3归去不如行
() 再说那宋世南,前些rì子因为阿祈一族灭亡之事,江湖上引起了不小的惊动,他作为听风阁阁主自然很是忙碌了一番。今rì得闲,便陪着夫人,游船于流水之上,共赏美景。
宋世南夫人,名叫李月眉,是当年城里富甲一方的李员外的女儿,当年为了要娶到这个倾国美人儿,宋世南很是费了一番周折。当然,浣城夜自然就是他们鹊桥中不可或缺的一段,要是没有浣城夜的鼎力相助,置生死于不顾,他们俩始终都只能天涯各一方,老死不相往。
“夫君,你尝尝这茶……”月眉笑着捧上一杯碧螺chūn。
宋世南接过来细细的品了一口,忽然皱眉,道:“这不是……”
还不等他说下去,月眉便伸过一只手指,轻轻的按住了他的嘴,说:“只管品茶便是了……”说完,便莞尔一笑,这么多年过去了,月眉还是那般闭月羞花。
一边细细品茗,宋世南却心里不由得疑惑起来,今rì大早,夫人便催促自己起床,说要去游湖。游湖也罢,竟然又拿出了洞庭山碧螺chūn,这茶倒也不是什么问题,只是这泡茶的水,喝入咽喉,冰凉透彻,想必是去年存在地里的融雪之水,还有夏rì清晨的露水。参禅之人,极喜将头夜泡好的茶搁置到第二rì喝,又称隔夜茶。此茶喝起来一丝一缕,丝丝挂心。
夫人这招真是无声胜有声,宋世南不自在的看了她一眼,便别过头去看风景了。
三年前,中原一场饥荒,死了许多人,这些人都是无辜的百姓。江湖纷争rì夜不息,经过这场灾荒,各大帮派的矛盾rì趋白热化,一场大浩劫呼之yù出。
而听风阁阁主,五剑雄第一的追风宋世南自然也被卷入其中。深知前景不妙的他当机立断,将只有十二不到的儿子宋长行和夫人月眉一起送往江苏友人住处,暂时避难。但当时不料,避难时,因为儿子宋长行还小,和月眉一起在路上遭人拦截,陪同的人都丧了命。他们俩因着是宋世南的亲眷,贼人念着还有一丝用途,便将两人一起押回了风魔教。
风魔教乃中原五大邪教之一,而教主百越音更是中原首屈一指的元老人物。传闻中说,没有人见过他,因为见过他的人大多都死了。就连风魔教的人,也是俯首低眉,从不敢正面瞧上他一眼。既然连看都没看过,那么就更不用说动手了。
跟随宋世南多年的月眉从来人袖口上的标志识出了那是风魔教的人,顿时心惊肉跳,她并非是贪生怕死之人,只是自己的儿子,还不过十二岁,要是进了风魔教,难不成就这样断送了一生?
她恨不能将眼前的人撕成碎片,可惜她毕生所学皆是诗书,如何能跟眼前这些个个武艺高超的人相比?她悔恨不已,当初就不该离开夫君的。
就在她百般恼怒之时,身边忽然出来一个老和尚,她吃了一惊,方才这方圆十里还不见人烟,怎么忽地就到了跟前?风魔教的人倒是很冷静,受过无数魔鬼训练的他们已经学会了无论在什么样紧急的状况下都能泰然自若,随机应变。
“阿弥陀佛。”老和尚朝一行人施了个礼,然后道:“老生多有冒犯,敢问施主前去何方,可否施与老生一点斋饭?”
一行人听了后仰天大笑,道:“老和尚,这方圆百里了无人烟,我如何有斋饭给你?况且今又闹饥荒,人人不得自饱,谁还管你。”
说完,带头的那人便一瞬抽出腰间长刀,一个上挡步,剑若流星,幻化泯灭,似有似无,竟刀刀要命。那和尚也不惊慌,只是双手合十,低眉顺眼,忽然脚底生风,腾空而起,宛若苍龙入天。再往下,和尚一击便将那人反擒在地,手掌一劈,那人便晕过去了。他站起身,仍然心平气和,说了一声:“阿弥陀佛。”
剩下的人见了,一窝蜂全涌上去,顿时尘土飞扬,喊声一片。月眉赶紧拉着长行要跑,谁知那铁链铐住,实在迈不开脚。只能在一片杀气中,等着大师超度完这一群狂徒,然后再来解救她们。
长行那时虽小,并未习武,因为母亲的原因,一直专心于诗书之上,对于武艺,很少接触。母亲总是告诫自己:“习武之人,rì后定当出入江湖,生死都是不得已的事情。娘不要你有多大的出息,只求你平平安安的就够了,不要像你爹一样,成天打打杀杀。”
可是那个时候,亲眼目睹着在眼前活生生展开的一场激战,长行心中的那一团隐藏的热情被点燃了。他的脸上一面是吃惊一面又布满着发自内心深处的渴望和喜悦,那表情很贪婪,嫣然已经不经不像平时的他了。不愧是他爹的儿子!月眉冷冷的笑一声,愁肠百结,可是,就连她自己也是知道的,当时已经没有了阻止的办法,从这孩子的眼睛里她看出了他的未来,看出了他今后将要踏上的那个征程,呵,不是归途啊。
一番激战后,老和尚占了上风,顺势放倒了其中四人,剩余两人见势不妙,纵身一跃,飞身逃进了附近的树林里,消失不见了。
“阿弥陀佛。”老和尚对着月眉母子施了个礼,道:“宋夫人还好吧?”
月眉一怔,道:“师父可曾见过我?”
“哈哈哈!”老和尚大笑三声,道:“宋夫人,你可还记得当年浑天教斩罗将你从黑风盗手中救出来后送到何处避难?”
月眉大吃一惊,看着眼前这个慈眉善目的老和尚,记忆中似乎有点儿印象了,浑天教……斩罗,那不是浣城夜吗?她恍然大悟,道:“静元大师!”
静元抿笑着点点头。月眉道:“李月眉有礼了,方才未能识出大师,还请大师多多包涵。今rì多亏了大师出手相救,请受晚辈一拜。”
说着她便要下跪,静元赶紧上来将她扶住,道:“宋夫人这是何必,要谢就谢你的丈夫吧,大概是担心你们路途多舛,所以昨天飞鸽传书,让我前来迎接二位。”
“是……是世南?”月眉皱起眉头。
“没错。也算是万幸,能及时赶上。当初我欠宋大侠的人情也算是还完了,今rì你们就随我前去,由我护送到长安吧。”
静元说完,便从容的走到了前面。月眉赶紧拉着儿子跟上。而这个时候,长行心中已经埋下了一粒种子,那种子在他心里无比舒适的滋养起来,谁能知道呢,当初那粒种子rì后竟然将一个诗书少年蜕变成了一代武雄,不过这是后话。
那rì黄昏,三人便赶到了镇上,离宋世南友人住处已经很近了。老和尚便告辞要回去了,月眉又是一番千恩万谢,道别过静元,才拉着长行离开。
可是谁想的到呢,那个时候,长行竟然一把挣开了母亲的手,跑到静元大师的面前,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说:“请大师收我为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