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海鹰听自己父亲这顿教训，心里老大不是滋味，只得闷头喝茶。他是南都军区二把手，平时忙不可开交，好几年春节都没回家了，这回好不容易安排出假期回来过年，却三番两次被老爷子训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李慕云心下得意，顺着杆子就往上爬：“爷爷，曹小强事情你管不管？”

李老爷子拖长声音道：“事情不是乃通出吗？这要问你爸爸。”

李海鹰为难道：“爸，这个曹小强……？”

话没说完，李老爷子加重语气打断道：“是个好孩子！”

李海鹰顿时语塞，微一愣神，就被坐身边老婆轻轻捅了一下，只得道:“我叫人了解一下情况，事实要真是属于遭到歹徒蓄意袭击，他正当防卫话，那就没什么问题，毕竟国家给特殊待遇，允许他配枪，就是要保护他人身安全。”

李慕云捂着嘴偷乐，得意洋洋搂住爷爷胳膊继续看电视。

小强挂了电话后，有点不明白李慕白意思，琢磨着：“他这是能帮得上忙？还是帮不上忙啊？打哑谜吗？什么叫我事没有小事？……”

顾不得参详明白李慕白话中意思，接下来曹小强又连忙给家里打电话，心虚壮着胆子告诉他们不用担心，要相信政府，自己这是正当防卫，应该没有大事。管小强父母焦虑不安，但是能够听到儿子声音，总算是把心放下了不少。从接到警方通知以来，二老就一直寝食难安，一夜没睡好。警方通知他们目前不能探视，于是二老只能家枯坐着，心里焦急万分。

小强给马海生打了个电话，让他帮忙回家给二老说明一下情况，安慰一下自己家人。马海生和其他同学此时都已经结束了询问被放了回去，他电话里叫小强放心，家里事他来办，还问小强要不要找律师，小强说暂时不用，你帮我安慰好父母就帮了大忙了。

后，小强打电话通知周兰，言简意赅：“我因为打架伤人进了公安局了，恐怕短时间里出不来，公司马上休假要结束了，你帮我盯紧点。另外，你赶紧给我找律师，要好。”

周兰吓了一大跳，忙问怎么回事，小强简单说了一下，于是挂断电话，默默地把手机交还给一边听着他打电话李龙。

李龙边上听他打电话，印象深就是小强对李慕白说那句“我作为一个武器出口商……”，这话把他给震惊了，看档案上，这小子不过是年纪轻轻一个大学毕业生，他自己交代自己是一个贸易公司老板，可没想到，他还是个武器出口商。能干这行当人，背景得有多深！李龙虽然以前没遇见过武器出口商，可是他不傻，干这玩意人能是好相与吗？他深深地明白，眼前这个人，动不得。

郑区长三番五次托人来带话，要求这案子赶紧落实，还要求严审曹小强，坐定曹小强寻衅打架斗殴，明摆着要帮郑晓龙从这事情里撇清。可是李龙现打定了主意之后，也就不把区长大人吩咐屁话当回事儿了。李龙作为一个经验丰富老刑警，把这事看清楚。“真是笑话，人家是军部人，你一个芝麻绿豆官也想坑人家，这事到后面，有你这王八小官苦头吃。”

曹小强被捕事，要说这件事还真是没有一个人得到好处，被牵扯到人，个个都不高兴。但却唯有一个人，此时心情极好，他就是赵大有，军参二部情报处侦查员。

赵大有自从负责有关曹小强情报收集工作以来，就感觉这件事情极不简单，一个年轻人，几个月前还一家小公司做技术服务人员，突然间摇身一变，成了大军火采购商，关于他账面资金流动就不下百亿，这些钱他从哪里来？他海外关系真能给他提供这么多资金吗？

赵大有看来，曹小强这小子简直就是从石头里蹦出来孙猴子，无前科无门路无关系，这样人物能够突然崛起，必然隐藏着一个惊人大秘密。不！也许是大阴谋！赵大有发誓，自己一定要把这小子秘密彻底查清楚，这是一个情报人员荣誉，是一个情报人员职责所。作为一个总参情报处侦查员，一辈子能够完成一次这种重大机密事件侦破，可以说此生无憾，对得起这身军装，对得起所有同样隐蔽战线上默默付出同志们。

到目前为止，赵大有还是没有搞清楚曹小强资金来源，他黄金和古董像是从地底下冒出来，毫无征兆。至于他运输渠道，是明明漏洞百出却又无从发现。赵大有告诉自己，这才是真正硬茬子，是自己二十年情报工作未曾遇见过对手。要知道，诸事不可能无端，千头万绪总有蛛丝马迹，掩饰再高明间谍，赵大有这样老情报眼里，总有路数可循。无论什么对手，都逃不脱赵大有火眼金睛。但是，当他遇上曹小强后，赵大有不由得生平第一次敬佩起自己对手来了。

间谍一道，有明谍，有暗谍，明者冠冕堂皇，私下渠道千丝万缕，暗谍千年不动，动则一发千钧。很明显，曹小强是个明谍。对于一个明谍来说什么叫做高明？高明就是一切看上去都光明正大，你怎么查都查不到他身上，无论什么事件发生，他都是时间地点人物俱皆清晰无误，有据可查，叫你抓不到把柄。但是，这种高明无非是建立一个秘密之上，一旦秘密被揭穿，所有这些高明就像是被暴露了原理魔术一样，可笑而幼稚。

赵大有觉得，曹小强可怕之处不是这种高明，而于一种神秘——可怕神秘。他用手段拙劣到一个初级侦查员就能发现，什么假运输卡车，什么假海运报关，等等诸如此类把戏，可是这些把戏就像是天才魔术师观众面前玩小幽默，是一个借口，让观众给自己一个交代，好不至于自惭形愧，或者死钻牛脚尖。

当这些幽默过去，赵大有这个身临其境暗处观察观众就不由得毛骨悚然了。没了！观众们面前活人没了，观众面前飞机没了，甚至观众面前军舰也没了！任何一个智商正常人，都不会接受这种借口，不会用这个魔术师给借口来欺骗自己。除非你甘心永远做一个观众。

这个世界上，尊重你，往往是你对手，越了解越尊重。赵大有越是明白这一切是如此不可能完成，越是打心眼里尊重曹小强，因为他自问，换做自己，无论如何也无法做到这么天衣无缝。毫无疑问，这个名叫曹小强天才魔术师要比那些大卫科波菲尔之流高明一万倍，他所有掩饰很显然是一种魔术师对于观众灰色幽默。就好比是魔术师对观众说，兔子已经变到了火星上，或者兔子已经到了他肚子里。

因为观众永远不会知道兔子究竟被变到了哪里，所以，任凭魔术师怎么说都行，那借口再离谱再荒唐，你也只能接受，因为你永远不明白其中奥妙。

赵大有发誓，自己一定要搞清楚这里面玄机，要弄明白，这个“世界上伟大魔术师”是怎么玩这个把戏。

是，“世界上伟大魔术师”，这就是赵大有给曹小强起封号，赵大有用自己这一辈子侦查经验，告诉手下专案组其他侦察员们，没有之一，侦查小组面前这个年轻人，他就是世界上伟大魔术师。

如今，机会来了，已经跟踪观察曹小强很久，甚至春节也没有休息赵大有直觉感到这是个机会。他兴奋了，和侦查员们积极商量着，怎么利用这次“魔术师骄傲大意”，来发现一些被掩盖线索。

但是赵大有很就失望了，曹小强电话没有任何破绽，一切都是合情合理合理合法进行着，国防部反应很，但似乎南都军区动作，事件发生后第二天，南都军区就派车到了乃通，以涉及军事机密为由接走了曹小强，案件被破格直接移交给了省高院。

老刑警李龙看来，这几乎就是意料之中事情，从他目前了解情况来看，他甚至怀疑，这个年轻人所有档案都是表面伪装，也许他根本就是个军情处特工，回家过年喝高了，遇上个突发事件，叫几个不开眼毛贼给破了瓢。

事件速变化叫赵大有意料不及，他本来安排了一系列狗血情节，准备派人潜伏进入监狱，和曹小强套话，获取他信任，可是这么一来，计划全都泡了汤。

赵大有使劲捏着普桑方向盘，像是要把这圆盘捏碎似。

像是意识到了自己失态，“队友不给力啊。”他松开手，缓缓道。

身边情报员小杨给他打气道：“科长别泄气，这次军购交接马上就要来了，我看这才是真正突破口。”

赵大有缓缓点头，心里有些不自信。

“这次，真能发现吗？”他心里犯嘀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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