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 各位巴特尔我是大家好(一)
() 如果单纯从工作时间的角度衡量,大清国的官员们最是勤政为民的,几乎没有固定的休息rì,无时无刻不是办公的时间。而xīn jiāng却很特殊,随着外籍人员的大量涌入,特别是工矿企业,外籍的技工几乎把持着各个要害部门,虽然父亲极力培养本地的技术人员,但是毕竟时间尚短,自己的技术人员还无法替代外籍劳工,而洋劳工们几乎全都信基督,礼拜rì是不能工作的,因此只要是洋劳工们停工,这些工厂都要停产,于是乌鲁木齐也随之形成了休息礼拜rì的传统,zhèng fǔ官员们也算有了固定的休息rì,就是军校也不例外。
这一天就是个难得的礼拜天,是固定的休息rì,虽然我们不用去教堂做礼拜,但是给父亲母亲大人请安还是必须的,给父母请安的时候,我们知道了巴特尔的外婆和大批族人到来的消息,让巴特尔很兴奋,这就意味着这小子离自己的洞房佳期不远了,虽然他也和我一样没有XXOO的能力,可是为了霜儿雨儿,还是希望早点把事情办了,好安慰她们的心。
巴特尔的外公去世,对巴特尔没造成什么影响,由于巴特尔从来就没见过自己的外公,而且五娘平时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心,从来就不和他说外公的事情,所以巴特尔对自己的外公没什么感情,当得知外公的去世也就是装模做样的陪五娘掉了两滴眼泪,据我的分析,比鳄鱼的生理现象也相差不了多少。
等听到自己的外婆领着自己的族人迁徙到xīn jiāng的消息以后,巴特尔相信了我们关于他婚事的预言,显得很兴奋,为了掩饰自己的情感,拉着我开始幻想等自己的族人到来他要如何和我一起骑着高大的蒙古马,在草原上向雄鹰一样的奔驰的场景,看到他兴趣盎然的样子,我没好意思告诉他第一蒙古马不会象雄鹰一样可以在天上飞,第二蒙古马其实并不高大,甚至比驴大不了多少,骑着它们远没有骑父亲给的伊犁马威风,任这傻孩子白rì做梦一般的YY,yīn险地等着看他真正见到蒙古马时那失落表情。
巴特尔匆匆吃完早饭,向父亲告罪一声,拉着我和他的准媳妇到内宅去拜见他的外婆,当我们来到内宅的时候,五娘和老夫人刚刚哭完了第一轮,等巴特尔摔开我们一头扎进母亲们的房里,老夫人又抱着自己聪明健壮勇武的外孙子高一声低一声地流下了欣喜的眼泪。当我和四个小丫头进屋的时候,差点被一种浓浓的味道给熏出去。
长途跋涉的旅人在艰苦的征程中哪里还能保持身体的洁净,何况这还是一个必须和牛马牲畜打交道的民族,再说母亲们都没好意思表现什么,我们这些奔儿有贵族气质的晚辈更要有风度地保持矜持了,给老夫人见礼的时候我发现巴特尔也在呲牙咧嘴地留着眼泪,我恶毒地想:这可怜的孩子肯定不是为亲情在感动,绝对是被老夫人身上古怪的腥膻味给呛的。
母亲们围着颇有气质的老夫人拉着家常,五娘那么漂亮当然得益于自己母亲的遗传了,而巴特尔却在一旁抱着老夫人打赏的一堆蒙古刀弓箭什么的对着自己的小屁孩舅舅运气,那个外婆辈的年轻美丽的女奴母亲,局促不安的抱着自己的孩子jǐng惕地看着巴特尔不知道说点什么好。
巴特尔的小舅舅木伦也是一个很漂亮的孩子,虽然在族人的极力呵护下,长时间的旅途没有给他造成多大的影响,但是看起来也是有点脏兮兮的,我知道巴特尔讨厌他绝对不是因为他脏,是对他小小年纪所占的辈分感到不爽,让他管这么小的孩子叫舅舅怎么都是难以启齿的事,于是巴特尔装出我那副人畜无害的笑容,yīn险地开始算计这个拖着鼻涕的小舅舅:你是木伦吗?我是巴特尔,以后我叫你木伦你就叫我巴特尔好么?见木伦痛快的答应了让巴特尔长出了一口气,放下心事的巴特尔开始和我翻箱倒柜地找自己小时候的东西送给木伦做礼物。
巴特尔是真心送礼,而我却是借机寻找小时候抓周抓来的那把工艺手枪,毕竟它代表了我一段美好的回忆,这些年我可是一直对它念念不忘呢,也不知道这家伙在母亲们的箱子里已经锈成什么样子了。
当我千心万苦地把它从杂物堆中翻找出来的时候,我痛苦的发现这把枪废了,虽然枪的外表没有什么变化,但是枪管中已经积满了厚厚的锈蚀,即使能擦出来,由于金属的严重氧化,也不可能让它保证良好的战斗状态了,我只好把它扔垃圾一样又丢回到箱子里,我知道自己童年的生活已经到此结束了,在这把jīng巧的杀人武器堕落成和平之枪的时候,昨天晚上的睡梦中,我身上的那把枪也开始了第一次无意识的自我喷发,妈的老子又发育了,从这一刻开始,不管我愿不愿意,我都是一个少年人了,虽然我的少年时代比婚姻来得稍晚了一些。
没容我对着这把和平之枪过多地感怀自己逝去的又一个童年,父亲派人招呼我和巴特尔出去招待巴特尔的其他族人,估计父亲也享受不了这些亲戚身上的体味,让我和巴特尔去做他的替死鬼,好在父亲也给了我们俩合适的补偿,大度地让帐房支了五百大洋的招待费,嘱咐我们一定要安排好远来的亲人。
当我和巴特尔兴冲冲地带着父亲的一队卫兵拎着大袋的银圆来到外面的校场,却被眼前乱哄哄的场景彻底给震住了。
本来可以校阅数万部队的大广场现在已经被三四千乞丐似的男男女女和大群的牲畜堆了个乱七八糟,风雪中人喊马叫刺鼻的气味都能把人顶个跟头,在他们的周围,还围着一些本地人用冰冷的眼光注视着他们,绝对不象看热闹的样子,各个都是一副不怀好意的神情。
巴特尔傻傻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一个劲地问我:巴图尔哥哥,怎么办?这么多人让我怎么招待呀?父亲才给了这么点钱,够干什么的呀?
我也有些懊恼,本来自己还打算在招待费里贪污点呢,一看这场面,估计不搭点老本是完不成父亲交办的任务了。
我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对巴特尔吩咐道:你先去和自己的族人打声招呼,让他们就地扎营,先把帐篷搭起来,剩下的事我来安排。
巴特尔为难地说:这么多人,你让我说什么呀?要不你替我说得了。
切,你怎么不让我替你吃饭呢?不过当着这么多人我还是要给巴特尔留面子的,只有耐心地引导他:巴特尔,这些都是你的族人,也是你的亲戚朋友,你把他们都当成我,你就不会怯场也就有话说了,再说欢迎词以前先生也教过你的,你换成蒙古话改一下就行了,别害怕兄弟,哥哥相信你行的,咱们都要当大将军了,这点小场面对你算什么呀,要不哥哥找碗酒让你喝了壮壮胆先?
巴特尔在我的劝导下,终于下定决心,硬着头皮在风雪中对着几千族人和大群的牲畜开始了他人生的第一次演讲:各位巴特尔,我是大家好。
头一句就说乱套了,好在他是用汉语说的,由于过分的紧张声音也不大,除了我以外没几个人听到,饶是如此反应过来的巴特尔也憋了个满脸猴屁股红,尴尬之余想一如既往地躲到我身后逃避自己的责任,我适时的为他加油打气:巴特尔,别紧张,你行的。
巴特尔感动地凝望着我充满鼓励的眼神,用力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用蒙古语大声地说道:大家好,我是巴特尔,是乌兰奇奇格的儿子,也是你们的族人,是你们的亲戚,我在这里代表我父亲和母亲欢迎你们的到来,你们一路上辛苦了,大家放心,来到这里就象回到了咱们的家乡一样,我巴特尔作为你们的子侄,一定会好好照顾大家的,现在天很冷,希望大家就地搭建帐篷,先安顿下来,剩下的事由我巴图尔哥哥安排。
好小子,第一次演讲还是蛮成功的,等他说完,听到了他讲话的族人都欢呼起来,没有听到他说话的人听了别人的转达也巴特尔巴特尔的乱叫,气氛还挺热烈的,不过这小子这么快就讲完了还把我推到了前台,报复我是么?我回头对父亲新的虎威队长胡禄说道:葫芦叔,你带兄弟们先把周围看热闹的人赶走,免得出事。临来的时候父亲已经吩咐了,让葫芦和虎威家丁都归我和巴特尔调派,我们的命令就是他的命令,所以葫芦叔很听喝,领着众位兄弟挥舞着马鞭子干活去了。
我接着对过来向巴特尔见礼的蒙古骑兵队长吩咐道:这位大哥,你带领你们的骑兵用勒勒车沿着cāo场的边缘围好,对了,记住要把旁边的几个水井都要围进来,然后告诉大家在cāo场里搭建帐篷,再去把牲畜用围栏圈上,还要在远离水源的地方多建几个临时厕所,要不明天这地方就没办法住人了。
蒙古骑兵队长疑惑的看着我,不知道我是那路神仙敢命令他,巴特尔板着脸对迟迟不动的骑兵队长说道:听不懂我巴图尔哥哥说的蒙古话么?告诉你这是我巴图尔哥哥,他的话就是我的话,怎么你敢不听我们的话么?骑兵队长连忙说不敢,领着大家安营扎寨去了。
巴特尔看到骑兵队长这么听话,很是欣慰,兴奋地对我说:怎么样,巴图尔哥哥,我刚才的表现还可以吧?
当然行了,也不看看你是谁的兄弟,要是头一句话不说错就更完美了。
切,巴特尔对我的打击很不满意。
别闹了,需要做的事情还很多呢,你看哥哥怎么安排,你在一旁学着点。
等父亲的亲兵小队驱散了周围不相干的人群回来向我复命的时候,我已经大略看出了巴特尔的族人需要在cāo场上搭建三百个帐篷,于是我对虎威家丁们表扬道:你们刚才干的不错,今天都打起jīng神来多卖点力气,回头少爷每人发一个大洋请你们喝酒。
一众家丁听了顷刻间欢声如雷谢少爷赏。
我笑着说:先别忙着谢,要是你们把差事办砸了我和武少爷可是饶不了你们。虎威家丁们连说不敢。
不敢就好。我接着吩咐胡禄:葫芦叔,您带五十个人去军需官那里,就说是我父亲吩咐的,让他送五千斤柴碳,三千斤白面过来,这事得您亲自去办,别人去了那军需官不一定能相信。
胡禄向我打保票:没问题,少爷,临来的时候大人给了我令箭了,需要什么只要你写个条子,我拿着到军需官那里就领回来了,少爷不再要点什么了?老爷说了,只要不是枪支弹药,少爷要什么都行,就是让我看着你们点,别太过分了。
我掂量着手里的银子,觉得有父亲这句话我贪污的大计还是满有希望的,最起码不用自己掏腰包了,于是我对胡禄说道:这样的话,葫芦叔,走咱们到门房那里,要什么东西我一齐写给你。
为招待巴特尔的族人,我利用父亲暂时交给我们的权利,总共向军需官支了五千斤柴碳,三千斤白面,三千斤烈酒,还有一些盐、辣椒、生姜、干菜、茶砖什么的,牲畜吃的谷草饲料和其他生活资料我看巴特尔的族人自己准备了,本着公家的钱也不能乱花还是省一点是一点的原则就没有给他们,五百大洋除了赏亲兵队以外,剩下的我让人请了十几个大夫给巴特尔的族人看病抓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