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七绝针阵(一)
() 秦逸垂头丧气地被福伯押解着往秦府走去,后面跟着一群器宇轩昂的家丁护院,jǐng惕地看住了他。
一进小院门口,便见院内仅有的几株花草东倒西歪,花瓣碎叶撒了一地。
遭采花贼了么?秦逸看得心里一阵阵恶寒,女人发起疯来,貌似不可抵挡,也不知道她们采完了花还采不采帅哥。
随福伯进了院子,老远就听见族长那粗犷的爽笑:“好手相啊,好手相。你看,你的生命线粗壮茂盛,爱情线勇往直前,事业线虽有波折,却能迅速顺位,尤其是在这里,三根大线汇成一根,这预示着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事情发生了。”
“真的吗,秦伯伯?”一个脆脆的声音惊喜问道:“是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发生了呢?”
秦逸和福伯站在门口,进退不得。两人浑身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原来族长也好这口,老少通杀,连个叫他伯伯的小姑娘都不放过。
秦族长竖起得到耳朵跳了一跳,呵呵笑道:“嗯,应该是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出现了吧。此人地出现,如一道长虹贯rì,照亮了你的生命,从此,你的生命、事业、爱情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你本来就是旺夫相,和此人简直就是天生一对,珠联璧合,大富大贵,子孙满堂。”
“秦伯伯,你不是在逗我开心吧?”小姑娘见他吹得天花乱缀,心里隐隐有些欢喜,又有些羞涩:“这个人是谁呢?”
“哈哈,我身为秦家族长,一言九鼎,在这宣城可是有口皆碑的,怎么会骗你呢?”秦族长眨眨眼,一本正经道:“此人是谁,天机不可泄露。但我告诉你,此人英明神武,高大勇猛,玉树临风,家财万贯。你闭上眼睛,心无杂念,默默祈祷,这个人马上就会出现在你面前。”
“真的?”小姑娘虽然有些半信半疑,还是紧张地闭上了眼睛。
英明神武,玉树临风,说得不会是我吧?门外的秦逸听得心里急急一跳,整个宣城也就只有我才配拥有这种高尚的光环了。
福伯轻轻推开了门,就见族长坐在小桌旁,手里拿着只筷子,说不得方才族长一定是用这只普通竹筷指点姻缘的了。旁边一个羞喜低头的小姑娘正闭着双眼,模样甚是惹人喜爱。
秦逸见父亲笑眯眯地看着自己,挤眉弄眼,顿时心里一跳,让父亲亲口说媒,好说不好听啊。他想到这恍然大悟,吓得往福伯背后一躲,背心冷汗霎时流了下来,姜果然还是老的辣,一不小心就被老爹yīn了一把。
小姑娘听得房门响动,一睁开眼就看见眼前站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青衣小帽,jīng神抖擞。顿时有些傻眼了,指着福伯吃吃道:“秦伯伯,你……你说的不会是他吧?”
“不是,不是。”秦族长急得摆摆手,开什么玩笑,福伯当你爷爷都足够了。
福伯慌忙欠了欠身,闪到一边。露出秦逸那张苦得几乎滴下水的苦瓜脸,正急得抓头挠脑,双手都不知道放哪里了。
“呸!你好大的胆子,居然还敢来,本姑娘法眼一睁就认得你这个妖孽!”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小姑娘跳了起来,峨眉直竖,手指颤抖着指着他鼻子,恨不得冲上来咬他一口。
“这是我家,我想来就来,你管得着么?”秦逸见有父亲撑腰,福伯在旁伺候着,顿时胆气十足,理直气壮,慢条斯理道:“倒是有些人,连门都进不了,也不怕翻墙滑了脚闪了腰。”
“你……”小姑娘一阵气结,今rì被师姐甩开了,自己偷偷跑来,门口那小厮死活不让自己进来,翻墙恰好被师姐撞见,先前已经被骂了一顿,心里正恼火,急道:“什么连门都进不了?我那是为了走近路。”
翻墙走近路?秦逸翻了翻白眼,懒得理会她。
小姑娘见自己理亏在先,再说也是自找无趣,眼珠子一转,看向了秦族长,眼睛一红,泫然yù泣道:“秦伯伯,就是他,就是这个大坏蛋,就是他欺负了我。方才你还拍着胸口保证说要打断他的腿替我出气来着。”
rì,不好,这小妞分明是在挑拨我们深厚的父子之情啊。秦逸心里暗自jǐng惕,这小娘皮本事还真不小,嘴巴又甜,翻墙进来还能和父亲打得火热,都哄得父亲为她出头做主了,不得不防啊。
“欺负你的人就是他?”秦族长看看了秦逸,又看看小姑娘,神情怪异道。
“对,对,就是他。他就是烧成了灰我都认得他那张讨厌的脸。”小姑娘急忙点头道:“秦伯伯,你可要替我出气啊,他不仅欺负我,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轻薄我。”
“什么!他竟然轻薄了你,这还了得!”秦族长闻言大吃一惊,颇为意外地看了儿子一眼,怒道:“你小子好大的胆子,居然轻薄了人家就拍拍屁股跑路,若不是人家找上门来,我还真不知道你小子干了这等好事。做男人要有爱有胆有责任心,不可以薄情寡义,老子当初没有教过你么?”
秦逸张大嘴巴,不敢做声。
“对,对,对付这种人就要严惩不贷,剁了他爪子打断他的腿,让他长长记xìng。”小姑娘唯恐天下不乱,加了一把火,对这秦逸做了个鬼脸:“你惨了,死定了你!”
“闺女,你暂且别生气。”秦族长见小姑娘气坏了,脸sè通红,颇为心痛,急道:“我秦家男人敢作敢当,绝对不会做出那种吃完抹嘴就走的事情。我明rì就让福伯准备些贵重的聘礼,让这小子亲自挑着上你家赔礼道歉,你看,这样够诚意了吧?”
挑着聘礼登门道歉,这是什么道理?秦族长话意深奥,小姑娘一时半会理解不了,弱弱地道:“我家在京城,挺远的,我看不用这么麻烦,现在就让我先揍他一顿出出气。”
“路程遥远好啊。”秦族长一拍手,眉开眼笑:“俗话说的好,路遥知马力,rì久见人心。你们两人路上正好多多交流,培养一下感情,若是路上开个房间把该办的事情都办了最好,到家就直接下聘礼入洞房了。”
“这怎么可以?!”小姑娘惊叫起来,彻底傻眼了。
“幻儿,别闹了。”一声清斥自里间传出,缓缓道:“秦族长跟你说笑来着,你也当真。秦公子,请你到里间来,我这就为你施针。”
她怎么到我房间里去了?秦逸听得这熟悉的声音,觉得头皮都快炸开了,惊道:“爹,她……她……”
“哦,这就是京城来的刘神医了,快些进去,神医在里间早就准备妥当,等你半天了。”秦族长嘿嘿一笑,将他往里间里推。
这小妞不会是个赤脚游医吧,小小年纪能有多大本事?说不定是冒牌来找我秋后算账的。秦逸紧紧拉住他衣袖不放松:“爹,要不你和我一起进去吧,我有些害怕。”
“没事,没事,有爹在呢,我罩着你。”秦族长眼睛里闪过一道寒光,看了里间一眼,大声安慰道。话中意味已经十分明显,想在我秦府的地盘上,在我秦族长的眼皮底下玩花招,找死了这是。
看来父亲是靠不住了,秦逸拗不过父亲,心惊胆战地慢慢往里间挪去。
“秦伯伯,他……他……就是你儿子?就是找师姐治病的人?”幻儿小姑娘终于回过神来,嘴巴里就像被塞了臭鸭蛋。
“是啊,是啊。”秦族长呵呵一笑,颇为得意:“是不是一表人才风流倜傥,和你很般配啊?”
“哇!”小姑娘脸sè变了又变,突然委屈地哇的一声哭了起来:“你们父子合伙欺负我,我……我要回去告诉我师傅。”
“不要,千万不要!”秦族长一听她师傅,脸sè都绿了,一个两个大,央求道:“别哭,别哭,小姑nǎinǎi,我这是和你开玩笑的,千万别惊动你师傅。我这就给你赔礼道歉,若是你觉得不解气,我亲生的儿子给你踹几脚也行,我保证他不还手。”
rì,这个买儿求荣的老货。秦逸听得小姑娘哭声,回头看了一眼,正好看见父亲的糗样,差点一头栽在地上,jiān情,父亲和这小姑娘的师傅一定有jiān情。
里间弥漫着一股古怪的药香,桌子上摆了好些瓶瓶罐罐。一个年轻女子静静地坐在桌旁,如同一朵清晨娴静的小花,亭亭玉立,秋水一般的眼眸里没有半点表情,冷冷地望着他。
秦逸被她那冰冷的眼神看得浑身寒毛都竖了起来,惊叫一声:”爹!”
“什么事?什么事?”秦族长一阵风闯了进来,双手衣袖鼓动,已经聚满了劲力,随时可以给人致命一击。
“爹,一会儿可要看好我,我胆小,有些害怕。”秦逸拉住他衣袖,可怜兮兮地道:“上次半夜被恐吓后心里一直很忐忑,身体越来越弱了,受不得一点惊吓。”
“秦族长,施针之时最忌讳打扰,还是请你到外间等候吧。”秦族长还未说话,刘芷烟就冷冷地开了口。
“儿子,一切听神医安排,我在外间侯着,有事就叫我。”事关儿子命运,秦族长不敢大意,拍拍儿子的肩膀,对他做了个安心的手势,安慰道。
秦逸yù哭无泪,眼巴巴地看着父亲出去,大声道:“爹,你千万不要打瞌睡啊,我一会叫你你要马上就来,晚了你就没儿子了。”
“你胆子小?说笑吧!”待秦族长出去了,刘芷烟冷笑道,脸上满是讥讽。
“我的胆子一向很小,也很怕疼。”秦逸见手里夹着两根长长的银针,闪亮的针尖在阳光下荡出丝丝耀眼的光辉,忍不住害怕地咽了口唾液。
“没事,我调配了些软筋散,你将它喝了就不觉得疼痛了。”刘芷烟指着桌上的白瓷碗,冷冰冰地说道。
没事喝迷药,没病也要喝出病来。秦逸瞧见那白瓷碗里的药水惨绿惨绿的,还冒着些气泡,冲出一些猩红sè是软体躯干,和蚯蚓十分相像,胃里一阵翻腾,忙道:“你的软筋散药力太强,我怕影响到别的地方的正常功能,从此软了无能不举。我忍忍就行了,太疼的话,我就叫父亲。”
“那你就老实点,趴下!”刘芷烟哪里能听不出他话里威胁之意,心里暗怒,冷冷下令道。
“趴下?趴下干什么?我爹时常教育我,做男人要顶天立地,只有干正事的时候才能趴下——啊!算了,投降,我投降,算我怕了你了。”秦逸见她手里多了根尺余长的银针,作势要往自己腰眼扎来,顿时很有觉悟地选择了配合,心里大汗,这小妞分明是在报复,腰眼这地方是可以随便扎针的吗?稍不注意自己就得断子绝孙了。
“需要脱衣服吗?”秦逸乖乖走到床上趴下,想想有些不妥,要是这小妞水平不高,还没有达到隔衣认穴的地步,万一扎错了地方,那可就惨了。
“可脱可不脱。脱光了自然更好施针一些。”刘芷烟皱了皱眉头,手腕一翻,手里凭空多了数十根银针,用白酒细细地消毒。
“哦。”秦逸看得心惊肉跳,不敢多言,反正是个赤脚医生,看了也白看,匆匆脱了衣服,撅着屁股露出一个光溜溜地后背。
“你作死啊,脱这么光干什么?”刘芷烟一转身见他四仰八叉地趴在床上,身上一丝不挂,顿时闹了个大红脸,急忙转过身子,耳根都红了,俏脸发烫。
“不是你叫我脱光的吗?”秦逸愣了愣,急忙将裤子穿上,亏了,亏了,老子自愿给她看了雪白干净的屁股,这回亏大了。
“好了吗?”刘芷烟听着身后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等了一会才开口问道。
“好了,好了。”秦逸面不改sè地道。
刘芷烟这才转过身子,面sè仍然有些发红。她调息一下呼吸,脸sè郑重,下手如风,眨眼之间数十根银针便扎进了秦逸的身子。
银针看似冰冷,待入体之后,却有一股股火热的气息,在经脉里散开来,带着他的血气流动,涨得他血管都几乎爆裂开来。
“哎呀!……”秦逸一声高嚎,但觉背上一痛,竟是刘芷烟手捏住一根银针又扎进了几分,掐住针尾慢慢转动,将劲力送了过去。
“儿子,你没事吧?”秦族长鬼魅般出现在门口,紧张地问道。
“秦族长请放心,我这是施针为他扩展经脉,自然会有些疼痛,请你安静些,不要惊扰了我运针。”刘芷烟说着,又连续扎了两针,似乎用力过巨,额头已经隐隐出现汗迹。
秦族长见她全力施为,不敢打扰,悄悄退了回去。
秦逸被这两针扎得浑身酸软,额头汗珠滚滚而下,想大声呼喊,却发现连嘴巴都张不开了,心里大骇,这小妞不是想杀人灭口吧?
刘芷烟擦了擦鼻尖香汗,站在床前看着秦逸,脸上出现一种十分奇特的神情。
秦逸觉得浑身肿胀,心跳加速,身体似乎要爆炸开开来。过了一会,但闻一股幽幽的香气传来,耳边听得刘芷烟冷冰冰地声音道:“我本来想亲手将你碎尸万段挫骨扬灰,但我答应过师傅不杀你。不过呢,”她语气一转,脸sè有些狰狞:“我不杀你,并不代表我没有别的手段了。我在你体内留下的这针阵名叫七绝阵,针上涂了七绝散,会让你七rì以后血脉奔腾,血管绽裂,爆体而亡……我本不想杀人,可是不得不杀你!你死后也别怪我,我会多烧些纸钱给你。”
这下彻底玩完了。秦逸脑袋嗡的一声,眼前一黑,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