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豪门
因为酒喝的有点多,张铎躲在洗手间里面。那两位也是大大咧咧的主,没想里面有没有人。只听见那个小管事说道:“你知道东北义勇军吗?”
另一个服务员说:“不知道,我知道东北抗联。”
小管事又说:“那你知道金邵武将军吗?”
“没听过,杨靖宇、赵一曼倒听过。”
小管事嘿嘿笑了一下,继续说道:“听说这个金邵武将军最早在大帅府当差,皇姑屯事件后给少帅当副官。等到九一八,那个后来被总理誉为“千古功臣”少帅一枪不放的地带着东北军撒丫子颠了,金邵武将军离开少帅,参加了东北义勇军开始抗rì。可惜义勇军昙花一现,兴盛时三十多万人,三三年就大多被剿灭了,金邵武将军坚持到三四年初,无奈带着残部入关。辽沈战役的时候,已经是**第一军团司令郑洞国麾下的师长了。后来随军长一同起义,才算加入我军的战斗序列。之后随四野南下一直打到海南岛,战功卓著,五五年授了少将军衔。后来转了文职,做过一任松江省人民zhèng fǔ主席,六几年就隐退了。”
小服务员乐了,“六几年就隐退,这都过去快四十年,谁还记得他啊!”
小管事不紧不慢地说,“没说完呢,金老将军有三个儿子,长子打淮海的时候阵亡了,次子从军,小儿子从政,名字就叫金朝晖。”
小服务员好歹在zhèng fǔ的招待所工作,省里的领导还是知道一些的,有些结结巴巴地说:“你说他们是省长金朝晖家的小孩?”
小管事说:“绝对错不了,咱们省……”
两人还要在说,听到另一个声音训斥道:“偷什么懒,贵客来了还不好好去干活。”两人都不做声。
过了一会张铎听着外面没了声音,才走出来,自语道:“想不到,想不到啊!”却没说什么想不到,摇摇头回去了。
张铎想不到的事情还远不止这些。当年金邵武将军随军长投诚后,也立了一番战功。可惜解放战争时,我军大势已成,最艰难的时候早就过去了。他深知自己降将身份尴尬,建国后深居简出。后来被任命为松江省人民zhèng fǔ主席,他做了一任,也就隐退了。
如果仅仅是这样,金家到今天恐怕也只是一个富豪之家。只是私有财产在我国地位一直很尴尬,所谓合法的私有财产受法律保护,空有财富而没有与其相应的政治地位,财产来源的合法xìng就很难得到维持。正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土是王的,臣是王的,那臣的财产自然也是王的。
好在小儿子金朝晖实在是做官的材料,参加工作后兢兢业业,风评不错。金邵武将军虽然在军中缺乏出死入生的战友和广泛的上下级老领导关系。但孤军抗rì还是很令人敬佩的,加之建国后深居简出,主动隐退,是以对老将军另眼相看的一些领导起了栽培金朝晖的心思。所以金朝晖官场一番风顺,如今坐到了松江省委副书记,省长的宝座。
这个年代已经不讲成分论了,可是金家低调的门风却传了下来。这些年金家军政两届势力渐长,厅局级干部不少,却始终不显山不露水。
张铎回了包间,金玉堂等人自不会问张铎为何去了这么久,金玉芝心有疑问,却也不会在这个场合问他缘何在洗手间呆了这么久。只是时不时地瞄上张铎一眼。
张铎也在暗自打量金玉芝,他早就猜过金玉芝来历不凡,却也没想过显赫到这个地步。抛开处于隐退中的金老将军不提,单单当省长的金朝晖,省部级正职,正经的封疆大吏。想想前世千里挑一的国考,国家公务员考试。考上之后,还不能算官,只能说是不入流的小吏。可即便如此,还让全国的大学生、研究生趋之若鹜。谁家要是出了个公务员,恨不得下巴翘上天去。
小吏尚且如此,何况官乎,更何况这种高官。小的时候总听人人平等,可长大才知道,那不过是扯淡。人生而不平等,有些人终其一生,蝇营狗苟,道德尽丧,所图所获者,不过一房、一车、一小官、一些存款罢了。而有些人却生而富贵。
张铎毕竟不是真正的少年,如果他还是当初那个少年书生志气宏的高中生,可能真的不会在乎。如今,反倒不知如何是好了,得罪人这么傻的事他当然不会去做,攀附权贵,又非自己所愿,放着这么大关系不结交,又不甘心。委实不知如何是好,不过他张铎从来就不会主动向人示好。今后如何,还是随缘吧!
酒菜未变,人也未变,可在张铎眼中,却总有一种看到另一个世界的感觉,之前还不明显,如今感觉却越发清晰。那五个人的谈话,他听的不是很懂。也许是金玉堂有意为之,几个稚气未脱的小孩子在一起谈论官场的事有些荒诞搞笑的感觉。可张铎不得不承认,自己真的没听过松江省官场的这些事。如此看来自己所自负的才学还真是浅薄了一点。如果在过去,想去给官员当幕僚、谋士。熟知官商场秘事是起码的素质。记得热播电视剧《康熙王朝》中,康熙说听说索额图人称三眼索相,全国六品以上官员的履历都在肚子里。索尔图笑着说没那个本事,可还是把当时在场官员没听过的姚启圣的履历讲了一遍。
金玉芝不愿张铎感到被冷落,不时地问上几句,或是关心一下。反倒让金玉堂更加猜不透二人的关系。
张铎吃的有些索然寡味,好在时间不久,众人也要散了,金玉堂一行人打算找个地方继续玩,金玉芝好久不见弟弟,自然跟随。张铎却说:“我还要去一个朋友那里,就不陪几位了!”
金玉堂自然乐意,笑着说:“那就不烦劳张兄了,如果有一天去省城,记得找我,让我也尽地主之谊。”
张铎笑着说:“那是当然。”
金玉芝则说:“你没事吧,阿铎?玉堂,你开车把他送过去。”
张铎忙摆手说:“不用不用,朋友家就在这附近,我走路几分钟就到了。你们先走吧!”
张铎执意不肯,金玉芝也无奈,只好上车,随金玉堂走了。张铎望着绝尘而去的轿车忽然有些感慨。记得曾看过一篇文章叫《我奋斗了十八年才能和你坐在一起喝咖啡》,不过是讲农村孩子和城市孩子的差距。而自己和金玉芝之间,如果不是机缘巧合,别说同居,便是坐在一起喝咖啡也是不可想象的。
张铎正yù向外走,忽然听身后一个女孩子叫道:“张铎,你怎么来了?”张铎回头看去,原来的好久不见的李倩男,他记得李倩男的父亲是兴山市下属一个县的县委副书记,放在前一阵张铎肯定觉得官家小姐啊,只是家世跟金玉芝一比就不算什么了,一个从七品小官,一个是二品大员,天地之差。不过他现在是白身,放在不入流的公务员小吏面前也是弱势群体。
张铎转身笑道:“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