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原形毕露
王若虚没有直接回答她的提问,却想到了更加严重的问题。尽管他前面的观察把两位重要的嫌疑人都排除了,可最后想要定案需要的不仅仅是口供,更重要的是要能找到丢失的钻石。
即使他能判断出他是在说谎,到最后没有最直接的证据,而他又可以矢口否认,坚决不承认自己的罪行,那么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徒劳。因为他所用的方法仅仅是一种鉴别手段,没有任何的法律效应,更谈不上作为证据了。他能做的仅仅也是一个参考,如此而已。
现在的问题是,如果有办法得到最直接的证词,那么唯一能做的就是找出丢失的钻石,利用证据来进行返供。可是这么做的风险是很大的,一旦没有把握住这最初始的一次机会抓到他的痛脚,那么这个机会也就永远失去了。利用这种手段去进行探查,第一面的重要xìng不言而喻;如果第一次失败了,那么后面对方有所戒备能找到关键漏洞的机会就大大减小了。
因此即使他心里已经有了超过半成的把握,还是不能贸然的开始。“是不是那个保镖做的案,我去把他抓回去审讯!”女jǐng官的火爆脾气又开始了,“现在还不是时候”,他轻飘飘的否定了她的想法。“对,现在不能打草惊蛇”,郭子现在倒显得显得相当的冷静,他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xìng了。
女jǐng官嘟喃了两句什么,又赌气般的坐了下来。他平放的左手食指始有节奏的轻盈地敲打着沙发的扶手,这是他开始酝酿和思考的一个习惯。他需要把所有的因素都考虑进去,想出最简单也是最直接的方法来获得突破。从刚刚的录像他隐隐有了些想法,在脑子里一闪而过没能抓住,这个关键点他还是没有能找到。
其实现实中的大多数罪犯并不像电视电影里所演的那么的委琐和凶神恶煞,他们原本也都是普通人。对待普通人jǐng察系统里的那套程序往往就能震慑住对方,然后再经过高强度的审讯一般都能让犯人招供,当然了这些都是建立在一定的证据基础之上的。
然而真正高明的审讯也不是像是电影中所设计的那么程式化,完全就像填表格一样,一个问题一个问题的按照次序往下;又或者直接拍桌子砸椅子,从声势上震慑住罪犯。其实想得到正确的答案,不在于问的问题有多少,而是在于问问题的方法和技巧。有的时候甚至不需要对方说话,仅仅从对方对问题的反应就可以推理和判断出一些有用的信息。
慢慢的他手指的敲击停了下来,他终于抓到那一闪而过的点了。王若虚站了起来,对郭子和陆蓉说:“走吧,去隔壁房间会会他们吧”。郭子见他发话了,就主动领着他们过去隔壁房间。敲开了隔壁的房间门,开门的并不是刚刚的那位新加坡老板,而是一个身材高大的30多岁的光头男人,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保镖了。
他看到站在门外的他们有些惊讶,只虚开了房间门的一半。他用有些生硬的中文对领头的郭子问道:“jǐng官先生,请问有什么事情吗?”提前得到王若虚提示的郭子回答说:“关于案件我们已经取得一些重要的进展,因此想和你们通报一下”。王若虚则站在郭子的背后紧紧的锁定着那位保镖的脸,听到郭子的话他并没有什么明显的表情,眉头仅仅微微收缩了一下便恢复了平静。
他打开了房门,把他们领进了房间,房间里的那位新加坡老板见他们进来,也起身询问他们的来意。他听到郭子说案件取得进展的时候显得相当的高兴,他的钻石终于有着落了。在王若虚的授意下郭子并没有透露他们已经取得的信息,只是说明已经确定了窃贼的身份。
王若虚不让郭子说出已经取得排除重要嫌疑人的进展,却告诉他们已经找到了窃取钻石的元凶,就是想看看他们的反应。当然最主要的是想看看那位保镖的反应。不出若虚所料,在听到已经jǐng方已经确定窃贼身份的时候,他的眼睛突然收缩一下,却看到郭子后面观察他的王若虚,他掩饰的移开的视线。在正常人看来,这些反应并没有太多值得注意的地方,当然除了明显的表情,因为很少会有人特意去这么仔细的观察别人细微的表情变化。
可是那位老板听完显然更关心他那些价值不菲的钻石的下落,对他来说找回钻石才是他最关心的事情。郭子回头看了看王若虚,他示意的点了点头,是时候向他们把事情说明一下了。他走上前去,开始了他最后的计划。
“大家都坐下说吧”,还是像刚刚在隔壁房间的坐位一样,当然除了那位依然敬业站在他老板背后的保镖。“现在我们已经确定了窃贼的身份,并已经把他控制起来了,我们的jǐng察同志已经在加紧审讯,应该会很快取得突破的”,他停顿了一下,他并没有直接说出他们确定的窃贼的身份,当然那位老板一定以为是那位酒店的员工,因为再没有其他的嫌疑人了。
尽管他是坐在那位新加坡老板的对面,可是他的视线却一刻都没有离开过那位保镖。正当他说出他们已经控制了那名窃贼并在开始审讯的时候,保镖严肃的脸有了些须的放松,而嘴角则小幅度的上扬了一下。作为专业的保全人员,他的对自己表情的控制要优于常人,可听到这么有利于自己的消息,尽管他在很极力地控制,他的微观表情还是把他内心窃喜的情绪给出卖了。
王若虚前面的这些设计都是为了来放松他的紧张和控制,让他以为自己已经顺利离开jǐng察的视线,他的的计划要成功了。王若虚没有点破,而是继续不动生sè的说:“根据了解到的一个重要情况,我们已经确定了丢失钻石的藏匿点了”,王若虚放出了最后的烟雾弹。
听到他的讲述,那位老板相当的兴奋,因为找回自己钻石的机会又变大了。王若虚瞄了瞄那位石像般的保镖,他原先的窃喜和放松一下子消失的无影无踪,他一直放在身侧的双手也变成了环抱姿势。呵呵,王若虚的话让他开始紧张了。
王若虚环顾了一下房间的摆设,几乎隔壁的房间一模一样,然后缓缓的递出了最后的杀手锏:“从昨天下午到现在,钻石就没有离开过这个房间。”
一石激起千层浪,王若虚的话把现场包括郭子在内的所有人都惊呆了。整个房间内死一般的寂静,大家都没有再说话,只希望他再说出些什么。他站了起来,已经不需要再多说了什么,一切都很明朗了。那位老板显然不相信他的话:“你说什么,钻石...钻石怎么会一直在房间里,那在...在哪里呢?”他激动得话都说不完整了。
他的眼睛扫过了在场所有的人,最后停在了那位保镖的身上,而他的手则指向了墙上的通风口。郭子一看他手指的方向,马上一个鱼跃跳上了通风口下的桌子上,一把扯下了罩在通风口的百叶扇,然后竭力的把手伸了进去摸索了一会。他脸sè一怔,像是摸到什么东西,转眼间他的手上就多了一个黑sè的绒袋。
他跳了下来,把绒袋放在了房间zhōng yāng的圆桌上,有些紧张的解开了袋口的系绳。“我的钻石啊!”新加坡老板不可置信的叫了起来,走上前去,想看看那些钻石的真假。而陆蓉则张大了嘴巴,显然她也是被他给神奇给惊到了。
“没想到吧”,他突然冒出了一句,那位老板包括陆蓉都有些疑惑的看着他,当然除了郭子以外他们并不知道他这句话是说给谁听的。王若虚微笑着看着那位已经面部扭曲的保镖,这是王若虚跟他第一次见面直到解决这一切之后,单独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良久之后,他仿佛是像解脱了一般:“你究竟是怎么知道的这一切的?”他说完这句之后,屋子里的另外两个人就马上明白了过来,那位老板颤抖地指着他请来的保镖:“你...竟然是你干的...?”竟然被自己请来的人给yīn了的确挺让人崩溃的。
而陆蓉则掏出手铐,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一个擒拿手将那位保镖控制在自己的手下,利索地把人给拷上了,她的动作倒真是相当的敏捷。但是王若虚看的出来那位保镖没有做任何的反抗,他也应该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任何的机会了。
不仅找到了丢失的钻石,而且还引出了背后隐藏的最终人物,而这一切仅仅在几句话时间里就完成了。在旁人看来这真的有些不可思议,甚至有些离奇,因为这既没有任何直接的证物又没有导向xìng的证词,所有的一切都是在交谈之间完成的。
尽管被牢牢的控制住了,保镖还是看着他,一动不动的看着王若虚。他不知道自己这么完美的设计到底是哪里出现了漏洞,他想知道。王若虚知道他的不甘心:“是你自己,是你自己的表情把自己给出卖了”,他皱了皱眉头,显然没有听明白王若虚话的意思。王若虚解释说:“是你对我的话的反应,你的内心都反应在了你自己的脸上,都是你的表情告诉我的。”
他有些明白了,在紧张了这么久之后他终于可以放松下来了,自己的计划还是失败了。
陆蓉把门外的jǐng察叫了进来,把拷住的保镖押了出去。尽管被自己请来的人给算计了,但是庞大价值的钻石失而复得还是让那位老板狂喜不已。郭子也终于松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真是多亏你了!”这么多年的交情他们之间已经不需要太多的客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