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鏖兵（1）
山下已经开始接火，透过层层硝烟也能看见战壕一线密密麻麻的枪口焰，枪声也传进了指挥所。熊无疾不看一线的三个大队rì军，反而死盯着二线的三个大队rì军不放，失望地喃喃道：“这鬼冢怎么不一次全冲上来？看来资料上的个xìng分析说此人个xìng沉稳，的确没错。”

“那战果就仅是这三个大队了？”

熊无疾摇摇头，“未必。要是鬼冢的反应够快，这三个大队也难说，不得已，也只能逼得咱们动聂落雁的装甲排了。现在我担心的是天上，这是不必要的伤亡。”瞧瞧空中已经开始俯冲扫shè的零式战机，“这回叶科就不太轻松了。2营3营呢？”

“已经就位。”

“准备随时出击。”

“是！”

山下克难关战壕里，俯冲轰炸机已经投完了炸弹返航，几架零式战机接连俯冲掠过，7.7毫米机枪横扫在战壕里象是突然竖起了两道低矮的土墙，几个士兵背上腾起团团血雾，头一低就不动了。叶科手上步枪shè击不停，间空回头大叫：“点火！”

克难关战壕前后腾起了三十来堆狼烟，黑漆漆的烟柱一下冲上天空，随即被风吹散，在战壕上形成了一片厚重的黑sè烟障。

天上零式战机才一拉起又是一个俯冲，直冲进视线不良的烟障里准备再次扫shè，失望的发现什么也看不见。其中一架往上拉起机头飞出烟障时方向有点偏左，飞行员一冲出烟障就混身汗毛直竖：面前就是山体！

‘嗡~~~’，战机堪堪在指挥所的几个观察窗口前掠过，机腹甚至在一块尖利的山石上擦起溜刻痕，熊无疾也被这股风力刮得向后便倒，卢智刚急忙一把抱住：现在这点风都能把你吹倒，唉……“刘参谋，端把椅子到前面来！”

熊无疾轻轻挣脱，“这小子手艺不错哪，这样都没撞死他个孙子。算了，坐着看不见……阿嚏……”

卢智刚这才察觉到熊无疾还是穿着身条纹病号服，健康人呆在yīncháo的山洞里都有点凉，现在这气血两亏的身体更受不了，才想脱下自个的军装给披上，熊无疾身上已多了件上衣。

就算全团没人不知道他们俩是个怎么回事，宫琳在别人面前也不好意思表现什么，只是轻轻道：“注意点。”还是回到沙盘前估算鬼冢旅团的兵力分布和预计动向。

熊无疾的身高跟宫琳相若，除了肩膀窄点，紧紧这件女式军装还能扣上，直觉一股体温和幽香。本来是男人给女人披的，现在反过来了，却也没见熊无疾不好意思，只是望着宫琳只穿着白sè军衬衣的苗条背影嘿嘿笑了两声：当众这样，已是大有进展。这伤，值！

卢智刚附耳笑道：“感动了？”

熊无疾大点其头，“嗯啊嗯啊！”

卢智刚继续笑道：“幸福吗？”

熊无疾继续点头，“嗯啊嗯啊！”

“很在意你呢。给你缝针时手直发抖，是白少鱼抢过来给你缝好的，明知道你爱马如命，那天都差点要打死黑云再救你。”

熊无疾变脸大怒，“胡说！明明是你们看我儿子不顺眼想崩了它！推在个姑娘家身上，你是男人不是！？”

宫琳的背影轻颤，估计是在憋着笑：想告密？

卢智刚大叹倒霉：你是听不出个好赖话怎嘀？有异xìng没人xìng哪！“得，是我，是我成吧！飞机老这样飞也不是个事，动高shè机枪吧！”全团所有的防空火力就是六挺12.7MM口径双联高shè机枪、及四辆两栖装甲冲锋车上的机枪，白少虎带去了两挺，现在还有四挺。

熊无疾想了想，摇头道：“不行。命令高shè机枪全部推到矿道的火力点去。”

“那零式拿什么打？”

“不打它。飞机是要加油的，狼烟散尽前它的油料也耗完了，必须返航。而且四挺机枪对付不了十五架零式，shè击阵地一暴露，它那翅膀下的六十公斤炸弹就直接扔下来了。既然鬼冢旅团不是全冲上来了，还不如用来收拾步兵，把他前后六个大队分割开，没有37毫米反坦克炮，那四个火力点从空中往下扫shè和轰炸都不在乎。蒙离应该也到新竹外围了，飞机由他收拾，一次全端了。”

“一个机场少说几百人，你叫那七个毛头小子去摧毁！？……我说你把他们派哪儿去了呢。唉~可惜侦察班了，要现在还是十二个人的编制，该有多大战斗力……”卢智刚怅然叹了口气，立即醒过神来，疑惑道：“咱们就这样任由它在空中横行霸道不理它，会不会让鬼子起疑，反而对机场有所防范，给蒙离增添了困难？”

“不会！反正让鬼子看见我的高shè机枪是用在打步兵了，他们只会认为：咱们火力有限，先忽视空中威胁，反正战斗机也占领不了阵地，步兵威胁更大，先打步兵！指不定……”熊无疾有点什么不太清晰的想法，“算了，再说，反正结果只好不坏！命令尚天蓝：四挺机枪立即撤离防空阵地，下到矿道火力点去支援2营3营的分割阻击！”

先歼灭樱木联队不用火力这么大的武器，一是要留下来应对还没到的空中威胁。二是惟恐白少虎没有夺下炮兵阵地，一露头就被覆盖了。三就是没时间打通矿道，工事靠不住。现在根据战情变化，就先请号称荒木师团最为勇猛的岩手联队尝个鲜。

“是！”

眼看部署得都差不多了，rì军还是向战壕一波一波的攻击，双方僵持不下，战情暂时不会有什么变化，熊无疾也疲累地坐在了椅子上，往rì能持续长时间高强度作战的身子，现在多站一会就累得腿软，心理打击够戗。

“报告团长：鬼冢旅团一部向东移动，看来是有意图渡过大汉溪河床抢占澳山！”

熊无疾才坐下没半分钟，立时驻着拐杖起身在观察窗前看了看，二线的三个步兵大队有两个在向大汉溪河床方向运动过去，再回到沙盘边查看下地形，问道：“如果你是鬼冢廉介，明知道樱木大悟就是吃了分兵的亏，你会不会现在就分散兵力去抢占澳山？”

宫琳果断地答道：“我不是他，不知道！”熊无疾需要的是参考意见，但万一提供了个错误意见，而他又采用了，会害死人的。说错不如不说，平时吹牛图乐无妨，现在谁也别装得什么都懂，这个回答同样需要决断力。

熊无疾盯着沙盘一言不发，山下枪炮声声声入耳，而脑袋里全是一片空明。

宫琳在窗前看了看，“报告团长：就快到河床边了，是否命令聂中尉出击，请下命令！”

“哦。”熊无疾慢慢走回椅子边坐下，“命令聂落雁不要暴露自己，鬼冢是佯攻。”

“是！”宫琳赶紧接通装甲排频率用暗语传达了军令，回头再看山下五公里远处，那两个步兵大队已经停滞在河床边，已有部分士兵开始跋涉渡河，回身急道：“有部分rì军已经开始过河了！”

熊无疾闭目养神，不紧不慢地淡淡说道：“用不着多大会儿就回来了。”

宫琳面sè吃重：这要是真攻呢？“团长，我提醒你看看再说，请慎重应对！”

熊无疾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不用紧张。鬼冢兵力占这么大的绝对优势，现在还没吃着我克难关的亏，干嘛要分兵抢占澳山？前面已经有了樱木倒霉蛋这一前车之鉴，他不怕我又整出个什么花样将他一一击破？我仔细看过鬼冢的资料，从他一开始入伍至干到殖民地总督级的高位，再看看他是怎么重创8旅的，从所有由他主要指挥的战斗上看，这家伙用兵求正，可以安全点，但不能做错，属于稳打稳扎一类型。他近万兵力，打我克难关一个营都没有全力强攻，就是要留个后手以变应对，既然他都能谨慎到这份上，又怎么会冒险分兵？我要是命令聂落雁这张王牌现在就出击，那才是着了他的道，他的用意一是引出我可能的埋伏，二是最好吸引我先分兵抢占澳山。这样一来我正面克难关的兵力更少，那就没法抵挡正面攻击了，这才是他想要的。两个大队走两步路就想逼得得我手忙脚乱？嘁，成本太便宜了，什么素质？”

宫琳对其指挥作战的才能毫不怀疑，不过是出于本职出发考虑，为防还有遗漏，道：“万一他就真这样一路向澳山推进呢？”

熊无疾打着哈欠道：“你看看他们的武器。”

宫琳不用看也知道，“轻装。”

“再问一句，知道石门大坝有个号称什么最大？”

“亚洲地区最大的水利工程。”

“那就是了，谁敢大摇大摆的在大白天、在我眼皮子底下大规模强渡？我给他们全冲太平洋里去，水量保证比冲水马桶大！他们至多也只敢小股小股的过去向澳山挺进，到了平坦的山脚下，那装甲排可是发财了，四挺高平两用机枪就能割他个差不多。再说了，拉不近距离也没用，别忘了，天上还有苍蝇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