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挑货郎，走鬼档
无论放到哪里，实力才是最具说服力的语言。社会只尊重强者，弱者在社会很难找到立足之地。

在其他工人的怪异目光，边戒和莫正南叔侄跟在矮胖主管鲍德温·金泰的身后，走向独角牛的屠宰室。

莫正南暗中拍了拍边戒的肩膀，低声地道：“鲍德温·金泰远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容易糊弄糊弄。其实这头肥猪内心精得很，属于一个标准的扮猪吃老虎的主。等下如果实在应付不了，就不要逞强。至于牛杂的事，莫叔这张老脸还是能够帮你办成这件事。”

“莫叔，你放心。我有分寸。”看着莫正南忧心忡忡的样子，边戒笑了笑，回答道：“事情的轻重我心里明白，断然不会意气用事。杀一头牛的本事，我还是有的。”

看到边戒自信满满的表情，莫正南也不好再说什么。至于走在他们身边的移动小山，傻大个潘震岳一句话都没有吱声，只顾笑呵呵望着身旁的两人。虽然与边戒共事不过几天，但这位年纪比自己稍长的三哥的行事风格，山丘总会感到异常的靠谱和踏实。山丘把那种感觉理解为自己南叔所说的信赖，所以眼前这点小事他压根不会去担心。

鲍德温·金泰所谓的证明，无非就是当场宰杀和肢解一头独角牛。

血淋淋的屠宰室，还没有完成每天宰杀两头独角牛基本任务的员工正在努力赶工，霍霍的刀声不绝于耳。

瓦灰色的厚实皮毛，粗壮的四肢撑起庞大的身躯，灰白色的头部耸起一根长长的独角，蒲扇大小的耳朵不时扇动，以赶走附于其身上的麻蝇。关在小栅栏内还剩下一头待宰独角牛，目测体长接近一丈，肩高愈六尺，体重估计不下于一吨半。

独角牛虽然不是荒蛮兽，但拥有如此彪悍的体型，显然不是边戒这样乳臭未干的少年所能轻易收拾的。正也是莫正南忧心的结症所在，每天都跟这些庞然巨物打招呼，他自然了解对方不是那么好惹。

“都散了，该干嘛就干嘛！”板着屠宰场上位者的威严，鲍德温·金泰挥动肥大的手掌驱散前来围观的员工，然后用居高临下的语调对着边戒道：“开始吧.希望你没有浪费我的时间！”

没有理会身后成片员工的窃窃私语，边戒径直走到案台边拿起上面锋利的屠宰刀。闭合双目，用手轻轻地摩挲着修长的刀身，边戒感受着指间传来的冰冷和杀意，随即虎目睁开，一如既往冷峻的脸庞上浮现出一抹嗜血的疯狂笑意。

只要一刀在手，边戒就会进入一种专注空灵的状态，变得极其冷酷和漠然，有时甚至会出现一丝疯狂的意味。用前世那位老人的话来解释就是：“天生狂刀。”

事实上，前世格斗场械斗无敌，就已经证明边戒是天生刀客。不管什么样的刀只要到手，潜意识就知道该怎样握刀，从什么角度挥刀才能砍出最大的力量和杀伤力。

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中，边戒走向独角牛，夹带着一股凌厉的杀戈之意。

独角牛似乎感受到来者的杀意，不安地低吼着，大口大口的白雾从口鼻中喷涌而出，宽大的牛蹄蹬得地板咯咯作响，奈何它的示威对于一刀在手的边戒而言形同虚设。

“哧”，手起刀落，边戒锋利的屠宰刀插入独角牛脑后的颈椎之间，狭窄的栅栏并没有给独角牛太多躲闪的空间，在中枢神经切断瞬间偌大的独角牛立马瘫跪在地。

哇，周围的屠夫发出一阵惊呼，就连鲍德温·金泰的绿豆小眼都爆发出一阵异彩。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边戒咋看上去普普通通的一刀，其中隐匿着的快，准，狠，一般人没有十来二十年的用刀修为，根本无法企及。

“震岳。”同样是用刀专家的莫正南心中震撼之余没忘正事，喊了侄子一声。

感受到三哥边戒的冷峻的气息，山丘脸上憨痴的傻笑收敛了起来，迈着阔大的步子走向栅栏。山丘本来就不是傻子，该做的事情他心里有底，根本就不需要他提醒。

“喝”山丘怒吼一声，宛若平地响起一声惊雷，浑身暴涨的肌肉几乎要撑破衣衫。独角牛一吨半的身躯被巨灵神兵般的山丘硬生生地扯离地面直接扛起在肩膀上，然后嘭地一声放到附近的案板上。

何为天生神力？人们从十五岁却尚未拥有魂兽图腾的山丘身上找到最直观，最震撼的答案。

还没等人们从视觉的震撼中完全恢复过来，边戒已经拿起弧形的剥皮刀，开始剥皮工作。右手一拖，一道深浅恰到好处的伤痕当即从独角牛咽喉笔直延伸到腹部。这样四五尺长的切口，普通人起码要轻手轻脚挥刀十来下方可完成，边戒一道。

“嘶嘶”，剥皮刀在边戒手中翻飞，厚实的牛皮与牛肉迅速分离，露出雪白的脂肪。不一会儿，一张宽阔的瓦灰色独角牛皮被完整的剥离出来，四周一些细心的人已经发现，厚薄均匀的牛皮下，切口平滑如镜。

边戒的精彩表演还远远没有结束，在接下解剖独角牛的过程中，屠宰场的员工见识到了他庖丁解牛的刀工。从开膛破肚，到肢解拆骨，边戒将刀法快、准、狠三字诠释得妙到巅毫。

半个时辰的光景，一头活生生的独角牛，被分解为一堆堆骨肉，井井有条摆放在案台上。

“后生可畏。”从头到尾一直凝神观察边戒下刀的莫正南欣慰的感慨道：“边戒，你绝对是天生用刀的料。”

将刀具放回原处，身上锋利的气息随之散去，边戒一语相关地开玩笑道：“另外一个人也是这么说！”

一旁目睹边戒独力完成独角牛的全过程，知道自己又做了一桩便宜小买卖，鲍德温·金泰心情喜悦地留下一句“这副牛肠归你了”后，就转身离开腥臭的屠宰室。边戒过人的刀法着实让他惊艳一番，但还不至于让他破例特别“关照”前者。

毕竟主导浮屠界的是绝对武力，一个身负精湛技艺的蚁民或许三餐会有着落，但要想钻进权贵圈子显然是天方夜谭，至少他鲍德温·金泰之前没有听说过，至于之后...？浮屠界的之后，都是由传承千百万年的势力团体和古老家族续写的，历史书的字里行间没有容不下小人物的名字。

完成牛杂货源难题，边戒也松了一口气，毕竟卖牛杂的事算是有着落了。收拾整理好东西后，边戒邀请莫正南两叔侄到家里吃了一顿便饭，上桌的菜肴自然就是卤水牛杂。

礼尚往来，总是给人以一种客套的感觉，然而有时却是必须的。世界上不需要经营的事物或许有，但感情绝对不在此列，所以礼尚往来尽管俗套，却是必不可少交流环节，只要不怀有功利心，就不算做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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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的阳光将热量挥洒向寒冬笼罩的阿依库勒城，除了那些手头上工作忙得不可开交的人，人们大多趁着一天中最为暖和的时候出来踱踱步。

比起哈德区整洁宽阔许多的柯多曼区人来人往，一个少年挑货郎突兀地出现在街道上。

黑发挑货郎扛着严重弯曲的挑担稳步地走在街道上，沉重的担子两头放着两个燃烧的火炉，火炉上面两个巨大铁锅正蒸气腾腾地喷出诱人的香味。

看到一些被香味吸引的路人似乎有前来围观的意思，挑货郎在街边选了一个位置放好挑担，并开始朗声吆喝：“土薯牛杂，爽口香辣！”这个少年挑货郎正是一直寻思卖牛杂的边戒。

自那天后，经过莫叔的再一次磋商后，山丘也被调到屠宰室，继续与边戒拍档。胖猪主管鲍德温之所以爽快地点头，完全是因为边戒和山丘两人合力，一个清晨可以屠宰五头独角牛，而前者只需要支付山丘二十个铜币和边戒的五份牛肠。

而经过三兄弟这几天的准备，卖牛杂的方案终于到了实施阶段，而今天也真是边戒第一次出来兜售自己精心炮制的牛杂。

至于他口中的土薯，是他在肉菜市场上无意中发现的一种与地球萝卜一般无异的蔬菜。由于少量加入土薯既不会破坏牛杂的风味，又可以变相降低牛杂的成本，更重要地是能够间接减少牛杂货源的消耗，所以边戒毫不犹豫地将计划中的卤水牛杂改为现在的土薯牛杂。

吆喝的内容谈不上创意，但还是吸引了一部分路人的注意。虽然前世今生边戒都没干过走鬼档这一行，但正所谓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几番讨价还价下来，他也渐渐适应了挑货郎这个职业。

围上前来有意购买牛杂的一行路人，称心如意地品尝着三个铜币两串的美味土薯牛杂，逐渐散去。

收获二十八个铜币的边戒细心整理好货担，用瘦弱的肩膀扛着弯弯的挑担，转战另一条街道，留下一声爽朗的吆喝：“土薯牛杂，爽口香辣！”

为了找口饭吃，为了家里人，这样一声当街的吆喝，似乎并不是那么难以启齿。

PS：虽说职业无分贵贱，但明眼人都知道是官方说法。饮雪在此向那些为了理想，为了妻儿，为了家庭，勇敢迎着旁人睥睨的目光，努力奋斗的人致敬。饮雪希望自己属于这样一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