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和尚
() 冲哥当然帅。不是一般的帅。他到底怎么帅如何帅哪些方面帅,这是个十分伤脑筋的问题,所以我暂且不论。因为如果要论,就要轮到我明天早上上课。但我惊叹地发现,在田伯光这个可爱的小yín贼的衬托之下,我们的冲哥的光辉形象竟并没有得到彰显。
田伯光是个真小人。实实在在的真小人。这个人的出现完全是为了讽刺那些岳不群一类的“君子”。伪君子。金庸的反讽法实在是高明的不得了,那一招招致命的君子剑正是对他温文尔雅的表面后隐藏的一颗无比毒辣的小人之心的真实写照。而田伯光这种在江湖上被黑白两道各路英雄狗熊一起不齿的下流之徒,却下流得真实,下流得诚恳,下流得让人不得不叹一声真男儿。
令狐冲为了救仪琳小尼姑而假装跟他称兄道弟,而令狐冲的假豪情却换来了这千人唾弃的小人的真义气。林狐冲被师父罚在华山之巅上反思,田伯光受人所迫来邀他与仪琳相见的那一节实在让我感动。那几rì里田伯光不知有多少次胁迫他、捆绑他甚至杀他一些心头之恨的机会,而他连杀他的念头竟然都没有动过。就是为了那rì酒楼上曾一同痛饮过,他便打从心底里真正地将令狐冲当作一生珍惜的朋友。当他每一次对令狐冲说出“我把你当朋友”这种话时,而后来的令狐大侠,那时的武林正派华山派大弟子令狐冲,心中竟然是一种鄙夷之感。他不愿与这臭名昭著的采花贼做朋友,而且心中想着的是华山派的声誉,自己的清誉,名声,也就是说,他在乎的倒并不是这个人的恶xìng,而是那些世俗的眼光。就在这个时候,伟大的神奇的才高八斗的金庸先生,出神入化地来了一笔,大和尚的出现。大和尚是仪琳小师太的生身之父,法号不戒,从内到外的一个不折不扣的不戒和尚。他在令狐冲对田伯光的义气和兄弟情谊出现偏差之时出现,无疑是用这个不要虚名的武林奇迹来征服挣扎着的令狐冲,无形之中对田伯光的敢做敢当大加赞扬,同时将令狐冲从在岳不群多年的调教之下隐隐产生了的虚假和对名誉极度的在乎的悬崖边挽回。读到这里我不禁大叹一声“神来之笔!”金老实在是个奇才。令狐冲的正气、侠气依然不需再作添加,而他始终是在岳不群门下,怎么能逃过那些“君子剑”的招数。他的解脱,他放浪形骸的真正开始,就是这次华山之巅的困顿;而他逃脱了金老笔下几乎每位大侠都无法逃脱的牢笼——视名誉重于生命,确实由这个大和尚启发而来。不戒说,大丈夫做了便是做了,任他世人再如何笑话,如何责骂,又怕得谁来?此言一出,田伯光和令狐冲齐声叫好。田伯光这一声好,自然叫的是与自己心中所想一样,而他令狐冲,口口声声要维护正派声誉,乃是为名而不惜一切的正派弟子,怎么也叫得出这个好字?陈墨先生对这一节的评价是,令狐、田二人之心中颇合其意,而我却不以为然。万里独行田伯光自然是出于与自己心同,而令狐冲,却是因为他的心中想说,潜意识里说了不止千百次,而一直被“君子之气”压抑着,此刻突然听人说出,心中畅快无比,脱口而出。这是令狐冲的一个新生的转折的关键,也是田伯光在我心中树立真男儿形象的一大催化剂。
是的,田伯光是个真小人,真男儿。他为人所不齿,是因为他所犯的罪是yín罪,他sè,却sè的光彩,sè的光明。他无法压制住自己的情yù,便不择手段地去找寻,却置那无数视贞节重于生命的姑娘们的xìng命于不顾。他固然是个大恶人,而我想说,那些比他更不择手段、比他更无法压制住自己心中所yù的人,为什么没有同时被那么多人恨之入骨?他们都是一样的为了自己的一己私yù,区别仅仅是田伯光好的是sè,而那些人好的是权、钱、名、势、利。田伯光比他们值得赞颂,因为他“做了就做了”,敢于面对承认,而那些人,拼命地为自己找着各种各样的冠冕堂皇的借口,做着无比令人作呕的事。他们还不如田伯光。
我不是在赞扬田伯光。这个杂种小私儿太缺德了。实在是该千刀万剐,尤其是作为一名女同志,我更觉得他死他nǎinǎi的千百八十回都不足惜。我只是觉得,比起那些比他苟且多了的畜牲,它还可以算说是个人。他真的是真实多了,下流的光明多了,该死得可爱多了。
再说一遍,田伯光是天下第一yín贼,却是天下第一真小人,真男人。我恨他的yín,却赞他的义,他的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