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949年4月渡江战役后，解放军于4月rì解放南京，并在5月3rì解放杭州，完成了对上海的合围。
此时，国民党京沪杭jǐng备司令汤恩伯在蒋介石的亲自部署下，指挥20多万部队退守上海，企图凭借上海大城市的物资基础和几千个坚固工事死守，以等国际局势的变化。蒋介石扬言，要将上海变成第二个“斯大林格勒”，上海坚固的城防完全可以支持半年，解放军将在上海遭到毁灭xìng的打击。

5月2rì，解放军第三野战军主力采取两路夹击的攻势，分别从浦东、浦西对上海外围发起进攻，完成了对市区进攻的准备。

上海即将解放。

在上海郊外，一片幽静的树林中，有一个黑乎乎的建筑群。那是干什么的，从来没有人知道，因为，在距离建筑群很远的地方，就拉着两排带刺的铁丝网，而在铁丝网上还有已经掉漆的黄sè小牌子，上面画着可怕的闪电标志，原来，这些都是电网。而在电网附近还有两座碉堡。碉堡门前总是站着一个全副武装的国民党兵，他们象凶神恶煞一样看守着这儿，大声喝斥着一切稍微靠近一些的人，所以附近的农民总是远远地避开，唯恐避之不及，遭到飞来横祸。

这一天，一列车队飞驰而来，看守电网的国民党兵赶紧打开大门，这队车队毫不减速地从刚刚打开的电网缺口冲过去，来到了后面的建筑物前面。

原来，里边的建筑物是一个封闭的大院落，周围是高到难以置信的围墙，围墙上面又竖着高高的铁丝网，而且一看就可以知道，那些也全部是高压电网。在围墙的拐角处，是一个个岗亭，里边同样是头戴钢盔、荷枪实弹的国民党兵，他们双手握着美式汤姆生冲锋枪，如临大敌地监视着院子里面和外面的一切。

不知道这个院落修建在这儿多久了，院墙都是黑乎乎的，加上围墙上面连鸟都不肯落下的电网，那凶狠的卫兵的样子，整个院子给人一种强烈的yīn森可怕的感觉。

院子大门迅速打开，车队开进了院子。

院子里边同样是黑乎乎的建筑，即使是一些楼房，也给人一种陈旧压抑的感觉。车队开到院子一侧停下，从中间的一辆黑sè轿车上下来一个人。他中等个子，五官端正，举止缓慢，颇似儒雅文人。但是他却穿着一套黑sè的国民党jǐng察制服，周围的人用近乎恐惧的神sè看着他。原来，这个人就是国民党上海市jǐng察局长，在军统特务内部称之为“毛骨森森”的军统特务头子――毛森。

毛森朝四周打量一下，朝旁边走了几步。一个穿着绿sè美式军服的国民党少校军官跑了过来：“局长，已经全部准备好了。是先把那些人带走，还是先解决这儿的那批人？”

毛森慢条斯理地摆摆手说：“那些不急，先把档案搬走再说，这个才是最重要的。”

少校军官举手敬礼，然后大声朝远处自己的部下喊道：“快去搬东西，动作快点！”

远处美国十轮卡车旁边等着的一群国民党士兵一窝蜂似的朝小楼里边跑去。小楼里边顿时嘈杂起来，充满了人声和脚步声。他们跑到楼上的一间档案室前面，一个军统特务撕开门上已经积满灰尘的封条，拉开房门，军统特务们蜂拥而入。

档案室里堆满了巨型保险箱和文件架，文件架上码放着成堆的文件。特务们冲过去刚一碰上文件，上面堆着的灰尘就“砰”地一下在房间里面弥漫起来，对面几乎看不见人。特务们立刻被呛得咳嗽起来。

那个带头的少校军官大声喝斥起来：“赶快动手，磨蹭什么！”

特务们只好冲过去，不管肮脏的蛛网灰尘，抱起那些档案就朝外面跑。

这些档案多得象山一样，搬运档案的特务，匆匆地跑出去，又空手回来再搬。解放军攻城的炮声在这儿已经清晰可闻，这些下面的小特务远远没有他们的局长毛森那样镇定，他们的脚步匆匆，神sè慌乱，加上那些档案实在重得可以，他们互相碰撞之间，被抱在最上面的档案散了，纸片飞得到处都是，特务来不及收捡，皮靴就在落在地上的文件、物品上踏过。曾经不可一世的军统特务，现在却是一副标准的惶惶不可终rì的丧家犬形象。

毛森站在院子里，还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他拦住一些特务，翻动着他怀里的东西。他看到那都是一些纸角卷曲、发黄的文件，比如中英文对照的档案，特殊的图表，气象记录，一些专门印制的军用地图。还有美国特务的教材录音，行动、爆破、跟踪、擒拿的中英文对照的特务教科书。

毛森叫过那个少校军官，说道：“德荣，这些东西就不要了，直接在这儿清理掉好了。不要再搬来搬去，浪费时间。那些，就送到那个新地方去。要保证做到由你亲自护送。”

叫德荣的军统少校用力点头，回头朝旁边的资料看去，那是一些卡片，一些清晰的半身照片，贴在光滑的卡片上。照片下面注着中文姓名和英文译音，年龄，编号。这是由美国特殊训练的国民党特务的档案材料。

少校军官指挥特务把那些美国训练特务时专门制作的用于rì常训练题目的教材堆到空地上，在上边点上火，火焰很快从纸堆里边窜出来，迅速成为熊熊大火。后边再抱出来的同样的教材就扔进火堆。火越烧越旺，到后来，空气形成了无数波纹，把热气传递到几米之外，高温烤得人脸上阵阵作痛，几米的范围内根本不能站人。

少校军官对毛森说：“局长，到那边车里去吧，这儿……实在是太烤了。”

毛森点点头，转身弯腰朝他的汽车那边走去。这一刻，少校军官才发现，原来毛森局长也不象从前那样轻松，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有些驼背了，仿佛最近一下子老了十岁。

看着那边还在不断升腾的火焰，少校军官对毛森说：“局长，上面并没有命令，咱们现在就开始应变计划，是不是太早了？”

原来，他们是在进行国民党的应变计划，销毁档案，布置潜伏特务，准备在解放军占领城市之后进行破坏，迎接国民党军队的反攻。

毛森摇摇头，经常浮现在脸上的文雅的笑容也早就不见了踪影，他慢慢说道：“你明白什么，从现在共军的进攻速度来看，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说是上海能守6个月，万一不能呢？前面那些地方，东北，华北，都是过于乐观，结果事起仓促，完全没有准备，把一切全都留给了**。我的地方，绝对不能出这种事情。”

少校军官慢慢点点头。

两个多小时后，档案清理得差不多了，毛森从汽车里边走出来说：“好了，可以清理那些人了。”

随着他这句话一出口，特务们顿时紧张起来，“轰”的一声朝两边散开，一些武装特务从卡车上搬下重机枪，架在空地上，其他人也是沿着楼房前面一字排开，把枪口对准了对面的院墙。

看到特务们已经全都准备好了，毛森才说道：“看守长，去，按照名单把他们全都提出来。”

旁边的一个穿着黑sèjǐng察制服的中年人答应一声，接过毛森递过来的名单，朝侧面的一片楼房跑去。少校军官大声招呼手下，在后面快步跟上。

片刻之后，一群蓬头垢面的人脚步蹒跚地从楼房里边出来，被特务们推推搡搡地带到空地上，那些人的手上，脚上，全都带着沉重的手铐和脚镣。原来，这竟然还是一处军统的秘密监狱。

走在前面的是一个穿着破烂的国民党军服的人，他是国民党第三战区少将参谋长陈尔晋，他搀扶着的那个女子是他的妻子**员张曼霞，她挺着大肚子，已经怀有几个月的身孕了。毛森的名单上边的其他人还有，上海市委地下电台台长张困斋，他是上海市委书记张承宗的弟弟，解放军京沪特派员贾云超、参谋黄培中、联络员陈玉山，还有一些著名的mín zhǔ人士陈惕庐、张达生、朱大同等。

毛森冷笑着看着这些人来到他的对面，忽然向前走去，大声说道：“各位，我来通知各位一个好消息，解放军已经渡过了长江，占领了长江北面的全部地区，现在已经包围了上海。他们现在就在这附近，所以这个地方将要永远地撤消了！”

这些人都是**的高级干部，在这个郊区的秘密监狱里边，已经能够听见解放军的炮声了，他们早就知道局势的进展了。所以他们并没有表现出常人的那种惊喜的神态，只是冷冷地看着毛森，听他还要说些什么。

只有一个瘦削一些的年轻人，从人群里边挤到前面，大声问道：“你们不是说要和**和谈吗？为什么还要继续关押我们？”

毛森冷笑一声：“和谈？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到了现在，你们还在想什么和谈吗？今天我来就是要告诉各位，各位梦想的**事业是要建成了，不过，各位却再也没有机会看到了！”

那个年轻人又大声喊道：“那么前几天放出去的那些人是怎么回事？”

毛森大笑起来：“那些人？那些人如果知道我们为什么放他们出去，只怕他们反而情愿呆在这儿等死了！那些人虽然也是货真价实的**，可惜，他们却再也享受不到在**占领下的上海当主人的滋味，他们今后的生活，却是生不如死，比呆在这里边还要悲惨！”

“你这是什么意思？”

“那些人是被我们当成**的叛徒放出去的，他们以后再也不会得到**的原谅，他们会得到比死更悲惨的惩罚。你是知道你们**是怎么对付叛徒的吧？我就是要让这些真正的**员尝尝再也不被自己人信任的滋味！”

年轻人这才明白毛森释放那些人的恶毒用意，他愤怒地大声骂道：“你们这些无耻的反动派，你们的末rì就要到了，你们绝逃不过人民的审判！”

毛森冷笑着说：“人民的审判？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毛森！我曾经深入敌后，在rì本人占领的上海组织行动总队，杀了无数的rì本人，炸铁路，锄汉jiān，特工那套，我才是真正的行家，你这种小孩子，敢在我面前说什么地下工作！

毛孩子，几亿人口是一种不堪负担的压力。没有任何zhèng fǔ，能够解决中国的吃饭问题。我们要送给**一副最破最烂的烂摊子！有人说中国的失败是丧失了人心，那是胡说！人心毫无价值！有了美金，任何国家也可以改变颜sè。告诉你，我们已经布置了十几个重点游击根据地，安排了几百万的游击纵队，几十万的特工人员，三五年内，世界大战一爆发，几个原子弹一丢，那就是我们重新回来的时候！”

年轻人一愣，还想要再说些什么，不料，毛森已经掏出手枪，一枪打中了他的胸口，年轻人用手摁着鲜血直流的胸膛，慢慢倒了下去。一直温文尔雅的毛森亲自开枪杀人，足见那个年轻的**员对他的刺激之大，特务们全都吓得不敢乱说乱动。

毛森大声说道：“各位**员先生们，现在，就请你们先走一步！”说完，他朝旁边早已荷枪实弹的特务们用力一挥手，狂叫道：“开枪！”

特务们的机枪开始扫shè，子弹象暴雨一样shè向了那些**员，这几十个人惨叫着倒了下去。

看着这些手无寸铁的人惨叫着乱窜，这些军统特务全都心里发毛。可是，毛森在上面不住在喊叫，命令他们开枪，那些特务也只好昧着良心不住地扣动扳机，继续扫shè。

过了好久，那些人已经全部倒下了，连一个哼叫的人都没有了，特务们这才停止shè击。

那个少校军官问道：“这些尸体怎么处理？”

毛森冷冷地说：“就拖到外面埋掉好了！告诉他们，动作快一点，还有那么多的重要机密要运走！”

那个少校军官答应一声，吩咐看守长他们去办掩埋尸体的事，自己则亲自押运那些毛森一再叮嘱的特务档案去了。

就在毛森他们疯狂屠杀监狱中的地下党的时候，有着**、军统等七重身份的于效飞被深深信任他的**华中地区情报领导人潘汉年紧急召唤到上海市郊见面。

于效飞和潘汉年是老熟人，他曾经为潘汉年弄到了大量的重要情报，其中包括很多对中国和世界命运有决定xìng影响的国际战略情报。所以他一看到潘汉年，就笑着叫着他的外号说：“小开，现在上海就要解放了，你还叫我来干什么？”

潘汉年把一杯热茶放到于效飞的面前，笑着说：“别看要解放了，我还是一点不轻松。把你最近的情况介绍一下吧？”

于效飞双手捧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后说：“还不是在斯坦福上学。我在帮苏联人搞橡树岭的事呢！”

“在美国工作感觉怎么样？”

于效飞微微撇嘴说：“美国环境还不错，就是苏联人还是那么不顾特工人员的具体困难，每次一提问题，都是象百科全书那么多。还记得以前他们让我整夜发报的事吧？现在还是那样，发一次报，得几个小时。看来苏联人是真的想弄到美国的核情报，急于制造原子弹。”

“你觉得苏联人能成功吗？”

“绝对能够成功。苏联已经收买了很多美国和英国科学家为他们做间谍，一个一直在橡树岭实验室里边工作的苏联间谍刚刚回国。我的任务就是协调双方的联系，及时通报苏联的要求。”

“这次苏联人真的相信你了，这么重要的任务竟然会交给你？”

“怎么会！现在美国人防苏联人防得厉害，可是咱们中国现在可跟美国是盟国呢！我在美国活动比苏联人方便得多，他们不用我行吗？”

潘汉年沉思着点点头：“这件事你不要干涉，还是那句老话，我们的总体利益上是一致的。苏联打破了美国的核垄断，美国就不敢那么轻易地使用原子弹，这对国际局势具有特别的意义。”

于效飞问：“好了，先不要说他们了，找我回来有什么事？”

“现在，解放大军已经占领了半个中国，我们很快就要进军大西南，蒋家王朝的覆灭已经是指rì可待。他们自己也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正在布置潜伏力量。我们的同志已经得到了上海潜伏特务的大量情报，但是，对于掌握全国的最核心的地下军的名单我们还是没有取得进展。你这位毛人凤大哥是保密局长，你应当非常了解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