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天劫造化云中子
极目远眺的天空,以巍巍群山之阻为边际。暮rì,正是在那群山间绽放这一rì最后的光芒。霞光耀耀,渐渐收敛平和。就在太阳完全没入山坳的那一瞬间,天空上的云层急卷了几圈,青蓝的天空陡然蔓延开丝丝的火红晶亮的光线。如若是闪电,就该稍纵即逝,但那些光线却依然清晰地在云层上渐渐地缓缓蔓延开。那种感觉,就像是一只小鸡出世时,蛋壳上丝丝蔓延的裂隙般。难道说,天也裂开了!
这其实不是没有先兆的。远古时,天就因为天维的支柱被水神共工触断而塌裂过,继而引发了一系列的灾祸。幸而当时有大神女娲在,她大显神通平定了大地上的所有灾害,更杀死了从天缺中窜出到人间来作怪的黑龙,之后,便是她最为世人所流传歌颂的功绩——补天!
千万年的如今,天缺再次裂开缝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且先不表天在裂的原因,只想想:若远古时的灭顶之灾再次降临,有谁可来拯救人间?女娲大神已不复在人间了!她遗留下来的,只是世人对她的功绩的无比——信仰!
信仰,也是有其专门的场所的。众生视满天神佛为庇护者,前提是信仰!于是,人间的信仰兴起了数不清的寺庙道观,终于,固定的信仰有了固定的心灵慰藉。
女娲庙,也是古老而固定的信仰。大神女娲的代表就是仁爱!然而,西来的佛教信仰使得本土神氏失去了大批的信仰者。女娲庙也是如此。
当信仰被背弃了,神会发怒吗?难道,天缺的再次裂隙就是女娲大神对背弃信仰她的人的一种惩罚吗?
错了!大地之母是仁爱的代表,岂会如此狠心对待自己一手创造出来的子女!人类的始母是不会弃自己的人类子女不顾的。虽然她已不在人间,但她似乎早已为应付天缺再裂而做好了准备!
闪电,血红的闪电由天缺裂隙中窜shè而出,破穿九霄云层狠狠地殛落在人间。暴雷应之响起,地动山摇,整个神州似乎都为之震动。那是在宣示它又出现了吗?
如果说大地上没有回应,那是否苍生折服了呢?于是,在血红闪电殛落的同时,人间有了强烈地回应——女娲庙!
簌簌地颤动,犹似地震般。然后,砖瓦剥落,梁折墙塌。本已沧桑的神庙就此坍毁了。这不是女娲大神的惊颤,而是回应天缺的毅然之举!
地动趋于剧烈,土石以及碎毁的神庙事物陡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挑动分拨开来。连同周边的树木及残墙,一起被逼迫得飞震在了十几丈的距离外。一种奇异的光芒从原神庙所在的土层下透出,碧绿晶莹,瞬间照亮了半边天空。同时,一个巨大的事物缓缓地破土而出,冉冉升腾于天空中。
但见这巨大的事物,蜿蜒如龙腾,遨游似凤翔。六翅透明的光翼凌立于如巨龙躯干般的主体上,氤氲的云岚萦绕间隐现主体上似有星辰闪烁。主体的前端,是一个古怪的首脑。说其古怪,那是因为那首脑既像是龙头又像凤头,确切地说,是结合了龙凤头部特点而成的一个首脑。这东西飞腾间,不见所动,主体外的云岚自会流动加速使其挪动,可见并非活物。如此神奇而庞大的东西,本该只存在于神话传说中,但是今天却真的出现了!它便是传说在尧羿时期出现于人间一次的神之行宫——贯月槎!(注:槎,音cha,木舟的意思)
槎首的双目碧光熠熠,让人错觉这是只活物,其实是因为槎首内有一散发青光的事物悬浮其间,似乎有结界封印。
当贯月槎已临云下时,天缺再生异变。裂隙中透出的红光突然往中心一点收缩聚集,然后猛然激shè出一道细长的光柱直投人间。在光柱的前端,似乎有某种东西隐含其中。
贯月槎同时有所察觉般,也做出了反应。槎首封印的东西朝着光柱shè下的轨迹笔直发出一道青绿的光芒加以横阻。
眼看两道光芒即将相撼,那红sè光柱仿佛感知到了危险般突然加速,青绿光芒也当空折下,紧追不放且瞬间逼近光柱最前端的事物。
红光一盛,突然分散出一团炽烈的飞焰反向疾飞。青绿光芒立即也放弃追踪光柱,折向逼迫飞焰而去。那红sè光柱再无主导与阻碍,径直shè落人间。
震动!近天峰突然一颤,山巅终年积雪蒸腾化烟,同时,下滑的积雪形成了雪崩。万年的积雪以讯雷之势灭绝之力由上而下的狂扑而去。任何植物、动物都瞬间遭掩杀,但雪崩去势不止,直指半山的一群残旧的建筑物——天门遗址!
死亡将至,天门遗址内忽然有四道身影飞出,立于一处兀崖之上。这四人,年长者已逾五旬,年少者不过廿四之龄。俱是高冠附簪,衣襟无风鼓动,一等一的高手!
雪崩速疾之快,眨眼就至。四人列成一线,严阵以待。
“出手!”年长者一声低喝,四人已同时出手。
只见一股炙热的气劲随四人的双掌挥动而释出,立时犹如一道无形的火墙将压来的积雪顿了一顿。
“不行!雪崩的落势太霸道了!”其中身着黄衣的人皱眉道。说话时,却不见他内息滞岔。
“分流引化!”穿紫衣的人一言毕,已再次凝气出手。他左手剑指连刺,竟将积雪从中一剖为二,右手掌运刚阳火劲,疾舞如云蔽rì。那积雪虽说落势不停,但却眼见缓了下来。
“问心,你和号天从上而下。我与四弟由下往上。”年长者一言即出,当下也露出右手,潜劲一挥,但见一把巨大无比的利刀形象乍现积雪中,将积雪蒸腾汽化,犹见其内力之源厚。
那蓝衣人和黄衣人已顺着刀迹逆上,眨眼已至雪崩的上方。两人一分开,即各施绝技,由上而下地将积雪分融。
远远望去,只见青黄蓝紫四道快影在积雪上下腾动来回,积雪的面积就在这四人的绝世修为的催动下渐渐缩小。
恐怖!这种能与大自然抗衡的力量!
正当四人将雪崩消化已在丈内时,远山的转角处突然飞来了那一红一绿的追逐的两道光芒。同时,一道红sè的身影也从近天峰上如履平地般飞奔而下!
“五弟——!快来帮忙!”青衣长者看见了那红衣人喊道。
那人顷刻已不远,脸sè十分兴奋,他的手中还抱着一样东西,大声地说:“大师兄!刚才天上掉下来一个孩子!”此时他人已近,众人才见他怀中真的抱着一个**裸的幼婴。
“吟风,当心!”蓝衣人陡然示jǐng。原来那两道光芒已从旁一前一后地奔那红衣人而去。
“这什么东西!”红衣人左手拍出,掌力浑厚无比,直轰那先前的红光,第二掌也已蓄势待发轰击稍后的绿光了。
那红光却似有生命力一样,居然灵巧地避开了那道重掌,更寻隙而进,瞬间由他怀中的幼婴的额心投了进去不见了。
“好快!”红衣人第二掌未及拍出,绿光也从幼婴额心追击而入。顿时,他发现幼婴那白皙的皮肤开始一阵赤红一阵碧绿的转换了好几次。
“嘭”地一声,红衣人突然撒手退开,原来是那幼婴浑身突然窜出一股炽烈无比的火劲将,任他功体深厚也感禁不住烧灼。而就在这时,一直未有啼哭的幼婴也“哇哇”地放声大哭了起来。
积雪已化,雪崩之危解除。五人都诧异地看着异象陡生的婴儿。
“怎么回事!吟风,这孩子是哪儿来的?”
“他……他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落在了近天峰巅上的!”
“胡说!天上怎么会掉个孩子下来!”长者轩了轩虎眉,怪那五弟这时还说笑。
红衣人一脸正肃:“大师兄,我没有开玩笑。刚才我在上峰时看见一道红光从天而降,落在了峰顶上,然后山就剧烈震动了一下。我避开积雪滑落绕道上去查看。结果发现葬龙池里火光闪闪的,我就过去看。池里面原来什么植物都没有的,可是,现在却满满一池的莲叶,中间还有一朵待开的花苞,这个孩子就睡在花苞下的大荷叶上。于是我就觉得奇怪,然后把他抱下来了。”
黄衣人听了道:“怪不得会平白无故地山体震动发生雪崩,险些毁了天门。”
红衣人又说:“大师兄,这孩子怎么办呢?”
那婴儿还在啼哭,但是周身的火势已经弱了不少,他的肤sè也越来越清晰地显示出了碧绿。
“救他。”紫衣人飘然起身靠近婴儿,同时暗运护身气劲以备万全。近在咫尺,婴儿的火劲已弱如荧火。紫衣人右手尾指疾出,轻轻在婴儿顶门一按又随即按于眉心、心坎、会yīn、涌泉等诸大穴。他连连出指,皆是一气呵成,动作之快,姿态之优雅非流水行云不可喻。
十指毕,紫衣人眉头一皱:“好怪!”
“咏微,怎么了?”青衣人问道。
紫衣人回首道:“大师兄,这孩子体内窜进去的那两股劲道竟然中和了起来。这孩子……体质居然还在逐渐地转变!”
“什么!?”四人一惊,同时飞身上前观看。
此刻,婴儿身上已无火劲和碧光波动,肤sè也恢复正常了,紫衣人就将他抱在了怀中。其他四人各以一指按于婴儿身体探察。
“惊龙骨骼!”
“麒麟命穴!”
“……好罕见的习武之躯!……”
“天庭之固、丹田之满,犹胜常人二十年之修为!怪胎!怪胎!”
“那两道迥异的气已真的中和遍布全身,但隐有火势冉冉之象却并不长久!”
“此子绝非凡人所生!”
“是了是了!刚才吟风不是说他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吗!说不定,他是上苍赐给我们天门的!”紫衣人此刻眼中充满了喜悦之sè。
“怎么,咏微——你想收养这孩子!”
“天意令他降世于我们天门,我等当该尽心抚养。”紫衣人笑了笑。
青衣长者稍一思虑,点头道:“那好!咏微,这孩子就由你来抚养,他也就是你的弟子传人了。”
“是!多谢大师兄!”
黄衣人笑道:“咏微,你该给这孩子取个名字吧。”
“取名字?……”紫衣人略一沉吟道,“云中之子,一觉初醒长梦犹寒……这孩子就取来处为姓,姓云,云梦寒!”
“好名字!”青衣长者抚了抚安然yù睡的婴儿道,“云梦寒……但愿你这天降之才能为天门带来希望……”言毕,举目遥望初生明月,意情长远。其余四人同是如此。
这时,那得名云梦寒的婴儿睁开了大大的眼睛望着天空的明月,欢喜地摇动那弱小的手足。
咯咯咯——!
他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