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但求一醉
吃过早饭,张铎同父亲搭了去市里的长途汽车,张铎的家乡在东北的松江省兴山市下属的一个贫困县,说贫困指的是县财政穷,因为是农业县,只有一个啤酒厂半死不活的,倒闭多少年都倒不掉。几乎没有工业,也收不到什么税。下面老百姓rì子还是不错的,因为东北地多,而且黑土肥沃。像张铎所在的村子,平均一人能分一垧地,也就是一公顷。换成大亩是10亩,小亩15亩地。听父亲说他们县有两个村子最有钱,家家怎么也有个几十万,靠近松花江边,除了正常的地外,还种的江通地,据说是江水涨水时会把地淹没,种子化肥算是白扔了,可要赶上干旱的年份,你算拣着了,因为地是不要钱的,现在什么最值钱,土地,城里的就不说了,张铎记得,他上初中时,一垧地七百块一年,等他大学时已经涨到四千块了。
前世时,张铎有时想其实在老家当个农民也不错,太清闲,五月份下地,十月多收割。期间还不全是干活,而且家家都有拖拉机,并不累。大半年的空闲,闲地人不知道怎么玩好。在张铎读书的那个年代,除了说家里有病人,还真的很少有说读不起书的人家。更多的是读不好。所以张铎有这样的成绩,让张父很是得意。
看着张父暗自得意的样子,让张铎觉得很好笑,却又很心酸。前世去高中报道时的样子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当自己只考上一所刚刚由专科升上来的本科学校时,父亲气的几天不跟家人说话。
却说一路上无话,中午时到了兴山市,两人先找了家饭馆,张父还打算叫啤酒,张铎忙拦住说:“爸,我今个报道,喝地醉醺醺的,不太像话吧!”
“呵呵,也是,那以后再喝,吃肉,儿子。”张父夹过一块锅包肉给张铎。张父为人,不好赌,不好酒,不好穿,不好玩,单好一个吃字。张家的伙食水平在村里可是出了名的。
张铎有些哭笑不得,他这个老爸啊!望子成龙到这个份上,自己没读过几天书,便希望儿子能考个名牌大学,恨不的儿子考个状元才好呢。酒量不行,就让儿子练喝酒,想想自己前世还真瞎了父亲的这些念想,当然,喝酒除外。
两人吃过饭直奔市一中,但见校门口人来车往,当真好不热闹,张铎让父亲拿着行李在yīn凉处歇了,自己跑去报名交钱。好在前世呆过三年,那叫一轻车熟路。却也忙了个把小时,总算一切搞定。父子二人出了学校直奔车站,张父本打算带张铎晚上再大吃一顿,可太晚没车,住旅店也是不少花费,这让一贯节俭的张父很舍不得。上车前,张父掏出一张一百块递给张铎,“儿子,你这两个月的生活费都存你存折里了,这个给你零花,想吃啥买啥,别苦了自己,没了就跟爸要,也别浪费了,好好学习!”
“我知道了,爸!”车子缓缓开动,终于消失在张铎的视线里。
张铎轻松了许多,这一天过的比一年都累。估计是才重生,还没倒过来时差。他觉得还有些难以面对家人,十六岁的身体,二十六岁的心灵,让他觉得怪怪的,今天整个就是个木偶,好在他平时也沉默寡言,家人也没觉得什么不对。现在终于可以安静的想想了。这个时间回学校还早,暂时也不想回,一个人漫无目的的乱走,也不知道,该去哪里!
看来自己真的重生了,以后怎么办真的该好好想想,自己天xìng散漫,不喜拘束,不是做官的材料,讨厌迎来送往,也不是经商的人物。唉,做不得官经不得商又不能安心做学问。我这一世到底该何去何从呢,唉管他呢,先称着重生的优势,搞点钱再说,要不然以后喝酒都没钱,对了,想事情的时候怎么能没有酒呢,绕着学校转了N圈的张铎终于想到一个现在可行xìng较高的事做,轻车熟路地拐进校门旁边一家小饭馆。
市一中是省级重点中学,校园修的十分大气,比他前世那野鸡大学气派多了。学生中高官富商子弟较多,消费水平还真不比一般大学差,所以校门口旁边的饭馆修的都挺上档次。一进入饭馆,立刻觉得熟悉的感觉的,前世的张铎不知在这里喝了多少次酒,他在高二时喜欢上了班里的一个女孩,被连连拒绝后,心思渐渐地淡了,可隔段时间想起就觉得很难过,男人吗,一个月总有那么几天不爽的时候,他不爽后最喜欢的就是喝酒。失败并不痛苦,失败后找不到借口才痛苦,他那时很不成熟,偏执地去想,学习再好有什么用,我喜欢的人依然不会喜欢我,终是自暴自弃,沉溺于小说和酒jīng之中。而这里,就是他最喜欢来的地方之一。
前世工作后,有次回家,听说他喜欢的女孩在乡里的小学教书。她人虽漂亮,但读书始终一般,其实大多数的女孩美貌与智慧是不并存的,学习好人又漂亮的始终是少数,她只读了三表本科,毕业后托人安排的。张铎特意去看她,两人一起吃了顿饭,张铎发现自己面对她时并没有多少说话的yù望,一顿饭吃的索然寡味。终于知道自己已经不再喜欢那个女孩了,也明白了当年那段感情的青涩和幼稚,才知道自己这么多年念念不忘的只是那段纯真的感情,而不再是那个人了,却依然觉得怅然若失,他已经风光不再很多年了。
思绪如电,他只是一愣神的功夫,走到靠窗的桌子坐了,叫了两个菜,一瓶二锅头,一个人自斟自饮,旧时的回忆让他兴致不高,重生后的独处让他卸下了伪装,立刻由一个十六岁的青涩少年变身成一个老酒鬼。张铎一瓶二锅头喝完,又叫了几瓶啤酒,一瓶接一瓶地喝喝着,他前世就是个酒鬼,不过那时喝啤酒为主。白酒不过偶尔为之。因为啤酒不醉人,无论喝多少,吐了就清醒了,脑袋麻木,反应迟钝却不会失去知觉,至于什么酒后乱xìng的都是扯淡,喝啤酒的清醒着呢,什么都知道。白酒不同,真正能喝醉,失去知觉。他平生只同表弟喝酒时醉过一次,清醒时已经被人搀着走在大街上,中间的一段记忆无论如何也想不起,从此他在也没有喝过白酒。
今天他只想大醉一场,不为什么,只想真真正正地醉一场。他进门时天sè已晚,饭馆里食客众多,多是学生和家长,众人却无不打量张铎,看张铎年纪打扮分明是个刚入学的新生,可喝酒的动作神态却犹如多年的酒鬼,而且对众人的目光毫不在意,让众人觉得怪怪的。人有心事便容易醉,不多时张铎便已经喝地晕晕乎乎了,早就忘了自己现在是高中生了,还以为自己在南方城市里的大排档呢,高声叫:“老板,再来两瓶啤酒,来盘猪头肉。”
李倩男几乎才一进门就被张铎的身影吸引了,明明十五六岁的年纪,却总给她一种历尽沧桑的感觉,她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女孩,这几年常随父母出入酒桌饭局,形形sèsè的人见过不少,却从没见过张铎这样奇怪的人,初高中生出来喝酒的人并不少,但多是搭伴结伙,一个人的并不多见,而且她总觉得那个人远不是外表看起来的那样年轻。似乎一个人孤独的喝了好些年。“他的心里一定有很多往事,”却不禁被自己的想法吓一跳,一个少年要经历多少事才会给人沧桑感,她有些不敢想下去了。
张铎觉得越喝越畅快,从来没像今天这么想喝酒,“老板,再来两瓶。”
满屋的人都向老板望去,老板可不像张铎对众人的目光毫不在意,他顿时觉得众人的目光让他压力好大。他觉得不能在拿酒了,一来这小子不太正常,二来明显还是个毛孩子,现在小孩都脆弱的很,屁大事都抗不住,估计不是失恋了就是游戏没过关。若是在喝下去出了什么事,虽说关系不大,却也是麻烦,再者这么多学生家长看着,也不好在卖酒。老板两步走到张铎近前说:“小兄弟,别喝了,你今晚喝地不少了,吃点饭回家睡觉吧!”
张铎被老板说地愣住了,心说你丫没病吧!有生意不做。也是喝地有些多,心里想着张嘴就出来了。满屋人都愣了,心说这小子够冲的,这回有好戏看了。老板开门做生意,也是附近有些脸面的人。被张铎骂了一句,脸上有些挂不住:“你是小毛孩子,我李四爷不跟你计较,赶紧马上结账走人。”
张铎却没怎么反应过来,“丫废什么话啊,赶紧拿酒去啊,没空搭理你,一边飞着去。”竟还不耐烦地挥挥手。
李四鼻子差点没气歪了,一把抓住张铎的衣领把他提起来说:“小子,我告诉你,赶紧麻溜滚蛋走人,什么事没有,不然让你爬着出去,也就是我这两年脾气好,搁过去早打地你满地找牙了。”李四身材高大一脸横肉,本就看着吓人,全然不像和气生财的生意人。众人一听,顿时大悟,纷纷告诫孩子以后不要来这吃饭,老板看起来不像正路人。竟没一人过来劝开。
李四听着周围言语,心中更是恨的慌,将张铎放在地上,推推搡搡地向外轰,张铎跌跌撞撞地向后退,嘴里嘟囔着。脚下一滑,眼看摔倒在地。李倩男见张铎向她身旁到来,伸手搀了一把,却险些被张铎带倒。气愤的对李四说道:“你这个人怎么这样,挺大个人欺负一个喝多地小孩?”
李四被李倩男问地有些恼怒,心说今什么rì子啊,老子挺大人被俩孩子给质问,说道:“有你个毛丫头什么事,你是他什么人啊?”
“我…我…我是他姐怎么了?”李倩男也知道自己的瞎话没人信,不等李四反应,拽着着张铎出了大门。李四突然想起两个人的饭钱还没结呢,心中暗暗叫苦。李倩男一盘鱼香肉丝,一碗米饭没几个钱。张铎菜可叫了不少,酒喝了不少,没收到可亏大了,迈步向外就追,却突然看到李倩男的桌子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张百元大钞。
张铎迷迷糊糊地被拉出了餐馆,才有点反应过来,看着李倩男,怎么也想不起是那个姐,他在家是长子长孙,下面都是弟弟妹妹,不过俗话说一表三千里,能喊声表姐的人多了去,却怎么也想不起身边这一号来,问道:“你是我什么家的姐啊?”
李倩男见张铎迷迷糊糊,冒出这么一句。鼻子差点没气歪,没好气到:“我是你大爷家的。”
谁知张铎一本正经到:“我没大爷!”
“扑哧!”李倩男被张铎一脸认真的表情逗笑了。说“你叫什么,我叫李倩男。”
“张铎。”
“你是一中学生吗?”
“是啊,我今天才来报道。”
“那你住那个寝室,我送你回去?”
“嗯,忘了!我放下行李就走了!”宿舍还是从前的宿舍,只是他前世大学都已经毕业四五年的人那里会记得高中只住了一年的宿舍啊!
“那你怎么办?”李倩男有些为难地问。
“去旅店开个房间。”
“哦,那你自己小心些,我先回宿舍了。”;李倩男说完慌慌张张地跑开,生怕张铎会要求自己送他。走了不多远,终究是放心不下,回头看了眼,不想连鬼影子都没有一个。心中不由发慌。想象力颇为丰富的她脑海中立刻闪现出,汽车撞飞醉鬼,酒鬼被人洗劫一空等画面。觉得这么离去终究不妥,大着胆子返回去寻。总算在路边的一棵大树下找到熟睡的张铎。望着前方二十多米的宾馆,恨地牙根痒痒。她推了半天,张铎一点反应都没有。终于失去耐xìng,粗暴地拍打着张铎的脸,总算是弄醒了。
张铎张口来了句:“你打我干嘛啊,姐?”
“小小年纪就是酒鬼,不打你打谁?走,起来去前面。”李倩男不由分说拖着张铎进了旅店,在前台惊异的目光下,李倩男恨不得自己能消失在空气中。不过俗话说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怎么也得把张铎这醉鬼扔到房间里,刚想叫张铎时才发现这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又靠着李倩男的肩膀睡着了。
李倩男无法,只好连搀带拽地把张铎向房间弄。一只手扶着张铎,另一只手拿钥匙开门,转头时发现张铎张嘴打着鼾,口水成一条线,忽上忽下,堪堪落到她胸前,不由大叫。猛地跳开。张铎顿时顺着门倒向房里。李倩男这才醒悟,忙伸手拉过张铎,不致让他猛地摔在地上,却不想被张铎带倒,整个人扑倒张铎怀里。羞地满脸通红,好在张铎跌了一跤虽不算轻,但依然没醒。让她不致过于尴尬。起身后想在想把张铎弄到床上没了那个力气,但也不能任由躺在门口。好在地板砖够滑,拖着张铎勉强可以弄进房间里。不过这个姿势实在让赶过来的前台小姐胡思乱想了一番。
房间里张铎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打着酣,李倩男则躺倒床上。她实在太累了,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躺一下洗把脸就回去。这个时间学校的浴室关门了,她也沾了一身酒气,回去寝室里的人还不知道怎么想呢!
迷迷糊糊地听到一阵呕吐和冲马桶的声音,她心说这个酒鬼总算醒了,一会让他躺到床上,自己也可以走了。看了下手表她啊地叫了起来,竟然一点了。她不过是躺了下,胡思乱想了一会竟过去这么久。宿舍是早就关门了。她径直走去前台,打算在开一间房,不想前台打着哈欠,没好气地说,没了!李倩男无奈出了旅馆,发现街边的店面几乎都关掉了,只有路灯还亮着,半天也不见一辆出租车,不过这个时间坐车也安全不到哪去,还不如回到那个房间,以那个醉鬼目前的状态,杀伤力比零多不到哪去。
想好之后返身回了旅店,进房间看到张铎躺倒床上睡了正香,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想了想,把被子铺到地上,将张铎拖到被子上,再将他拉到门口。弄好之后,她也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张铎做了个奇怪的梦,梦中的自己在家睡得正香,被一个从未见过的女人粗暴地弄醒拖到了旅馆里,然后将自己扔在地上,摔地他骨头都快碎了。后来女人出去时,他爬到了床上,不想又被扔回地上。让他睡地很不舒服,于是他再次爬到床上,不想那个女人不但没有踹他,反而将他搂住,于是他也毫不客气地搂着女孩。天亮了,张铎闭着眼睛摸手机,也不知那摸到一团软肉,又大又饱满,他闭着眼睛心说我家哪来的气球啊!
“啊!”地一声惨叫,张铎吓地一下坐了起来,只见床边一个清纯靓丽的女孩躺在床边,自己的一只大手正摸在人家胸口。
“你……我不是……别打脸……”
没等张铎说完,李倩男一巴掌挥来,气势有如秋香的十字追魂棍,打在张铎脸上,险些把他打翻在地。之后掩面跑了出去。
张铎也是被这一巴掌打的反应有点慢,半天才蹦出三字:“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