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毛戏水这番话一出口，龙灵整个人一颤，继而不可思议地看着毛戏水。
我怕光这件事情只有父亲知道，而父亲一再嘱咐我不要对外人说出来，不然会有非常严重的后果。

为此他还特意让我撤学，给我请了家教，可是眼前这个人居然只是看了一眼，就马上发现了我身上隐藏了十几年的秘密。

难道他真的是很厉害的医生吗？可是再厉害的医生，也没他这样的吧？看一眼就知道我所有的状况了。

这一刻，龙灵感觉在毛戏水的眼神之下，自己就仿佛是一个没穿衣服的小女孩一般。

“为什么？”几乎是本能的，龙灵张嘴问道。因为这个怪病困扰了她实在太久太久，谁不想成为一个健康的人呢？

“因为你情绪太不稳定，要学会控制，还有要多加锻炼。”毛戏水微微一笑，说道。

“就只是这些？”龙灵语气当中充满了疑惑。

毛戏水点了点头：“介意我坐下来吗？”说完指了指床。

他当然不会跟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女孩说明她此刻的身体状况有多么糟糕，顶多只能再活个一两年。

毛戏水当然不可能实话实说，不然的话造成惊慌只会适得其反。

龙灵看了眼毛戏水一身的布衣，有点旧，但是不脏，再看了看自己的真丝床垫，皱了皱眉，良久之后方才呼出一口气，说道：“如果可以治好我的病，我可以让你坐，但是坐过之后要是治不好，我饶不了你。”

“呼。”毛戏水小心肝跳了跳，心说这个女的有点彪悍啊，只是坐一下你的床就威胁我。

轻轻地坐在床边，毛戏水有点儿感觉到了如坐针毡的滋味。

“我刚才说的话忘记了吗？控制情绪，按我说的做。”毛戏水板起脸故作严肃。

“不行的，从小到大我试过无数次想要控制自己，但却无论如何都控制不了。”龙灵皱眉，“你到底行不行？”

如果龙灵不加后面那句，毛戏水可能会循序渐进，但是她居然发出了质疑，那么毛戏水觉得自己不能再低调下去了。

男人最痛恨的事情是什么？就是有个女人在你面前露出一副怀疑的表情，然后气愤地对你说：你丫到底行不行？

（题外话：这时候毛戏水真想葛大叔顶着个光头跑出来打一下广告：神州行，我看行。当然这是不可能的，那时候还没有手机，更没有神州行，也没有葛大叔……）

“不用管我行不行，能把你治好就行。”毛戏水不悦地回了一句，继而说道，“我当然知道光凭你自己肯定是控制不了的，所以我现在教你一套呼吸吐纳法，以及一句净心神咒。”

“凝神静气，舌顶上颚，气沉丹田，呼——吸——呼——吸……每天按照这个呼吸的节奏来，成为习惯之后即使睡觉，都能遵循这套吐纳法。”

三十分钟之后。

“感觉怎么样？”毛戏水拍了拍闭目吐纳的龙灵。

“情绪确实稳定了很多，整个人也稍微精神了。”龙灵说道，同时心里感到很好奇：这套呼吸吐纳法，自己只做了三十分钟，居然就能够感受到身体内的变化，真太神奇了。

“对了，你刚才说的净心神咒呢？可以教我吗？”感受到自己身体变化的龙灵，觉得眼前这个男孩或许真的可以治好自己的病也说不定。

“当然可以，本来就是打算教给你的。”毛戏水一脸友好地笑道，“跟我念，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智慧明净，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魄无丧倾。急急如律令。”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智慧明净，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魄无丧倾。急急如律令……”

“早中晚各颂三次，每次十遍。”

龙灵点了点头：“这些我都会每天照做的，不用吃药吗？”

毛戏水摇了摇头，笑而不语。

“多久能把病治好？”龙灵问出了关键的问题。

毛戏水微微一愣，说实话他也不知道龙灵这个病按照自己的这个方法到底行不行，更别说多久能治好。

“十年左右。”良久，毛戏水说出了一个保守的数字，虽然无法肯定到底能不能彻底治好龙灵的病，但是却可以为龙灵续命。

五年吧，最多可以为龙灵再续五年的生命。

这是现在的毛戏水为龙灵，为这个可怜的小女孩所能做的唯一的事情，而且已经尽力了。

生死自看天命吧。毛戏水心里感叹道。

看着面前这个一脸天真，不时喜欢皱眉的可爱小女生，毛戏水心里就有些微微的痛楚。

有些人就是得不到上天的庇护，明明这么的完美，这么的楚楚动人，外表光鲜照人，可是又有谁知道这个小女孩，如果没有遇到自己的话，却顶多只能再活个一两年呢？

一两年之后，一个鲜活的生命就将香消玉殒。

“这么久？你胡说，万一十年之后我的病还是没好呢？你故意说出这么遥远的数字，谁会相信？到时候要是我的病还没好，想找你兴师问罪都不知道去哪里找你。”龙灵气呼呼地说道。

“傻丫头。”没来由的，听完龙灵这番纯真的话语，毛戏水的眼神变得异常柔和，忍不住用手刮了刮她那微微皱起的小鼻子，“没治好你的病之前，我不走，而且如果我骗你，为什么不说二十年，三十年？这样不是更久吗？”

龙灵不悦地拍掉毛戏水的手，没有太多复杂思想的大脑稍微想了想，觉得毛戏水说的话也对，于是耸了耸肩：“好吧，这可是你说的，没治好我的病之前，你可不能就这么跑了，不然我到哪里去找你兴师问罪。”

“拉钩？”毛戏水笑道。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十年约定的誓约成立，但是却注定是一个不解之约，因为毛戏水知道，龙灵可能根本活不到十年这么久。

毛戏水之所以没说五年，或者二十年三十年，是因为十年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不长，倒是能够让她有个期盼，或许奇迹真的会发生也说不定。

看着龙灵一脸俏皮的模样，以及脸上的笑容，毛戏水全都看在了眼力，同时心里正计算着。

喜、怒、哀、怨和忧都有了，还差乐跟悲，要怎么帮他激发呢？

“龙灵。”

“恩？”

“给你讲个笑话。”

“可以啊。”龙灵嘴角一弯。

这是喜的表现，但是要乐，必须得让她笑出声来。

毛戏水清了清嗓子，一副煞有介事的样子，正想开口，却发现自己居然没啥幽默细胞，平时跟秦奋在一起扯的都是一些荤段子，这要一本正经的说个笑话，还真没有。

不过事到如今，话已经放出去了，不硬着头皮来一段也当真是说不过去。

“咳咳，那个……其实我心里一直有个秘密。”

“什么秘密？”龙灵脸上露出了好奇的神色，心想：他不是要讲笑话吗？怎么突然说起秘密来了？

“这是一个隐藏在我心里多年的秘密，我不知道该怎么描述，我不知道说出来之后，我身边的朋友会怎么看我，其他人会怎么评价我，但是今天我终于鼓足了勇气想要把这个秘密说出来给你听。”说到这里，毛戏水难得的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

“到底是什么秘密？”龙灵脸上露出了不悦，看来情绪又快要失控了。

“这件事情我一直想对小秦诉说，但是倾诉我的感情，又怕他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所以一直憋着。”毛戏水给出了一个提示，接下来就等着龙灵接过话茬。

“难道你……”

“是的。”毛戏水很快打断了龙灵的话，“我喜欢女人……从初中开始，我就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喜欢女人。”

说完这些，然后看了看龙灵脸上面无表情的模样，连毛戏水自己都感觉这个笑话有点冷，当下打了个哈哈，心说：真他娘的失败。

只是龙灵接下来的话，却是让毛戏水一愣。

“喜欢？你为什么要喜欢女人？”

“额……难道我该喜欢男人？”毛戏水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为什么要喜欢男人？”龙灵依旧是一副很天真的模样。

“你不知道男欢女爱？不知道什么是爱情？”毛戏水像看怪物一样看着龙灵。

“不知道。”龙灵摇了摇头，见她脸上一脸疑惑的表情，看样子是真的不了解了。

毛戏水懵了，人为什么要分男女？说好听点是为了延续生命，说难听点那就是为了交配。但这不是人类存在的真正使命，真正推动人类生生不息的因素其实是情爱这个词。

如果没有情，如果没有爱，你会想到男女交媾？如果不好色，如果不发.春，怎么可能会有生理需求？

不得不说龙灵真的是纯洁的就像一张白纸，但是这个并非是好的现象。

毛戏水细细一琢磨，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神情。

喜怒哀乐怨悲愁不全，哪里来的情字呢？

夜深人静，龙灵已经熟睡，毛戏水从房间中退出来的时候一阵满头大汗。

在大厅中，秦奋和方外焦虑地等待着，看到毛戏水出来，连忙走上前来问道。

“小姐的病怎么样？”方外忙问。

毛戏水叹了口气：“难啊，三魂七魄不全，我最多只能帮她再续五年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