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好，我叫赵龙富，来看望陆佩英。”赵龙富看到那位女医生退出房间，便把手伸了出去。
“哦，哈哈，我是王宗方，欢迎欢迎啊！”这位叫王宗方的也把手伸了过来，很是热情地握住了赵龙富的手。

这个名字怎么那么耳熟呢，似乎在哪里读到过，但一时想不起来了。

正在赵龙富把“王宗方”这三个字在脑数据库里搜索之时，已被热情的王宗方让到沙发上。

“刚才是我爱人，让你见笑了！”王宗方说这话的时候没有丝毫地尴尬。

你可以污辱我的情商，但不能污辱我的智商！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子，和自己的媳妇到这个岁数了还能这样如胶似膝，鬼才信！既然你不说，我也能装糊涂。不过，这伙计的人品有问题，估计管理起疗养院来也好不了哪里去，对待病人是不是用心也得打个问号。

“你是陈正的朋友？陈正真是个孝子啊，第年都来看望他母亲，就算没时间也委托朋友来，真是难得啊！”王宗方给赵龙富倒了一杯茶。

“对，陆姨在哪个房间，现在我能探望一下吗？”赵龙富问。

“现在恐怕不行，情绪很不稳定啊！”王宗方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赵龙富怀疑是不是陆佩英被他们给虐待了，不敢让人探视？也许是自己想多了，但刚才的那一幕，换成其他人也不会往好的地方去想。

“你别多想，我们这里的待遇相比其他的疗养院，那是好多了，再者说了陈正每年给我们这里捐一大笔钱，就算我们对其他病人差，也不会对陆姨差的，你放心。”王宗方似乎看出了赵龙富的心思。

赵龙富呷了一口水，慢慢地合上茶杯盖，说道：“王院长说得是哪里话，我的意思是来这里一次真不容易，既然来了，就想早些见到陆姨。”

王宗方说道：“赵总，你不知道，昨天昨上我们组织老知青看新闻，有一则国内新闻说是经济改革的事，陆姨看到后很是生气，认为这是瞎胡闹，是资本主义行为，情绪立刻很激动，虽然我们第一时间进行了护理，可到现在，陆姨的情绪仍然很不稳定。这个时候安排见面，似乎不大好，你觉得呢？”

原来这样，那就可以理解了。但今天好不容易来了，怎么也不能这样空着手回去，这也无法向陈正交差啊。

“陆姨住在哪个房间，我从窗户里看看也行啊。”赵龙富说。

“行，你等下，我来安排一下。”王宗方说完出门了，一会带来一个比他年龄还大点的女人。

这个女人应该不是陆佩英，因为刚才在问事时，这个女人是围着炉火取暖中的一员。

这就是这里的护工。现在这社会，大人经济社会压力越来越大，都不愿意生孩子，再加上那个计划生育，导致小孩子越来越少，招不到年轻人，王宗方也只能招些农村大妈们当护工了。这样也有好处，工钱低，也能干些擦屎端尿的脏活累活。

在护工的带领下，赵龙富来到了最后面一排房子，在位于中间的一个房间的窗户外，赵龙富看见了陆佩英的背影。

花白的头发黑丝明显少于白发，身体非常单薄，很难想像如果不是穿着厚厚的棉衣，身体会是什么样子。在陆佩英的对面的墙上是一张大大的人物肖像，肖像的背景依然是大家很熟悉的光茫万丈的红太阳。

虽然听不清楚她在说什么，但能看出陆佩英在对着肖像说着什么。

赵龙富转头看了看护工，护工也明白了他的意思，小声地说道：“她这是和老人家在聊天呢，把自己心里的不满告诉老人家，然后接收老人家的重要指示。”

这种事情护工们见多了，也见怪不怪了。

“现在我能进去吗？”赵龙富看护工也是个实在人，便想听听护工的意见。

护工摆了摆手，说道：“这个时候不能去，她都和老人家说了一天一夜的话了，也一天一夜没吃饭了，这个时候进去打扰她，她会很不高兴，会特别激动的，因为和老人家说话对她来说，是件很神圣的事。”

如此看来，今天是不适合见陆佩英了。

返回院长办公室时，昏暗的天更加昏暗了，东北的白天很短。

“王院长，这附近有没有住宿的地方？”赵龙富问。

王宗方无奈地摊了摊手，说道：“这地方隔城太远，也没有旅店啥的，以前还有大车店，现在这里也荒了，大车店也没了，你要不嫌弃，今晚就住在疗养院里吧，我们这里提供探视家属住的房间，不过是收费的。”

也没有其他选择了，只能住在这里了。

赵龙富点了点头，说道：“在什么地方？”

“这个？”王宗方yù言又止。

有事就说，有屁就放，吞吞吐吐干什么！

“还有什么事吗？没有空房了还是？”赵龙富问。

“哦，不是，就是这房价有些贵，你看住还是不住，凭自愿啊！”王宗方说道。

自愿个球！在这个地方，想不自愿行吗？睡雪地？第二天不到就死翘翘了。

“多少钱？”赵龙富问。

“陆佰块钱一晚，啊你别误会啊，我们不上宰人，主要是以这种方式补贴我们中心的rì常开支，你也知道，我们这里除了靠病人的那点保险金，没有其他的经济来源啊！”王宗方说完又紧接着做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解释。

赵龙富也不愿意和这位院长大人多叨叨了，就交钱住了下来，晚上吃着五十块钱标准的晚饭，一碗土豆子和两碗米饭。

同一个食堂里，里面排满了小圆桌，那些得病的知青们，排着队依次走到各自的座位上，桌子上也是土豆子和米饭，这也是他们的晚饭。

赵龙富边吃边观察这些曾经的热血青年、风云人物，年纪不一，花甲之年的算是年轻的，但相同的是每个人脸上的皱纹都写满了沧桑，每个人jīng神都有问题，目光或呆滞或有神得可怕，年纪轻的扶着老一些人，四肢健全的搀着残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