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失踪的冠冕
“纳威——真是——怎么会——?”
纳威又看见了罗恩和赫敏,欣喜若狂地尖叫着,也挨个儿把他们抱了抱。哈利越看纳威,越觉得他的模样惨不忍睹:一只眼睛肿了,又青又紫,脸上有许多深深的弧形伤口,整个人蓬头垢面,说明他的日子过得很糟糕。不过,他伤痕累累的脸上洋溢着喜悦。他放开赫敏,又说道:“我知道你们会来!一直对西莫说这是迟早的事!”
“纳威,你这是怎么啦?”
“什么?这个?”纳威摇摇脑袋,没把自己的伤当回事,“没什么,西莫比我还惨呢。你们会看到的。我们现在就走吧?哦,”他转向阿不福思,“阿不,可能还有两个人要过来。”
“还有两个?”阿不福思凶巴巴地说,“你说什么,隆巴顿,还有两个?外面在宵禁,整个村子都布了啸叫咒!”
“我知道,所以他们会直接幻影显形到酒吧里。”纳威说,“来了就让他们从通道过去,好吗?多谢了。”
纳威把手伸给赫敏,扶她爬上壁炉台,钻进了隧道。罗恩跟了上去,纳威紧随其后。
哈利对阿不福思说:“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你救了我们的命,两次。”
“好好照顾他们吧,”阿不福思粗声粗气地说,“我恐怕救不了他们三次。”
哈利爬到壁炉台上,穿过了阿利安娜肖像后面的那个洞。那一边是光滑的石头台阶,似乎这条通道已经存在了许多年。墙壁上挂着黄铜灯,泥土地面被踩得平平实实。他们走在通道里,影子投在墙壁上,像扇子一样摇摆着。
“这通道有多长时间了?”罗恩边走边问,“活点地图上没有吧,哈利?我原来以为只有七条通道进出学校呢。”
“开学前他们就把那些通道全封死了,”纳威说,“入口施了魔咒,出口有食死徒和摄魂怪把守,现在根本不可能从那里进出了。”他开始倒退着走,笑容满面地细细端详着他们。“别管那些事啦……是真的吗?你们真的闯进了古灵阁?真的骑着火龙逃走了?事情都传开了,大家都在说,泰瑞·布特吃饭时在礼堂里大声嚷嚷这事儿,被卡罗兄妹打了一顿!”
“对,是真的。”哈利说。
纳威高兴地笑了起来。
“后来你们把那条火龙怎么样了?”
“在野外放掉了,”罗恩说,“赫敏一心想把它当宠物养着——”
“不许夸张,罗恩——”
“可是你们在做什么呢?人们都说你在四处逃窜,哈利,但我认为不会。我想你肯定在做什么事情。”
“你说得对,”哈利说,“快跟我们说说霍格沃茨吧,纳威,我们什么消息都没有。”
“学校……唉,它现在已经不像霍格沃茨了。”纳威说着,脸上的笑容隐去了,“你们知道卡罗兄妹吗?”
“就是在这里教书的那两个食死徒?”
“他们不光教书,”纳威说,“纪律也归他们管。这两个卡罗,最喜欢惩罚学生。”
“像乌姆里奇一样?”
“哪里,乌姆里奇跟他们一比,还算是温和的。如果我们做了错事,别的老师都得把我们交给他们俩。不过,老师们只要能躲得过去就不这么做。看得出来,他们也像我们一样恨那两个人。
“阿米库斯,那个男的,教以前的那门黑魔法防御术课,现在其实就是赤裸裸的黑魔法了。要我们在那些被关禁闭的人身上练习钻心咒——”
“什么?”
哈利、罗恩和赫敏异口同声的惊叫在整个通道里回荡。
“是啊,”纳威说,“我这个伤就是这么来的。”他指指面颊上一道特别深的伤口。“我不肯做。不过有些人兴趣倒挺大,克拉布和高尔可喜欢了。这大概是他们第一次在什么事情上冒了尖儿。”
“阿莱克托,阿米库斯的妹妹,教麻瓜研究课,这现在是每个人的必修课了。我们都得听她说麻瓜就像动物一样,又脏又蠢,对巫师凶恶残暴,逼得巫师四处躲藏,还说现在正常秩序得到了重新建立。这道伤口,”他指指脸上的另一条口子,“是因为我问她和她哥哥手上沾了多少麻瓜的鲜血时留下的。”
“天哪,纳威,”罗恩说,“说话放肆也要分时间地点呀。”
“你没听到她说话,”纳威说,“不然你也受不了。关键是,有人站出来跟他们对抗是有用的,这使大家看到了希望。哈利,当初你这么做时我就注意到了。”
“可他们这是在拿你磨刀呀。”罗恩说。他们从一盏灯下走过时,灯光照得纳威的伤口更加触目惊心,罗恩看了不禁一哆嗦。
纳威耸了耸肩膀。
“没关系。他们舍不得糟蹋太多纯血统巫师的血,所以只在我们说话放肆时稍稍折磨我们一下,不会真要我们的命。”
哈利不知道到底哪一个更糟糕,是纳威所说的事情,还是他说这些事情时那副无所谓的口吻。
“真正有危险的,是那些有亲戚朋友在外面惹了麻烦的同学,会被当成人质。老谢诺·洛夫古德在《唱唱反调》上说话太坦率,他们就在卢娜回去过圣诞节时把她从火车上抓走了。”
“纳威,卢娜没事儿,我们看见她了——”
“是啊,我知道,她给我送了个信儿。”
纳威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金币,哈利认出是邓布利多军用来互相传递消息的那种假加隆。
“这玩意儿太棒了,”纳威笑嘻嘻地对赫敏说,“卡罗兄妹一直没发现我们是用什么方式联系的,简直都要气疯了。那会儿我们经常半夜溜出去,在墙上涂写‘邓布利多军仍在招募新兵’之类的话。斯内普恨死了。”
“那会儿?”哈利注意到他用的是过去时,问道。
“唉,后来形势越来越严峻了,”纳威说,“圣诞节时失去了卢娜,金妮复活节后再没回来,而当时我们三个相当于是领头的。卡罗兄妹似乎知道许多事情都是我在后面策划的,开始狠狠地惩罚我,后来迈克尔·科纳去放一个被他们锁住的一年级新生时不幸被发现,他们把他折磨得可惨了。这把许多人都吓跑了。”
“真不敢相信。”罗恩低声嘟囔道,这时通道开始变成了上坡。
“是啊,我不能要求别人经受迈克尔的那种遭遇,所以就放弃了那些危险的做法。但我们仍在战斗,做一些地下工作,直到两个星期前。那时他们大概断定只有一个办法能让我收敛,就去找我奶奶了。”
“什么?”哈利、罗恩和赫敏同时问道。
“是啊,”纳威说,通道的坡度很陡,他说话微微带喘,“哼,可以看得出他们的想法。绑架孩子让亲属循规蹈矩,这一招一直很灵,我就猜到他们早晚会把这招儿反过来用。问题是,”他面对着他们,哈利惊讶地看到他竟然满脸笑容,“他们太不自量力了。奶奶,一个不起眼的老女巫,独自一人过活,他们大概以为用不着派个特别厉害的人去。结果,”纳威大笑起来,“德力士还在圣芒戈医院躺着呢,奶奶逃走了。她给我捎了封信,”他用手拍拍长袍胸前的口袋,“告诉我说她为我骄傲,还说我不愧是我父母的儿子,叫我坚持下去。”
“真了不起。”罗恩说。
“是啊,”纳威高兴地说,“问题是,他们意识到威胁不了我,就决定霍格沃茨可以不再有我这个人。我不知道他们是打算杀死我还是把我送到阿兹卡班,不管怎么样,我知道我应该消失了。”
“可是,”罗恩似乎完全被弄糊涂了,说,“我们——我们不是正往霍格沃茨去吗?”
“当然,”纳威说,“你会明白的。我们到了。”
他们拐过一个弯,前面就是通道的尽头。又是一道短短的石头台阶通向一扇门,跟阿利安娜肖像后面的那扇门一模一样。纳威推开门,爬了进去。哈利也跟了过去,只听纳威朝一些看不见的人喊道:“快看谁来了!我怎么跟你们说的?”
哈利一钻进通道那头的房间,就听见好几个人尖叫、高喊起来——
“哈利!”
“是波特,是波特!”
“罗恩!”
“赫敏!”
五颜六色的帷帐,一盏盏灯,还有许多张脸,看得哈利眼花缭乱。接着,他、罗恩和赫敏就被大约二十多个人团团围住了。那些人搂抱他们,跟他们握手,捶他们的后背,揉他们的头发,就好像他们刚赢了一场魁地奇决赛。
“好了,好了,安静点儿!”纳威喊道,人群退去,哈利这才看清周围的情况。
哈利根本不认识这个房间。它大极了,看上去像一座特别考究的树上小屋,又像一艘大船的船舱。各种颜色的吊床吊在天花板上,吊在环绕着没有窗户的深色镶木墙壁的楼厅上,墙上挂满了各种鲜艳的挂毯,哈利看见了格兰芬多的金色狮子,在鲜红的底子上分外醒目,还有赫奇帕奇的黑獾,底色是黄的,以及拉文克劳的青铜老鹰,被蓝色衬托着,惟独不见斯莱特林的银色和绿色。房间里有塞得满满当当的书架,墙上靠着几把飞天扫帚,墙角还有个大大的木头收音机。
“我们这是在哪儿?”
“有求必应屋呀,这还用问!”纳威说,“它超水平发挥了,是不是?当时卡罗兄妹在追我,我知道要找到藏身之处只有一个机会:还好,我终于进了门,发现了这里!当然啦,我刚来的时候这里可不是这样的,要小得多,而且只有一个吊床,只有格兰芬多的帷帐。后来随着越来越多的D.A.成员加入进来,它就拓展开了。”
“卡罗兄妹进不来吗?”哈利张望着寻找房门,问道。
“进不来。”西莫·斐尼甘说,他说话时哈利才认出他来。西莫的脸肿了,伤痕累累。“真是个理想的藏身之处,只要我们有一个人在这里,他们就进不来,门打不开。多亏了纳威。他真正掌握了这个房间。你得向它索要你真正需要的东西——比如,‘我不希望卡罗兄妹的追随者能够进来’——它就会为你办到!不过你必须保证把漏洞堵上!纳威最拿手!”
“其实很简单,”纳威谦虚地说,“当时我在这里躲了一天半,饿得实在受不了啦,希望能有点吃的,可通向猪头酒吧的通道就在那时候打开了。我穿过通道,遇到了阿不福思。从那以后,他一直在给我们提供食物,不知为什么,这房子居然做不到这一点。”
“是啊,食物是‘甘普基本变形法则’的五大例外之一。”罗恩的话使大家吃惊不小。
“我们在这里躲了将近两个星期,”西莫说,“每当我们需要的时候,它就会变出更多的吊床,后来女生也开始加入,它还冒出了一间挺不错的盥洗室呢——”
“——因为女生很想洗漱,没错。”拉文德·布朗接着说,哈利这才注意到她。哈利仔细望望周围,认出了许多张熟悉的面孔。佩蒂尔孪生姐妹都在,还有泰瑞·布特、厄尼·麦克米兰、安东尼·戈德斯坦和迈克尔·科纳。
“快说说你们在干些什么吧,”厄尼说,“外面传闻很多,我们一直靠‘波特瞭望站’跟踪你的最新消息,”他指指收音机,“你们没有真的闯进古灵阁吧?”
“闯进去了!”纳威说,“那条火龙也是真的!”
一阵掌声,几声欢呼,罗恩鞠了一躬。
“你们去那儿找什么?”西莫急切地问。
没等他们三个有谁打岔来回避这个问题,哈利就感到闪电形伤疤一阵突如其来的剧烈灼痛。他赶紧转过身,背对着那些好奇而兴奋的面孔。有求必应屋突然消失了,他站在一座破败的石屋里,脚边腐烂的地板被扯开了,一只挖出来的金盒子放在洞边,盖子开着,里面是空的,伏地魔愤怒的叫声在他脑海里震荡。
他使出全部的力气,从伏地魔的思维中挣脱出来,重新回到了有求必应屋,微微摇晃着站在那里,脸上汗如雨下,罗恩在一旁扶着他。
“你怎么啦,哈利?”是纳威在说话,“想坐下来吗?我猜你是累了,对吗——?”
“不。”哈利说。他看着罗恩和赫敏,试图无声地告诉他们伏地魔刚才又发现他的一个魂器不见了。剩下的时间不多了:如果伏地魔选择下一步就来霍格沃茨,他们就会错过机会。
“我们要走了。”他说,两个同伴的表情告诉他,他们已经心知肚明。
“那我们怎么做呢,哈利?”西莫问,“计划是什么?”
“计划?”哈利重复了一遍。他用全部的意志力量阻止自己再次陷入伏地魔的暴怒:伤疤仍然火烧火燎地疼。“是这样,我们——罗恩、赫敏和我——需要做一件事,然后我们就离开这里。”
不再有人大笑或尖叫了。纳威显得很困惑。
“你说什么,‘离开这里’?”
“我们这次不能久留,”哈利一边说,一边揉着伤疤缓解疼痛,“有一件重要的事需要我们去做——”
“什么事?”
“我——我不能告诉你们。”
听了这话,人们纷纷小声嘟囔起来,纳威的眉头皱在了一起。
“为什么不能告诉我们?是跟抗击神秘人有关的事,对吗?”
“嗯,是啊——”
“那我们会帮助你的呀。”
邓布利多军的其他成员也都点头称是,有的摩拳擦掌,有的表情严肃,有两个还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表达了他们想立刻采取行动的愿望。
“你们不了解,”在最近几个小时里,哈利似乎把这句话说了许多遍,“我们——我们不能说。我们必须——独立完成。”
“为什么?”纳威问。
“因为……”哈利急不可耐地想开始寻找失踪的魂器,或至少跟罗恩和赫敏单独谈谈从何处着手搜寻,但他发现自己很难集中思想。伤疤仍然火辣辣地疼。“邓布利多留给我们三个人一项任务,”他小心地斟词酌句,“我们不能告诉——我是说,他希望我们去完成,就我们三个人。”
“我们是他的军队,”纳威说,“邓布利多的军队。我们都是一起的,而且你们三个不在的时候,我们一直保留着这个组织——”
“伙计,我们也不是去野餐了呀。”罗恩说。
“我没那么说,但我不明白你们为什么不能信任我们。这房间里的每个人都一直在战斗,他们被逼到了这里,因为卡罗兄妹在追捕他们。事实证明,这里的每个人都是忠实于邓布利多——忠实于你的。”
“是这样……”哈利开了个头,但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不过没关系了,隧道的门在他身后打开了。
“我们接到你的消息了,纳威!嘿,你们三个,我就知道你们肯定在这儿!”
是卢娜和迪安。西莫欣喜若狂地大喊一声,冲过去拥抱他最好的朋友。
“嘿,大家好!”卢娜高兴地说,“噢,回来真是太好了!”
“卢娜,”哈利心烦意乱地说,“你来这里做什么?你是怎么——?”
“是我叫她来的,”纳威说着,举起那枚假加隆,“我向她和金妮保证过,你们一露面就通知她们。我们都以为你们回来就意味着造反,意味着推翻斯内普和卡罗兄妹。”
“当然是这样,”卢娜神采飞扬地说,“对吗,哈利?我们要把他们赶出霍格沃茨,对吗?”
“听着,”哈利说,心头越来越紧张,“对不起,但我们回来不是为了这个。我们必须做一件事,然后——”
“然后就离开,把我们留在这水深火热之中?”迈克尔·科纳质问。
“不!”罗恩说,“我们要做的事情最终会给大家带来好处,是关于怎样除掉神秘人——”
“那让我们帮忙呀!”纳威生气地说,“我们也想尽自己的一份力!”
身后又传来动静,哈利转身一看,心脏似乎停止了跳动:金妮正从墙上的洞口爬进来,后面紧跟着弗雷德、乔治和李·乔丹。金妮朝哈利绽开一个灿烂的微笑,哈利这才感觉到——也许以前从未充分认识到——金妮有多么美丽,但他从没像现在这样不乐意看见她。
“阿不福思有点冒火了,”弗雷德说,一边举起手回应几个人的大声问候,“他想睡觉,他的酒吧变成火车站了。”
哈利的嘴张得老大。哈利以前的女朋友秋·张出现在李·乔丹的身后,朝他嫣然一笑。
“我接到了消息。”秋·张举起她那枚假加隆说,然后走过去坐在迈克尔·科纳身边。
“快说吧,哈利,计划是什么?”乔治问。
“没有什么计划。”哈利说,这么多人突然出现仍使他感到晕头转向,不能明白是怎么回事,而额头的伤疤还是火辣辣地剧痛。
“边干边定计划,对吗?我最喜欢这样。”弗雷德说。
“你必须阻止他们!”哈利对纳威说,“你把他们都叫回来做什么?这是愚蠢的——”
“我们在战斗,不是吗?”迪安说着,把他那枚假加隆掏了出来,“消息说哈利回来了,我们要开始战斗!不过我得弄到一根魔杖——”
“你没有魔杖——?”西莫奇怪地问。
罗恩突然转向哈利。
“为什么不能让他们帮忙?”
“什么?”
“他们可以帮忙,”罗恩压低了声音,除了站在他和哈利中间的赫敏,谁也听不见他说话,“我们不知道那东西在哪儿,又必须赶快找到它。我们用不着说那是魂器。”
哈利的目光从罗恩移向了赫敏,她喃喃地说:“我认为罗恩说得对。我们连要找什么东西都不知道,我们需要他们。”看到哈利还在迟疑,她又说:“你用不着每件事都一个人去做,哈利。”
哈利在飞快地思索,伤疤仍在刺痛,脑袋又像是要裂开似的。邓布利多警告过他,魂器的事除了罗恩和赫敏谁也不能说。秘密和谎言,我们就是这样成长起来的,而阿不思……他是个天才……莫非他正在变成邓布利多,把秘密紧紧地锁在自己心里,不敢信任别人?可是邓布利多信任过斯内普,结果又怎么样呢?导致了高塔顶上的谋杀……
“好吧。”他轻声对两个同伴说。“可以。”他对房间里所有的人宣布,嘈杂声立刻平息下来,正在给周围人说笑话的弗雷德和乔治也不做声了,一个个都显得警觉而兴奋。
“我们需要找到一件东西,”哈利说,“一件——一件能够帮助我们推翻神秘人的东西。就在霍格沃茨,但不知道具体在什么地方。它可能是属于拉文克劳的。有没有人听说过这样一件东西?有没有人碰到过,比如,上面带着拉文克劳老鹰标志的东西?”
他满怀希望地看着那一小群拉文克劳的学生,从帕德玛,迈克尔,泰瑞,到秋·张,不料却是坐在金妮椅子扶手上的卢娜做出了回答。
“对了,她那失踪的冠冕。我跟你说过的,记得吗,哈利?拉文克劳失踪的冠冕?我爸爸想复制来着。”
“对,可是那失踪的冠冕,”迈克尔·科纳翻着眼睛说,“已经失踪了呀,卢娜。这似乎才是关键呢。”
“它是什么时候失踪的?”哈利问。
“听说是许多世纪以前,”秋·张说,哈利的心往下一沉,“弗立维教授说冠冕是跟拉文克劳本人一起消失的。人们找过,可是,”她求援地看了看她的拉文克劳同学,“谁也没有发现一点线索,是不是?”
他们都点了点头。
“对不起,什么是冠冕呀?”罗恩问。
“就是一种王冠,”泰瑞·布特说,“据说拉文克劳的冠冕具有魔法特性,能增加佩戴者的智慧。”
“对,我爸爸的骚扰虻虹吸管——”
哈利打断了卢娜的话。
“你们谁也没见过类似的东西吗?”
他们又都摇了摇头。哈利看看罗恩和赫敏,在两人脸上看到了跟他同样的失望。一件失踪了这么久的东西,又没有任何明显的线索,似乎不太可能是那个藏在城堡里的魂器……然而,没等他提出新的问题,秋·张又说话了。
“如果你想看看冠冕是什么样子的,我可以带你上我们的公共休息室去指给你看,好吗,哈利?拉文克劳的塑像上戴着它呢。”
哈利的伤疤又烧灼起来:一时间,有求必应屋在他面前浮动起来,他看见漆黑的大地在他身下飞掠而过,感觉到巨蛇盘绕在他的肩头。伏地魔又在飞了,是飞向地下湖泊,还是飞向这里——霍格沃茨城堡,他不知道,但不管怎样,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他在路上。”哈利小声对罗恩和赫敏说。他扫了一眼秋·张,又转过来对着他们俩。“听我说,我知道这不算什么线索,但还是想去看看这座塑像,至少可以弄清冠冕是什么样子的。你们在这里等我,要保证那一件的安全——你们知道。”
秋·张已经站起来了,但金妮很不客气地说:“不用,卢娜会带哈利去的,对吗,卢娜?”
“噢,对,我很乐意。”卢娜高兴地说,秋·张重新坐了下去,显得很失望。
“我们怎么出去?”哈利问纳威。
“就在这儿。”
他把哈利和卢娜领到一个墙角,一个小碗柜通向一道很陡的楼梯。
“它每天都通向不同的地方,所以一直没被他们发现,”他说,“唯一的麻烦是你永远不知道最后会从什么地方出来。小心点儿,哈利,他们夜里总在走廊上巡逻。”
“没问题,”哈利说,“待会儿见。”
他和卢娜匆匆走上楼梯,楼梯很长,映着火把的光,经常出其不意地拐个弯。最后,他们像是来到了一堵结实的墙前。
“钻进来。”哈利对卢娜说,一边抽出隐形衣披在两人身上。他轻轻推了推墙。
墙立刻融化了,他们闪身来到外面。哈利朝后看了一眼,发现墙又封死了。他们站在一道昏暗的走廊里,哈利拉着卢娜退到阴影里,从脖子上挂的皮袋里摸索着掏出活点地图,凑在鼻子跟前仔细搜寻,终于找到了他和卢娜的那两个小点。
“我们在六楼,”他小声说,一边注视着费尔奇在一道走廊之外越走越远,“来,这边走。”
他们蹑手蹑脚地走开了。
哈利以前曾经多次在城堡夜游,但他的心从没跳得这么激烈过,他深知自己这次行动关系重大,必须做到万无一失。哈利和卢娜走过地板上的一方方月光,经过一套套铠甲——轻轻的脚步声震得那些头盔嘎嘎作响,转过一个个弯——天知道那后面会躲藏着什么。每当光线稍亮一点,他们就查看一下活点地图,有两次还停下脚步让一个幽灵通过,这才没有引起他的注意。哈利时刻提防着遇到障碍,他最担心的是皮皮鬼,每走一步都竖起耳朵,倾听有没有那个捣蛋鬼走近的最轻微的声响。
“这边走,哈利。”卢娜轻声说,拉着哈利的衣袖把他拖向一道旋转楼梯。
他们转着令人头晕目眩的小圈往上走。哈利以前没有来过这上面。最后他们来到一扇门前。门上没有把手,也没有钥匙孔,只有一块上了年头的光光的木板,上面有个鹰状的青铜门环。
卢娜伸出一只苍白的手,这只手在半空中移动着,没与胳膊和身体相连,显得十分怪异。她敲了一下门,在一片寂静中,哈利觉得这声音简直就像炮弹炸响了。鹰嘴立刻张开了,但没有发出鸟叫,而是用一个温柔的、音乐般的声音说:“凤凰和火,先有哪一个?”
“嗯……你说呢,哈利?”卢娜若有所思地说。
“什么?不只是口令?”
“哦,是的,必须回答一个问题。”卢娜说。
“如果答错了呢?”
“那就只好等着别人来答对了,”卢娜说,“这样可以学到知识,明白吗?”
“明白……问题是,我们可等不起别人呀,卢娜。”
“对,我懂你的意思。”卢娜认真地说,“好吧,我想答案是一个循环,没有起点。”
“有道理。”那声音说完,门就开了。
空无一人的拉文克劳公共休息室是一间很大的圆形屋子,比哈利在霍格沃茨看见的所有房间都更空灵。墙上开着一扇扇雅致的拱形窗户,挂着蓝色和青铜色的丝绸:白天,拉文克劳的同学可以看见周围的群山,风景优美。天花板是穹顶的,上面绘着星星,下面深蓝色的地毯上也布满星星。房间里有桌椅、书架,门对面的壁龛里立着一尊高高的白色大理石塑像。
哈利认出这就是罗伊纳·拉文克劳,因为他在卢娜家看到过那座半身石像。塑像旁边是一扇门,他猜是通向上面的宿舍的。他大步走到大理石塑像跟前,那女人似乎在望着他,脸上带着若有似无的揶揄的微笑,美丽,却有些令人生畏。她的头顶上有一个用大理石复制的精致圆环,有点像芙蓉在婚礼上戴的那种头饰。它上面刻着细小的文字。哈利从隐形衣下面钻出来,爬到拉文克劳塑像的底座上去读那些文字。
过人的聪明才智是人类最大的财富。
“会使你变成个穷光蛋,傻瓜!”一个声音尖笑着说。
哈利猛一转身,从底座上滑下来摔在了地上,他面前站着削肩膀的阿莱克托·卡罗。就在哈利举起魔杖的一刹那,她用短粗的食指按住了烙在她小臂上的骷髅和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