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少年杨凡】
() 七月透蓝的天空,万里无云,太阳把地面烤得滚烫滚烫;一阵南风刮来,从地上卷起了一股热浪,火烧火燎地使人感到窒息,杂草抵不住太阳的爆晒,叶子都卷成个细条了。
每当午后,人们总是特别容易感到疲倦,就像刚睡醒似的,昏昏沉沉不想动弹,连林子里的小鸟,也都张着嘴巴歇在树上,懒得再飞出来觅食了。
然而,每每的这个时候,杨家堡内的北区山岩上,都会有一群瘦得皮薄肉骨的奴隶,穿着没了袖子的布褐青衫,一边咬牙拼命忍受着当头烈rì的炙烤,一边还要被后面几个五大三粗的杨家壮汉,挥舞着粗大的藤鞭,朝着走的稍稍慢一些人的背部狠命的鞭打着!
“快走,快走,快走,慢的跟王八一样,现在已经三个月了,神像才重修了一小半,一个个懒得跟猪似的,喂你们吃的那点饭都吃到狗肚子里面去了吗?”
其中一位貌似领头的杨家壮汉,拧着眉瞪着眼,手指着前方一座尚未修复的巨大人像,用着极为沙哑的声音对着周边人群大声的呵斥。
其下的众人没有人敢去反驳,因为他们晓得反抗也只是徒劳,不但得不到任何的改观而且还要忍受更多更大更深的侮辱!
有的人生下来就拥有着挥斥方遒的地位,而有的人生下来则必须要承受一切他根本无法选择的结果,眼下,这些累得满头大汗还不得不咬牙继续作业的人们就是杨家堡豢养的“牲口”,“奴隶”!
没有地位,没有人权,甚至没有任何反抗或是逃跑,或是翻身,或是享受更多一些幸福生活的机会,给予你的永远只有好若无底洞般的痛苦与劳累!
杨家堡是东莱国,南陵县内传承有些年头的五大武道世家之一,地处北区,依山傍水,人丁兴旺,强者如云,不但个个jīng通刀枪剑戟斧钺刀叉,而且还是最为孤傲的一族人众,原因就是他们认为自己继承了大仙杨戬的一丝高贵血脉,是那些区区凡人无法与之相比的天之骄子!
事情虽然并无根据,但传得倒是有声有sè,信者与不信者各占两边,而杨家堡的人也的确各个天生神力,善于用戟,五岁练体,可抬百斤岩石,十三岁炼气,可劈石斩木,等到了二十岁的时候,大部分的人就已经完全练就了一身的本领,成为了可以独当一面的炼气六阶或是六阶以上的修士,所以,这般恐怖的天赋,说他没有靠着几分血脉的缘故,也很是令人费解!
此刻,天气闷如蒸笼,炎若炙火,人们顶着骄阳,无比痛苦的搬运着一块又一块又沉又大的岩石,突然,人群中的一位清瘦少年,面带似雪苍白,不小心,一个趔趄扳倒在了地上,跟着,膝盖猛的一下重重的磕在了岩石上面。
少年生得一副翩若惊鸿的俏脸,明眸皓齿,唇若涂丹,只是两颗杏仁星眼却没了这个年龄段该有的青chūn璀璨,更多的是咬牙切齿的痛苦与无奈。
“不行,不能在这里停顿!!!”
杨凡的膝盖上已经出现了一大片的血迹,却仍然死死的咬着嘴唇,不敢出任何的声响,不是害怕他人同情,而是害怕有人听见,自己的年龄与体质在整个奴隶群里,本来就属于最下等的区域,此刻,若是停滞片刻,跟不上他人的脚步,保不齐会被哪个眼明的头头看见,到时候免不了,又是一顿皮开肉绽的藤鞭!
杨凡忍住疼痛,咬牙站了起来,抬头看了眼,面前的这座下伏神犬,手持三尖两刃戟,三目怒视的二郎显圣真君,杨戬神像,忽然感慨的一笑:
“这些天上的仙人们倒是一身的悠闲自在,不食人间烟火,也不染半点红尘,吃得是仙粮,喝的是琼浆,不显什么神通,为百姓造福,却有一堆的人围着神像无比虔诚的膜拜,真不知这样做到底为的是什么?”
叹息间,杨凡苦涩的摇了摇脑袋,正要搬起滚落在地上的那块岩石,重新背起上路,然而就在准备路过这里的一刻,却意外的发现了一条脏兮兮的小黑狗倒在了路边,吐着长长的舌头,身上竟然还有几道深可见骨的伤痕,在烈rì的炙烤下,已经微微迷离起双眼,看其奄奄一息的样子,估计也坚持不了多长的时间!
“看来一定是杨家的那些顽劣少年干得好事,连这么点的小狗也不放过!”
杨凡目露怜悯之sè,瞧了一眼周遭的几名头头,见无人注意到这里,便连连翻了翻全身上下,看看有没有帮忙的东西,可找来找去,只找到挂在脖颈上的一个灌满了清水的葫芦,少年摘下来,皱着眉头,看了看:
“虽然不是什么救命的东西,但也可以解解渴!”
说话时,杨凡已经轻轻抱起了小黑狗,张开了它的嘴巴喂了几口清水,没有任何的起sè,随后,他又脱去了自己那身破烂的麻衣,找了几根小棍给它支起了一顶简易的小帐篷为它遮阳。
“虽然有些窟窿,但可以挡住不少的阳光!”
杨凡看着搭起来的这顶简易小帐篷满意的笑了笑,然而就在这短暂的一刻,却被不远处名为木青的总领头头瞧得仔细,他立马就站起了身子,朝着那个方向,如同发了毛的野兽一般狠命的咆哮道:
“杨凡小厮,你又在偷懒!!!”
说着,那猛兽一般的管事,提着长鞭,双眼都快要瞪出两团火焰,大步流星着朝着杨凡这边极速走来。
在那一吼声响起之后,杨凡的心脏就猛然抽动了一下,暗道了一声:“不好!”
他皱了皱眉头,想要转身对其说明一番理由,但是想了想,刚要张开的嘴唇,却又闭了下去!
没办法,这种理由是行不通的,杨凡呆在这里有一段时间了,对这个管事的脾气还是很了解,深知,在他的眼里除非你因“死亡”的原因而干不了活,否则其他的一切理由都归为借口!
见此情形,周围的人群也微微停滞了一下前进,将目光全部集中在杨凡的身上,眼神中充斥着怜悯与无奈:
“完了,让那木青管事瞧见了,一定讨不到什么好果子吃,这小娃娃年龄这么小,平rì里搬运这些大石块总是落在后面,体质也不佳,怎么可能扛得住?”
“哎,这就是命运啊,人一出生,就会被命运所左右,挣脱不了,也反抗不了,而且我听说,这小娃娃,还是杨家堡堡主的亲孙子,虽然是二世子的私生子,但毕竟骨肉连着筋,他们怎么下的去手?”
“嘘,小声点,别让别人听见了,要是被告密了的话,有你好受的,而且这是杨家高层的事情,我们这些下等人,管好自己的嘴巴就好,哎,这档子事情,就像是你说的命运的事情,谁也左右不了,杨二公子是出了名的风流纨绔,四处留情,他种下来的种儿说不定这整个南陵县都是,若不是当年竞争下一任堡主的时候,膝下无男丁,他才懒得回收这小娃娃呢!怪只怪,他投错了胎!”
周围人微小的嘀咕声,杨凡也是听在了心里,没错,这一切的因果都是因为“命运”二字的戏弄,当年,其父杨二郎也的的确确是个如此浪荡的公子哥,吃喝玩乐,不学无术,四处留情,不知残害了多少的良家妇女,待等到竞争下一任堡主的时候,方才晓得后悔未曾留下半子,后经多方打听,才得知还有杨凡这么一个流落街头的儿子,之后,便将其强制带入族中,光明正大的成为了三代世子。
然而,打小就是孤儿的杨凡到了这里却依旧从未得到过任何人的关爱,“父亲”二字,也只是口头上叫叫,自己只是被利用的工具罢了,甚至连同父异母的妹妹与家丁族人,也冷眼相看,似乎在其眼中杨凡的身份下贱得连一条看门的家狗都不如半分!
事情就这样过去了几年的时间,杨二郎又明媒正娶了个如花似玉的媳妇,生下了一个带靶儿的男婴,此后,父亲便将全部的爱放在了弟弟的身上,久而久之,杨凡被冷淡到无人问津,甚至还被那美妇以外族间隙为理由,陷害成了如今这八百奴隶中的一员,整rì里埋头苦干,被打被罚,谁能怜悯半分?
此刻,杨凡双眼凝重的看着不断本来的猛虎管事,他知道,这一次的惩罚定然是无可避免,而且要比之以往更甚很多,说不准要打上五百藤鞭方可解恨。
思绪间,杨凡已然闭上了双眼,既然无法反抗,那么就只能咬牙坚持下去!
可就在其准备用着肉身接下这几百藤鞭的时候,远处一道高亢的声音却是响了起来:
“木青管事何在?受杨总管之命,告知诸位管事,今rì工作暂停,速去西院领取赏钱,杨明大少爷要娶三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