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金背灵猿】
() 十一月中旬,天气渐渐凉下来,虽然沙角镇终年气候炎热,但是冬季气温还是要低得多。桫葵都摘取完了,连秸秆都在今天白天收割完了,地里光秃秃的。桫葵的秸秆不能用来饲养牛羊,只能用来当柴禾。
坐在地上,抬头看看苍月挂在东方,已经没有前两天那么圆了,火月则只有一弯残钩,浮在西南边的地平线上。听大人们说,苍月和火月都是圣星的月亮,不过苍月要大很多,距离也要远得多,大约30天才圆缺一轮,而火月则要小得多,距离也近,跑得也飞快,每五天半就圆缺一轮。寰镇长年轻的时候去过火月,他说那边只有几个居民点,条件很差,不过耀金石矿到处都是。
估摸着“小绿豆”快来了,霁轩启动了【初级搜寻者】,脑海中再次浮现出让他倍感亲切的地图。
“小绿豆”对【初级搜寻者】发出的灵波很敏感,刚进入搜寻范围,霁轩就感觉到地图出现丝状的干扰条纹。不一会儿,“小绿豆”从桫葵地边的土丘后探出头来,大约是感觉到了霁轩,敌意收敛了起来,【初级搜寻者】地图中干扰条纹也消失了,一蹦一跳的向这边跑过来。
地里的桫葵已经没有了,不过霁轩早就做好了准备。将口袋中的葵籽抓了些撒在地上,看“小绿豆”啃葵籽,霁轩心头涌起莫名的安心,就这样,两个小家伙蹲在那里,一个吃得津津有味,一个啃得津津有味。
“小绿豆,是不是你帮助我的啊?”霁轩轻轻的道,“我本来只有两束魂波的,那天你吐了我一口唾沫,我就有八束魂波了。小绿豆,你真厉害,你愿不愿意帮帮我妹妹啊,她连【研磨】都用起来很吃力。”当然,“小绿豆”照旧埋头啃它的葵籽,没有理睬霁轩。
“唉,要是你能够听懂我说的话就好了!”霁轩叹了口气,颓丧的坐在地上。
突然,“小绿豆”抬起头,jǐng惕的四下张望,耳朵转来转去,仿佛听到了什么声音。
“小绿豆,怎么不吃了?”霁轩有些不解,是不是自己准备的葵籽不是“小绿豆”喜欢的类型。
正想着怎么回事,就见“小绿豆”忽然丢下爪子里捧着的葵籽,一溜烟朝土丘蹦过去。
咻——
一个白sè的光点,闪电般从霁轩背后shè出,打在“小绿豆”的腿上,就听一阵刺耳的“吱吱”惨叫,“小绿豆”摔在地上不停的挣扎,然后又爬起来,继续向土丘爬去,不过一条后腿拖在地上,显然是断了。
霁轩吃惊的转过头,发现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一个人,修长的身材,一袭月白sè的长衫,面容俊秀,露出满意的神sè。
“映先生,你干嘛要打伤‘小绿豆’啊?”霁轩本来很惊讶,本来以为有【初级搜寻者】,别人走近了自己能够发现的,没想到映崧都走到背后了,自己却什么也没感觉到。
“小霁轩啊,这么夜深了,怎么还不睡觉啊?”映崧没有回答霁轩的问题,只是走上前去,将还在挣扎的“小绿豆”抓在手里,才道,“幸亏我来了,不然你就吃大亏了!”
霁轩急忙追悼映崧身边,道:“映先生,‘小绿豆’是我的小伙伴,你可不可以把它还给我?”
“‘小绿豆’?小伙伴?”映崧优雅的一笑,蹲下身子,看着霁轩明亮的双眼,道,“小霁轩啊,你知道这个不起眼的小东西是什么吗?它叫大耳火狐,是耀星上最凶猛的几种动物之一,不是我们圣星的。你别看它的爪子小,可锋利的很,有很多人都伤在它的爪子上呢!”
“哦,可是,它这么可爱,不会伤我的。”霁轩不服气的道。
“那是因为你喂它吃的,要是哪天你没有桫葵籽喂它了,它可能就会伤人了。”映崧耐心的给霁轩解释道,“小霁轩,今后不要这么贪玩了,赶紧回去睡觉吧,不然我可要给你哥哥告状哟,说你半夜偷偷起来玩!”
“那好吧!”霁轩一听他要给自己的哥哥告状,吓得赶紧转身往回走,走了几步又转过身,小心翼翼的道,“映先生,‘小绿豆’这么小,它的腿跛了,好可怜的,我们把它放了好不好?”
“那可不行,这小东西很危险的,我只能把它消灭掉,要是有其他人不小心被他伤着了就不好了!”
“映先生,不要杀它好不好,要不我们把它抓起来,弄到远一些的地方放了吧,这样就不会有人再遇上它了。”霁轩央求道。
映崧想了想,道:“小霁轩真是个善良的孩子!这样吧,我先把它抓起来,过几天反正要回天柚城一趟,就在路上找个森林繁茂的地方把它放了。”说着,手上亮起一道白光,很快蔓延到“小绿豆”身上,把它整个裹了起来,然后白光猛地闪了一下,“小绿豆”已经消失了。
霁轩歪着头想了一下,点头道:“那好吧。不过映先生,它的腿刚才受伤了,它会不会死啊?”。毕竟蟠江行省的人烟太少了,城镇之间的无人区很多,映先生说得对,他可以把“小绿豆”抓到远一些的地方放了,估计很难会有人再遇到它。
“小霁轩,你别担心,老师当然会给它治好的!”映崧忍住心头的不耐烦,露出和蔼的表情,道,“对了,以后可不要再在半夜溜出来完了,要是再让老师遇到,老师可就要将你晚上溜出来玩,然后遇到了这个危险小东西的事情告诉你的大哥哟——唔,还是告诉寰镇长好些!”
“映先生,我下次一定不敢了,请先生一定不要告诉哥哥,更不要告诉镇长,好吗?”霁轩着急的央求道。
映崧摸摸霁轩的脑袋,点点头道:“好吧,一言为定哟!来,跟老师拉钩,可不许反悔哟!”霁轩高兴的伸出手,与映崧拉了勾,方才放下心来。
目送霁轩回到院子进了屋内,映崧才露出一丝笑意,转身向镇上飘去,心中盘算着是不是现在就立即返回天柚城,免得夜长梦多。
“映先生,这么晚了还没休息啊?”忽然,身后响起一个声音。
映崧心头一紧,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来,脸上露出微笑,道:“映崧zì yóu家住雁南城,今年才道天柚,难得见到这般画卷一样的山水,乘着月光,信步走走,倒让恪兄见笑了!”
恪铭斜着眼睛把映崧看着,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久久不说话。映崧被看得心里发毛,面sè微变,道:“莫非恪兄也有雅兴,不妨一起走走?”
恪铭抄着手,缓步朝映崧走过来,冷笑道:“映先生不愧是神语者公会的学者,不仅修为高深,哄小孩的本事更是一绝啊!”
“恪兄这话是什么意思?”映崧心头咯噔一下,沉声道,“难不成你是来跟踪我的?敢问恪兄,我映崧自认行得端坐得正,没有任何冒犯沙角镇的地方吧,难道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
恪铭嗤笑一声,不屑道:“好一个行得端坐得正,映崧,咱明人不说暗话,只要你把那只金背灵猿交出来,我就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哈,哈哈。”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事情,映崧大笑起来,道,“既然你也知道那是金背灵猿,那你觉得我会不会把它交给你?这小东西难道是你养的?事情已经发生了,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办?”
“无耻,兰儿怎么会看上你这样的无耻之徒!”恪铭呸了一声,不在多说,右手五指弹出,一道半月形能量波刃shè出,同时同时人也快速欺上来。
“哟,不错嘛,三星的【半月】使得有模有样,不过还不够看!”映崧不屑的笑道,也没见他有什么动作,波刃刚飞到他身前,一缕光雾腾起,弥漫在波刃周围。“嗤——”仿佛锯子锯在了沙石上的声音响起,波刃在那片光雾中越来越慢,最后停在他面前半米处,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随后就像打碎了玻璃一样,咔嚓一下碎成了无数光点,眨眼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雾岚】,原来你是皇室的人?!”恪铭吃了一惊,后退了几步,道,“想必映先生是陛下派来的吧?”
映崧好整以暇的拍了拍衣襟,脸上重新浮现出标志xìng的微笑,道:“恪兄果然见识不凡,区区一招就看出这么多东西!”
恪铭脸sè微变,拱了拱手手,道:“映先生客气了,恪铭在这里道歉了——我帕拉遗民两百年来严格遵从当年约定,映先生也亲眼所见,沙角镇除了十二武卫,只有当年的几个老人懂得神语,镇上的年轻人就连普通的神语常识也无人教授,否则镇长也不会多次向神语者公会求助了。”
“不错,映先生您也看到了,我帕拉一族人丁单薄,偏安一隅,几百年前的事情,早就成了过去!”威严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映崧心中一紧,冷汗瞬间从额头涌出,回过身来,勉强笑道:“原来是镇长——映崧奉命前来,并非要为难帕拉一族,只不过是例行公事而已。”
寰沛面sè波澜不惊,走到恪铭身边,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不要这么紧张,然后道:“映先生既然来自京城,自是晓得我帕拉一族的历史,当年先祖‘玫瑰骑士’巾帼不让须眉,助芒修大帝统一大陆,被亲封为帕拉女王,永镇帕拉群岛。虽然后来帝国分裂,我帕拉一族也一直忠心不二,支持光武帝陛下即位。虽然两百多年前,我帕拉一族丢失了封地,但绝不敢忘先祖遗训,效忠帝国。”
“镇长多虑了!”映崧含笑道,“映崧此次前来,并非要为难帕拉一族,实为调查东缇兰银骑将棠禹之死。”
“原来如此。映先生,五年前棠禹率领一万骑兵渡过蟠江,天柚城城主奥凯帅五万兵马,在沙角岭设伏,将敌军击溃。当时棠禹领着千余败兵逃经沙角镇,将镇上烧杀抢掠一空,后来,在十二武卫的合力之下,才将其击杀。不瞒您说,那场战斗我帕拉一族伤亡惨重,十二武卫损失过半,恪铭的父亲恪岩、汀兰的大哥汀毅都是在那场战役中牺牲的……”寰沛的语气变得异常沉重,声音也低沉下来,似乎一瞬间又回到了当时的情景。
“我也不瞒镇长,陛下心中一直有着疑问。”映崧正sè道,“那棠禹是个九段宗师,在整个缇尼世界也是赫赫有名的,令人想不通的是,堂堂九段宗师,东缇兰帝国护国大将军,为什么会亲率区区一万轻骑兵,渡过蟠江,一股脑儿的往南碛高原钻?而且,据我所知,帕拉族十二武卫最高的才六段,十二个六段以下的人围攻一个九段的宗师,那结果会怎么样,不是我映崧小瞧各位,那结果应该就和几只蚂蚁围攻大象差不多。”
“映先生所言极是,按照‘圣贤’芒昊所创神语等级标准,一个九段宗师的攻防强度,至少是一个六段导师的六十四倍以上,如果仅凭十二武卫,我帕拉族根本就挡不住棠禹。但是映先生不要忘记了,我帕拉族也有一个九段、一个八段。”寰沛道。
“陛下当然知道帕拉一族有一个九段宗师,一个八段大师,但是,不说霁朗宗师已经在外游历多年,不知所踪吧,就是杵罡杵大师恐怕年龄也不下二百五十岁了,能否保持八段的实力,不光陛下怀疑,可能全天下的人都会怀疑。”映崧自然不相信寰沛的解释。
“先生你有所不知,这还多亏了天柚城城主奥凯。当时奥凯城主在沙角岭设伏,第一击就是让五千城卫军联合发动了一记【音锥】。想必先生也知道【音锥】这种语晶的特点,虽然攻击的能量不大,但因为是声波攻击,普通的能量护罩是根本防不住的。五千人联合发动的【音锥】,即使是强如棠禹,虽然来得及发动能量护罩,也同样被重创,否则,你以为五千城卫军加上五万乌合之众,就能够将一个九段宗师率领的一万轻骑兵击溃吗?”
“你的意思是说,棠禹在来沙角镇之前已经受了重伤,所以才会被你们所杀?”映崧若有所思,道,“原来霁朗宗师已经回来了……”
寰沛面sè一黯,道:“霁朗宗师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五年前幸亏他及时出现,寰沛才为丧生当场。可惜他老人家随后又走了。”
“既然如此,那恕映崧失礼了,我这就返回京城,禀明陛下!”说着拱了拱手,见寰沛没有阻拦的意思,转身消失在夜sè中。
“将军,怎么能让他就这么走了?他抓走了金背灵猿,很像当年棠禹抓到的那只!”待到映崧走远,恪铭才道。
“算了,难道我们将它抢过来不成!不错,金背灵猿的确很神奇,能够激发其他生物的神语天赋,如果我们有了它,可以挖掘出更多优秀的苗子。可是,你想过没有,如果让皇室知道了,他们会怎么想。”寰沛叹了口气,显然也有些舍不得那只金背灵猿,“再说,这小东西滑溜得很,你以为这么容易就把它抓住了?要是这样,这几年来,我们早就抓到了,还等得到他映崧吗?”恪铭想想也是如此,也不在多说,跟在寰沛身后往回走。
寰沛顿了顿,继续道:“还有,以后除非是杵帅召集,你还是叫我镇长吧,谨防被有心人听到了。”
“是,镇长。对了,映崧走了,那小家伙们怎么办?要不请杵爷爷教他们吧!”
“不行,我何尝不希望让杵帅亲自来教,可惜当年我们跟芒家有约定,除了十二武卫,不得将帕拉一族的神语传承教授给任何族人。一旦被芒家发现我们破了这个誓言,恐怕会对我族带来灭顶之灾。”寰沛正sè道,“这样吧,还是把霁轩、霁萝兄妹送到银冕山,这样的苗子不能须得好好培养。这件事就交给你来办吧。”
“是,镇长!”
不一会,两人回到了恪铭几兄妹的小院内,寰沛正要离开,就见晟枫慌慌张张的跑了出来,见大哥和镇长都在:喊道:“糟了糟了,大哥,弟弟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