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尚小云走进姚福建的办公室的时候，他正坐在办公室里看报纸。
“你好。”尚小云对这胖胖的男人点了点头说道：“你就是姚福建吧，镇远县福利院的副院长？”

“我就是，”姚福建长的很富态，乍一看来皮肤仿佛是被注过水一般，他放下了手中的报纸，疑惑的看了看尚小云以及他身后的小女孩问道：“你是那位？”

“我叫尚小云，是LLC公司的巡查员。”尚小云一边说着一边掏出了工作证。

“巡查员？你们LLC今年不是才派过巡查员过来了吗？”姚福建接过了工作证，仔细的看了看，确定了无误之后还给了尚小云。“好吧，尚先生，你来这里有什么事情？如果是例行检查的话我想就不必了，前几个月你们的人刚刚查了一次的。我这里的孩子都得到了妥善的照顾，他们的生活都很好，你看我这办公室，桌椅家具都老的不像样子了，但是孩子们的房间却都是新的，他们在我们这里生活的很好。当然，如果你坚持的话可以自己再去查一次，我们都会尽力配合你的。”

“我来这里不是为了例行检查，”尚小云坐到了姚福建的对面，他直视着这个胖子的眼睛说道：“我来这里是因为听说了一些不好的传闻。”

“哦？会有这样的事情？”

“传闻说这一间孤儿院在干着贩卖儿童的勾当。”

“这是完全的胡说，”姚福建冷哼的一声说道：“不过我倒是知道那些人为什么会这么想，他们大概是有些误解了。”

“请说。”

“事情是这样的，我们通过一些机构，联系到了国外的一些父母，这些人有些不想生育，有些人不能生育，但是他们仍然想要个孩子，于是就到我们福利院中领养孤儿。在国外整个领养程序都是有着严格的规定的，那些父母都是喜欢小孩子的，这些小孩被领养之后会在国外过上好生活的。”

“那为什么会有传言说你们在贩卖儿童呢？”

“那是污蔑，说出这种话的人真是无耻，我们做的可是福利事业！”姚福建说完之后叹了一口气：“每个家长在领养孩子之后都会给出三千美金的捐款，并不是卖，而是好心人的善款，用来资助我们福利院的。可能有些人看到这些钱眼红了，就想用这种话攻击我们，尚先生这么年轻就能成为LLC公司的雇员，想来是个聪明人，应该是不会听信这些谣言的。”

“不过我听闻那些孩子并不是真正的孤儿，他们都是有父母的。”

“哦，你说那件事情啊，”姚福建满不在乎的说道：“那是我和石光应石老兄弟一起搞的，石老兄弟也是没办法，他是计划生育办的人，但是每年都要被上面扣工资，奖金几乎拿不到，这几年总是被上面批评。”

“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上面的任务完不成呗，”姚福建冷笑着说道：“说了要计划生育，计划生育，宣传了几百遍了，走村串户的宣传，要他们不要生多，只生一个好。想要富，少生孩子多养猪。石老兄的幸苦我是看得到的，结果呢，就是没人听，那些个憨货就是想要个儿子好给自己送终。生出了儿子还好办，最怕的是生出了一排姑娘的，东村有一家生了七个姑娘，那家里生活较一个惨，平rì里吃饭都是问题，都靠相亲们周转才过下来的。最近生活好了一些，他们家老大去了城市打工，结果第三个月就给家里汇了一大笔款子，哼，哪个不知道她在城市里做什么？都知道！现在工作那么好找吗？没得学历，没得工作经验，年轻的漂亮姑娘在城市里做什么能那么快赚那么多钱？那老两口不也知道？还不是照样乐呵呵的收钱，”姚福建淬了一口，说道：“那些个没的廉耻的东西，有娘生没娘教，最后也就能去发廊里躺着去做那些事情了。尚先生，抽烟不？”

“不了。”

姚福建给自己点上了一根烟之后继续说道：“尚先生，你是大城市来的文化人，在大公司里做事，别看我一个小县城的福利院的副院长，我也是总是看新闻，很关心国家大事的。我们国家土地就这么多，但是要养活接近世界上五分之一的人口，这容易吗？我小时候吃肉都要用粮票，要配给，为什么，肉是稀缺品啊，也就过年能吃一点。那可是是肉都吃不上的rì子啊。结果现在呢？这才多少年，六七十年的时间，天天都能吃肉，天天都像是在过年。早些时候我们农村别说家电了，就连电线都没有，电是什么东西听都没听说过。现在呢，家电下乡，稍微富一点的家都能有电视机了，**好啊。你说我们这么好党，定下了这么好的政策，计划生育，你养一个孩子，用心把孩子养好了，有知识，有见识，赚大钱！不好吗？非要生一大堆，还非要生男的，自己是个憨货，生出的孩子没得钱受教育，自己也没的时间去教，还是一个憨货，子孙还是个憨货，子子孙孙都要受穷。”

尚小云疑惑问道：“那么作假的事情是？”

“这也是没的办法啊，那群憨人有什么都不懂，你把这么好的政策给他说清楚了，他在你面前不停点头，但他就是不听，该怎么生就怎么生。太憨了，那群憨货太憨了！老石也是个好心人，要放到别的县里的狠人，看到你怀了就把你带去医院人流，不去也要去，实在不行绑了去！老石他是好心人，做不出来这么狠的事情。但是孩子你生了总要交罚款吧，这还不能装作没看到，不罚还不行，要是不罚，别说这一家，其他的家也要生，那计划生育不就成了笑话！后来，我和老石一合计，想了个法子，把这些孩子带到福利院来，那些个憨货就当孩子没生过，这不就不用罚款了吗？我们还能给这些个孩子找个好的归宿，来领养孩子的外国佬都是有钱人，跟着他们过，长大后受到好的教育，有知识，有文化，变聪明，还能出国，这也是好事情。总比跟着那些个憨货窝在县里，养个孩子长大了还是憨货要好。”

“前几次的巡查员都查过你们福利院的账本，钱没有记在账上，也就是说这笔钱钱没有入福利院，而是进入到了个人的口袋里，”尚小云冷声说道：“钱去了哪里呢？不用说了，一定是被你们拿了吧。”

姚福建楞了楞，随即他陡然之间恼怒的猛拍了一下桌子说道：“我靠，钱入那一个账户上还要跟你们LLC说吗？你们管得了我们？你小子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再来说话，你们LLC给的每一分钱都花在了孩子的身上，我也没骗你们公司的钱，其他的事情就和你们没关系了，靠了，你不是一个公司的职员，你还以为你是jǐng察？管的还挺宽的。我靠了，就算jǐng察来了我也不怕，知道为什么吗？”姚福建拍着桌子大声的说道：“因为老子做的好事！”

起初尚小云被姚福建的态度而感到震惊，因为姚福建是在太过于诚实了，他毫不在意自己所做过的事情，甚至就连一丝隐瞒的意思都没有，就这么光明正大的说了出来。现在回头想来，尚小云已经能够大致理解这个人的想法了，因为他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相反的，将他人的婴儿贩卖到国外获得了利益之后，他们甚至认为自己是做了一件大好事。

对于这种人，尚小云只能在心中暗骂无耻之尤了！这一类人物早已经超越了一般无耻的境界，一般人做了错事之后还知道自己做的是错事，他们明白自己犯下了罪孽，内心多少还会受到一些良心的煎熬。那里会像坐在尚小云对面的这位，不但做了事情反而还要沾沾自喜，认为自己是做了天大的好事。

“这么说来，你们确实是贩卖了婴儿，或者少年，并且因此获利吧。”尚小云冷笑着说道：“一个孩子三千美金，真是赚钱的好生意！”

“我说了那不是买卖的钱，是别人的善款，那些人自愿捐给福利院的！”

“这种话你开骗你自己，你还能骗谁？”尚小云摇头说道：“其实你说什么都没有用了，你的运命早已经注定了，很快你就会受到惩罚的。”

“你，你不会是jǐng察吧！”姚福建脸上的肥肉抖了抖，随即他挺起胸说道：“就算你是jǐng察你也不能把我怎么样的，我的所作所为都是符合规则的，那些钱是善款，就算是捐款人也签名确认了的。把这些孩子抱来的都是石光应，不把这些孩子给我们难道让那些家长负罚款吗？你们jǐng察不应该找我麻烦，要知道整个事情之中没人受害，每个人都得到了好处！”

尚小云楞了楞，随即他感到了深深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