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蛊毒
() 第二天,张神医父子两人一早就出了门。路过菜场的时候,张神医特意进去买了两斤鸡蛋。
“老爸,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你怎么也买鸡蛋了?平时这些东西不都是我妈买吗?”
“这是试剂,老爸自有妙用。”
“鸡蛋做试剂?这我还真没听说过。怎么用啊?”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张神医故意卖关子。
父子到达诊所的时候,周小云已经等在门口了。
张宝儿打量着比自己矮了半头的周小云,猜出这就是老爸昨晚说的那个病人了。
周小云怯怯地向张神医打招呼:“早上好,大夫。”他今天换了一身干净衣服,看起来不像前一天那么狼狈了。
“来得这么早啊。”张神医向两个孩子介绍对方,“这是周小云,昨晚我给你提起过的;这是张宝儿,我儿子。”
进了门,周小云四下看着,不知该坐还是该站。张宝儿说:“坐啊,我爸很随和的。”
周小云怯生生地坐了下来,上身挺得笔直。
“吃早餐了吗?”张神医问他。
“我怕要抽血化验,没敢吃。”
“我这是中医,不需要抽血化验。就是想验血也没有设备啊。”张神医笑着说,他转头对张宝儿说:“去买份早餐。”
周小云连忙站起身来阻止:“不用了,我不饿。”
张宝儿伸手把他按回椅子:“病人要听医生的话。看你瘦成这样子,你的病肯定和营养不良有关。”
不一会儿,张宝儿就拿回了一袋早餐:两个茶叶蛋,一小笼包子,还有一盒牛nǎi。
看着周小云狼吞虎咽的样子,张神医说:“不用急,慢慢吃。吃得太快对消化不好。我们有的是时间。”
张宝儿接了三杯水放到桌上,然后静静地坐在了一边。大黑狗爬在他脚旁,比昨天安静了些,但还是jǐng惕地盯着周小云。
周小云吃完早餐,张神医拿出一个鸡蛋,让他把上衣脱了:“宝儿,你用这个鸡蛋在他身上仔细地擦几遍。”
“这是为什么?”张宝儿不解地问。
“别问这么多,我也不是很确定会出现什么情况。你照我说的做就行了。”
张宝儿接过鸡蛋,开始像擦黑板一样在周小云的背上用鸡蛋擦着。
“好痒啊!”周小云不自觉地身子一抖,叫了起来。
“啪”的一声,鸡蛋破裂,蛋清蛋黄顺着他裸露的背部流了下来。
“我可不想用鸡蛋液洗澡。”周小云感觉背上凉凉的,很不舒服。
张宝儿赶紧拿过一包纸巾,帮周小云清理身体。
“也别太用力了,不急,慢慢来。”张神医说完,又拿了一个鸡蛋递给儿子。
“主要是他太瘦了,到处是骨头,硬邦邦的。”
这一次,张宝儿的动作慢了许多。
“选址有问题,还是从肚子上下手好。”张宝儿笑着说。
他捏着鸡蛋,一圈一圈地在周小云的腹部摩擦着,像是在为患者涂抹药膏。
随着鸡蛋在皮肤上移动,周小云的身体开始不停地抖动。
“你这么怕痒?”张宝儿抬头问道。
“不只是痒,还痛,像针扎一样。”周小云一脸痛苦地说。
“怎么会这样?”张宝儿把鸡蛋拿到眼前,仔细看了看。没什么古怪,一个平常的鸡蛋而已,蛋壳很圆滑,没有尖锐的突起。
张宝儿有些困惑,低下头继续用鸡蛋在周小云肚子上擦着,只是更柔和了些。周小云脸上的痛苦之sè却并没有减少。
在一旁看着的张神医露出复杂的神sè,好像有些兴奋,但也有些担心。过了几分钟,他站起来又拿出一个鸡蛋,对张宝儿说道:“你把这两个鸡蛋一起煮熟了。”
不一会儿,张宝儿拿着两个鸡蛋回来了。
“把皮儿剥了。”张神医说道。
剥开皮之后,张宝儿和周小云都睁大了眼睛,惊讶地看着两个鸡蛋。
一个鸡蛋很正常,光滑圆润,另一个鸡蛋表面坑坑洼洼,竟然有很多规则的小洞。
“老爸,这是怎么回事儿?”
“这是蛊造成的,小云是中了蛊毒。不管是哪一种蛊,都最爱吃鸡蛋。”张神医肯定地说。
“蛊?是毒药吗?怎么还能吃东西?”张宝儿问道。
“和毒药不同,蛊是一种有生命的东西,李时珍的《本草纲目》中就有记载。蛊对人体的危害极大,它像人死后尸体上生出的尸虫一样,侵入人的肚子后,会吃完人的肠胃。它的抵抗力很强,水淹不死,火烧不死,刀也砍不死。它无形无sè,极难提防,中蛊的人觉得好像有千万条小虫在体内啃咬,痛苦万分,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蛊毒在短时间内不会致人死命,但是,却会慢慢损害人的内部肌体,时间越长,受害人身体越差。显然,周小云是中了蛊。看他的情况,下蛊的人并不想要他的命,而是想控制他。”
“这么可怕的毒物,我们这里没有吧?”张宝儿有些担心。
“蛊毒出自苗疆,我们这里没有,并且,制作蛊毒的过程非常复杂,所以,这种毒物非常罕见。据说,制蛊人会选择农历五月初五这一天到野外,捕捉蜥蜴、蝎子、蜈蚣、毒蜂、马蜂、蓝蛇、白花蛇、青蛇、吹风蛇、金环蛇等许多有毒的动物,然后把他们放在一个陶罐内,让它们互相吞食,直到剩下最后一个活的为止。然后,把最后剩下的这个活动物闷死、晒干,然后加上毒菌、曼陀罗花等植物及自己的头发,研成粉末,制成蛊药。”
“太恐怖了吧!”张宝儿听得一身鸡皮疙瘩,“老爸,这种毒你能解吗?”
“我从没遇到过这种病症,只能尽力试试看。解除毒蛊最普通的方法,是将雄黄、蒜子、菖蒲三味药混合用开水吞服,这样可以把蛊毒排泄出体外。”
张神医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瓶,倒出粒小小的丹丸,递给周小云:“你先把它吃了,我再给你配药。双管齐下,看看有没有作用。”
“老爸,我怎么没见过这种药丸啊,哪里来的?”张宝儿盯着周小云手中的药丸,很好奇。
“这是自己炼的,肯定没害处,但国家不让卖。”
“这就是你秘密提炼的丹药啊?治什么病的?”
“小孩子不要知道这么多。对了,你现在放假了,没事的时候帮我炼药吧。”
“我知道了,老爸,以前你问我的那些问题都是为了炼药啊!不过,我觉得你是炼不成仙丹的。你用的那些原料倒是没问题,问题是温度,那些原料要想有效地混合到一起,炼制时的温度要远高于你现在勉强能达到的1000多度。”
“是吗?你怎么知道的?”儿子的话,张神医听了虽然有些奇怪,但并不吃惊。
“我看过这方面的书,上古时期的丹药可能确有其事,但不知什么原因,后来的方士再也没有办法得到所需的高温了,因此,炼出的丹药也就都成了山寨货。你现在炼的那些药,虽然我知道一些诀窍,但因为温度不够,效用还是不够好。”
张神医听了半信半疑。
他转头看着周小云可怜巴巴的样子,说道:“总算是找到病因了,你放心,我会尽力让你恢复健康的。不过,恐怕要花一段时间才行。这样吧,你先在我家住着吧。”
双手交叉揉搓着,周小云犹豫地说道:“这不太方便吧?”
张宝儿一把搂住周小云的肩头:“有什么不方便的,你又不是女孩子,我的床大,晚上我们俩睡一起就行了。”
“是啊,住在我家对你身体恢复有好处,我可以随时知道你病情的变化。你还小,这病拖的时间长了,很可能会有后遗症。这可是一生的事情啊,孩子,听我的。
“那太感谢您了。”周小云眼圈发热,赶紧低下了头。
“不用客气。看到你,我就会想起宝儿。你这么大的孩子,怎么就摊上这么个怪病,唉!”张神医叹了口气,yù言又止。
从入住张家的第一天起,周小云就感觉到了久别的家庭温暖。
张宝儿一家没把他当外人,吃饭的时候,也并不多客套话,不过,做得最好的菜总是放在离他最近的地方。饭后洗碗、打扫卫生之类的家务,也是他和宝儿一起做。他带的衣服不多,宝儿妈干脆就把他的衣服和儿子的衣服放到了一起,衣服成了两个孩子共用的。
没过几天,两个孩子就像亲兄弟一样了。邻居见了张神医,奇怪地问:“你家怎么多了个孩子?”
张神医总是笑着反问:“怎么,羡慕了?”并不多加解释。
张宝儿发现,周小云年纪虽小,但很有心计,并且,非常jǐng觉。不像一般的孩子,他很少出门,总是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那里,心事忡忡的样子。偶尔出门,也是和张宝儿两个人一起。走在路上,左顾右盼,像是个地下工作者,时刻在提防有人跟踪。
“他怕什么呢?”张宝儿很是好奇。
张神医的医术果然不同凡响,周小云的脸sè开始一天比一天好起来,脸上有了神采,身体也变得厚实些了。
“小云,看来,老爸的药还是管用的,你的身体开始好起来了。”
周小云笑了笑:“是啊,多亏了你们一家人。你们是我的救命恩人。”
“别这么说,我们是一家人。”
“嗯。”周小云认真地点了点头。
“小云,你这病是怎么得的?听老爸说,蛊毒极其罕见,你怎么会这么倒霉呢?”
周小云低着头,没有出声。
“你要不想告诉我们就算了。不过,我是想帮你找到病根,老爸说,如果病根不除是很麻烦的。万一以后你走了,旧病复发,你找谁去治啊?”
周小云想了想,开口说道:“我曾经被人绑架过,我估计是那些绑架我的人偷偷放在我食物里面的。”
“绑架?为什么绑架你,你家里很有钱吗?”
“我家情况一般,不是很有钱。生活一直平平静静,也没招惹过谁、得罪过谁。但是,两个月前,我的父母突然失踪了。失踪的前一天,他们把我送到另一个城市的叔叔家,让我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回家,直到他们找我。后来,不知道是些什么人,把我绑架了。”
“那你是怎么逃脱的?”
“他们把我折磨得很惨,看守我的那两个人看我很虚弱,就不怎么小心了。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我把藏在身上的迷药放进他们的水里,他们昏迷之后,我逃了出来。”
张宝儿听了很惊奇:这是个什么样的孩子,随身还会带着迷药?
不过,他没有表现出来:“那些人是怎么折磨你的?”
“都是些看不出外伤的法子,我也不懂,只听他们说过有什么分筋错骨手,还有什么炼魂术,我都快被他们折磨死了。”
“怪不得老爸说你筋脉异常呢。”
张宝儿心里的谜团不但没有解开,反而越来越大了:绑架周小云的人不想让他死,一定是想从他嘴里得到一些有用的东西。周小云身上藏着什么秘密呢?到底是什么人对这样一个小孩子这么感兴趣,他们又是想得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