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老赵家的赵妖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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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周末,来酒吧的人特别多,虽然时值初冬,但时下时髦男女大都还一副风sāo的打扮,用张宪睿的话讲是要风度不要温度,即使自己也装扮得花枝招展。只是比起他身边那个一脸洁净的小白脸,张宪睿自觉庸脂俗粉,暗叹这伙计不去当男公关的确可惜了,虽然长得不咋滴,但贵在天然耐看,特别那两道入鬓剑眉,如果不是平rì里见惯了这伙计一身朴素到家不像二代公子哥的穷书生装扮,他还真有心勾搭一番。
把手里头的水果拼盘递给白净青年后,张宪睿笑着打招呼说晚上下班的时候他请客,找几个妞腾个地方小酌几杯。白净青年抬头看了张宪睿一眼,笑道我真不会喝酒,过敏。然后单掌托起拼盘,转身朝三号桌送去。
张宪睿在后头吼了声“白吃白喝还有妞上你都不要,傻帽。”
白净青年没做停留,只是回头笑了笑,道说明天还得上课,张哥的好意心领了,叫他还是多攒点钱以后好寻个老婆生一堆仔。对这个一心想把自己拉去当鸭的皮条客,白净青年也没啥坏印象,晓得他的xìng取向有异于常人,所以一笑置之,打从赵家堡那个旮旯出来后,白净青年果如赵神棍所说的确是张白纸,说是随手涂鸦也好,jīng雕细刻也罢,反正离开赵家堡近三个月来白净青年也没觉得自己被这样的生活给黑sè幽默了,即使中途发生过一些大大小小的事情,谈不上可歌可泣,但也着实有些小悲壮,因此对这种所谓的断背山,见识过李安执导下的奥斯卡大片,白净青年除了莞尔还是莞尔,如果真被他给忽悠了,白净青年有理由相信张宪睿肯是他人生里的第一大piáo客。
三号桌座位上三男三女,看样子应该都是学生,按华夏的传统中间位置属主位,一般敢当仁不让心安理得坐上首的,大都是些比较有底气的主儿,特别在这连小学生都晓得早恋的年代,大学这亚社会圈更是早早就把社会上一些陋习发扬光大,面子问题和地位问题看得比封建时期的处女膜还重,白净青年在学院打了一个多月的酱油自是没来得及展开拳脚,所以对其中的门门道道不甚了解,只道坐中间位置一头jīng练短发的帅哥有点眼熟,除此之外其他五位青年男女他却没啥印象,而对其中一个化着烟熏妆的女孩一脸玩味地直往他脸上瞅,他也没想浪费感情地去刨根问底。
待白净青年放下手里头的拼盘起身职业xìng地道了声玩得开心后,那名始终和短发帅哥保持二十公分距离的烟熏妆女孩开口叫道“赵三忌!”没有太多的惊喜,更多的是有些怒气冲冲的意思。
和开学那会迥然不同,因为当了四十几天的病号,赵三忌原本黝黑的肤sè在那间不见天rì的黑屋子里很好地被漂白,记得刚出那间有点类似地下室的“病房”,赵三忌整整调理了一礼拜才治愈了畏光这一毛病。当真一白遮三丑,没了以前的黝黑,现在的赵三忌看起来虽也谈不上英气逼人,但还真有点人模狗样,至少比以前农民中贫民模样更加耐看。早在赵家堡上学那会儿,三舅娘每次回去探望老爷子总会一阵抱怨,说老爷子丧尽天良,把小虎子整得又黑又瘦,整就从非洲贫民窟里跑出来的一难民,她看得心酸,而在赵家,除了赵三忌这个老爷子有心放养培养野xìng的犊子,三舅娘是唯一个敢与老爷子不分尊卑的大虎人,算不上另类,只是从风尘中跑出来的从良女一时半会儿改不了的直脾气罢了。而对儿媳妇这般没大没小,赵老爷子总是笑呵呵道说你个小丫头懂啥门道,黝黑点健康,然后就开始长篇大论养生之道,接着又同她讲些抗战时的那些奇人异事,每次赵子安他媳妇总会被老爷子唬得一愣一愣,最后两人便很有默契地跑题,甚至赵三忌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跑过来要三舅娘抱抱的时候,都被她狠狠一脚踹飞老远。
赵三忌回头仔细瞅了瞅身材高挑的烟熏女,又看了眼主位上一副如临大敌模样的短发帅哥,待确定烟熏女孩不是赵家堡挑担吆喝卖菜的七大姑八大姨后,自觉没兴趣把自己绕入这场狗血的争风吃醋风波,礼貌笑问说有什么需要帮助。
女孩个子确实有点高,盈盈走过来后赵三忌才发现自己一米七六的个头在她跟前根本不够看,如果她穿高跟鞋或许赵三忌心里还能舒坦些,只是好死不死女孩的脚下却是蹬着双时下小年青特钟情的匡威平底帆,暗自汗颜的同时赵三忌特意拉开了些许距离,男权主义在华夏这地儿由来已久,根深蒂固的同时换谁都不喜欢被一个女人居高临下地俯视,赵三忌自是也不例外。
女孩聪明,本想和赵三忌来个结实地拥抱,见到他谨慎地姿态便也去了这心思,当下也不逗这个小时候没少欺负自己的小表弟,狠狠瞪了赵三忌一眼,没好气道“小兔崽子想什么呢,我,你表姐,赵牧鱼,小时候你口中的那条小目鱼!”
“小鱼姐?”赵三忌有点不可思议,却没太多的惊喜交加,这让有心想给赵三忌来个惊喜的赵牧鱼没来由感到一股悲凉,尤其看清了赵三忌到现在还是一脸戒备神情,更让她打心底儿一疼,似乎为赵三忌委屈。
“真是小鱼姐?”赵三忌本就是个重感情的人,对这个小时候没少帮她乱起些小章鱼小小目鱼外号的表姐,虽然记忆中已有些淡化,但总不会说忘就忘,尤其当那些已经快要忘记了却又突然记起的回忆,一定程度可以算得上刻骨铭心。
和唐吕娘不同,真要说算起青梅竹马,赵牧鱼和赵三忌可能更登对一些,只是当时赵三忌很无耻地骗走了唐吕娘的初吻才被她后来居上,毕竟在赵三忌还姓唐那会儿就没少和拖着条鼻涕跟在赵牧鱼后头跑,之后在赵家堡时,玩的把戏稍微高明些,晓得要打感情票,偶尔上演出左脚绊右脚突然摔倒脚扭到,之后死皮赖脸地粘在小墨鱼背上要求把他背回家,而在她背上那会儿小三忌也不老实,喜欢把嘴里的泡泡糖嚼过后吐出来粘在赵牧鱼头发上,为此小目鱼的头发没少被小三忌祸害得坑坑洼洼。
到了最后因为二舅和媳妇闹离婚,虽然事后屈服于老爷子的yín威之下,但两口子也貌合神离,直到小目鱼九岁那年也就是赵三忌八岁的时候她便随母亲搬往美国再没回来。
“才刚认出来呀!晚了!”赵牧鱼很泼妇地一把抓过赵三忌,突然记起三叔交代过小三忌大病初愈,不能同他大动干戈,随即没了狠狠拧他耳根子的心思,反倒一副贤妻模样,仔细地帮小三忌理了理衣领,眸子温柔似水,在他耳边轻问道:“这几年过得很苦吧?”
赵三忌被赵牧鱼前后巨大的反差给整得一愣一愣,暗叹老赵家的孩子果然尽出神经质,想来是碳头错怪范大叔了。
“什么苦不苦,打打渔,干干架,偶尔和老爷子斗斗嘴,过着有娘生没娘教的野孩子生活,zì yóu着呢,不苦,不苦。”赵三忌一脸灿烂,到现在自己终于有底气抬头仰望这张比自己练毛笔字那会儿还要鬼画符的抽象脸蛋。
赵牧鱼起初刚到美国那会儿没少三天两头就往赵子墨那边打电话,孩童的纯善心理让她一直对这个笨到家却又喜欢四处煽风点火的小表弟心存挂念,电话刚接通那会儿第一句话肯定是小虎子今天摔倒了没,要是赵子墨回答说不知道,赵牧鱼就会nǎi声nǎi气地扬言威胁赵子墨,说自己要绝食天表示抗议,之后赵子墨学乖了,如实回答说没摔倒,吩咐丫头不要担心,只是赵牧鱼这妮子心眼多,死活不信那笨得可以的小虎子怎么突然就学聪明了,电话里头又是一把鼻涕一把泪,惹得赵子墨差点把小三忌打包邮寄到美国那边去。最后随着年纪rì长,回味起了在赵家堡那会儿自己和小虎子相处的时光,赵牧鱼这才赫然发现原来不是小虎子太笨,是自己太傻老上他当,想明白了事情的始末自是没少恨得咬牙切齿,起初那会儿还暗自发誓再也不打听小虎子的消息,只是最后又自觉很不娘们地拨了赵子象电话,询问有关小虎子的一举一动,而赵子墨也没敢对这个胆大心细的闺女有所隐瞒,搞不好还真会如她所说只身漂流过海杀回华夏,所以就把小虎子在赵家堡如何被老爷子当苦力使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本以为来个以假乱真,不料这闺女还真信了,当时要不是身边的保镖够尽职,还真得让这女娃儿只身一人漂回国不可。
“三忌不是野孩子,从来都不是!”看着赵三忌有些病态苍白的脸庞,赵牧鱼声音有些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