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老爷子看见她在厨房忙碌收拾的背影，有那么一瞬间想起自己的老伴来。状似无意的开口问询：
“林妍准备住我们家吗。”

“不住我们家还能住哪？我再强调一遍，她是我女朋友，外公。”

顾希郑重提醒道，今天的状况比自己预期的好多了。至少现在面上大家都还是愿意踏出了解的第一步，所以话语上难免的有点得寸进尺。

“小丫头长的不错。”

顾老爷子在摇椅上一晃一荡的，看不出心情的好坏。

“和我外婆比起来呢？”顾希打趣道。

“你这小子。”顾老爷子哭笑不得，脑海里却是浮现了自己妻子的面容，年轻清晰的一如初见。

“你外婆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看的女人。”现在他到还记得当初她同意嫁给自己时那不可思议的心情，简直恨不能立马昭告全天下的人，这个女人是我的了。

“光说长相，单家那丫头我也见过了，不比你这位差吧。”

“外公，要是看长相

选人的话，我何必找女朋友呢？顶着我自己这张脸我就自己一个人过了。”

“鬼话。”顾老爷子的严肃的训斥，不过笑意掩饰不住：“说起来，和你外婆最像的还是你，你妈是吃了我的亏，长相随我多了一点。”

“要是我外婆在听见你诋毁她女儿不漂亮，外公你可就惨了。”

祖孙两一个花了心思要讨好，一个放了身段要修补，敏感的话题统统略过，场面倒是一度和谐的。特别是看着顾希和林妍分别进了两间屋子。老爷子长吁了一口气。

第二天一大早就接到吕老头的电话，满满的喜气压都压不住。

“玲玲那丫头漂亮的哦，你别说我们家小子长这么大终于机灵了一回了。下午来我家帮我看看黄道吉日。顺便把顾希那小子带过来，你说你这家伙，自己外孙带着媳妇回来了也不给我们这个老伙计掌掌眼，要是我孙子不说我都不知道呢，太不够义气了啊。”

再三的推脱不掉之后，虎着个脸告诉顾希：

“今天领你们出门见人，让那丫头收拾收拾。”

“知道了，一定不给你丢人。”

本以为顾家人口简单没人什么应酬，结果才发现三姑六婆是没了，但是顾老爷子的那群老战友的战斗力和七叔八婶也没什么差别。

“哟，这就是顾希小子的女朋友，好漂亮。”

“哪里哪里，你也知道顾希那小子看脸的。”

“全都是遗传你的。”

“对了，给你带了点西湖龙井，早就告诉他们不要破费，小丫头非偷偷带过来的。”

“这么客气。”

“上次看你那副紫檀木的象棋手感不错，小丫头带了副金丝楠木的给我放家里了，下次我们用那个杀几场。”

“哎呦，那最近可都没时间了，你知道的得先帮高原那小子早点把玲玲定下来。”

面对顾老爷子的炫耀，吕爷子选择将军。

顾希和林妍全程作为小辈跟在身后，脸上的笑容都快挂不住了。远远看见吕高原拉耸着一张脸走过来，连忙招呼了一声迎了上去。

顾老爷子那点淡淡的笑容才收了起来了。

“怎么？当真就把你家小子放任不管啦？这女朋友认下了，以后要把他再拉回来可就难了。”

不要说吕爷爷，当初听到顾希退学的消息，顾老爷子的这几个老战友哪个不惋惜，可惜了这么好的苗子。

在老友面前才能说句实话：

“你以为我不知道啊，当初单家那丫头还是我帮忙弄过去的，谁知道反而被你孙子捡了个便宜。”

吕爷爷不自在的咳嗽两声，不出声。

别看顾希现在摊子铺的大，在魔都也算是跺跺脚商业都要震三震的人了，但是在这群老人眼里，做生意的始终不是他们这种家庭的正道，特别是顾家就这么一个苗子的状况下。本以为玩过几年，收收心，再给他结一门得力的亲事，再回到帝京的军政圈子里，虽然可能起步没那么高了，但是稳妥的步步高升也是没有问题的。如果同意他选了林妍，怕是以后的路子当真只能让他自己去闯了。

“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我勉强过了，勉强不来也没办法。不求他大富大贵，只要他高兴。我也算看明白了，他对那丫头是真上心。”

“丫头是漂亮。唉，演电视的吧？我怎么看着那么眼熟？”

“是拍电视的，说是有什么剧在播，都是年轻人爱看的东西。”

老人组有聊不完的话题，吕高原这边的抱怨更是猛烈，也顾不上林妍还在场了，

“顾希，你不是说你帮我搞定么？我爸他们连订婚的时间都快排好了。”

“排了也不是还没到么。”对于对方妄图挂在自己身上的行为顾希是拒绝的，拉着林妍就后退了一步。

“有话好好说，别乱凑。”

“林妍，你管管他。”

林妍倒是很不解：

“玲玲挺好的啊，你哪点对她不满了？按说都到谈婚论嫁了，你还天天琢磨着怎么把人甩了？这不道德吧？”

“你到底是哪头的？”

“单玲玲那头的。”

吕高原绝望，“顾希！我还是不是你兄弟！”

“是是是。”摆出投降的姿势：“我也说了，只能帮你去和单玲玲谈谈，至于最后什么结果，还是看她。”

“谈，赶快谈，今天就谈，现在就谈。”

生怕顾希反悔一样撒腿就去约人了。留下林妍戳了戳顾希：

“坏人姻缘啊你。”

“我只是觉得单玲玲也逼的太紧了，你是没看见高原那样，这状态真结婚了以后也得成怨偶，还不如该松的时候给他松一松，反正二十多年了高原都没跑出她手掌心，多缓刑个一两年的也没关系吧。”

“那你我要我给你松你松么？”

顾希做出惊诧的表情：

“怎么？难道不是我把你攥在手心的么？”

在帝京的生活很是紧凑，除开到的第一天，每天都在和不同的军阶的军人打交道，林妍在几天之类有幸的把新闻联播上的常见面孔见了个够本，自然也听到很多以前不知道的消息。顾希也算是圆满的达成了自己此行的目的，至少把事情摊上台面之后，外公的反应也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激烈。直到离开帝京的前一天。

中午用餐之后顾老爷子放下了碗筷：

“下午林妍就陪我去走走吧，来了这么久，还没怎么单独说过话。”

“去哪啊外公？我不能跟着么？我保证不出声。”

“不能。”

两祖孙的口气倒是平常，但是顾希听得出自己外公话里的警告之意。这个时候了？还要单独谈什么？顾希整个人莫名的警惕起来，看向老爷子的眼光里就流露出几分自己也不知道的警告之意。

顾老爷子淡定的向着林妍：

“会开车吧？”

“会。”

“等下的车你来开。”这是连警卫都不带的意思了。顾希忍不住的要出声反对，林妍抢先一步。

“那我先去换一件外出服，等我两分钟啊外公。”

这段时间混着顾希也称呼习惯了，而且顾老爷子一直没有出声纠正过，顾希以为这也算是一种默认，冷不丁的听到林妍加重了称呼，这是在提醒自己了。绷紧的后背松懈了下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也不怕他们出幺蛾子。

顾老爷子一路指挥着越开越偏，最后的目的地原来是陵园。

林妍开了车门扶着顾老爷子下车，

“顾希他外婆就是埋在这里的，你第一次来，我也带你来看看。”

这个地方本来就偏僻阴森，又不是特定的祭祀的日子，园区里静悄悄的，只有不断播放的佛音。

老爷子今天显得有些絮叨，对自己妻子的深情从谈话里就听的出来：

“我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当年解放了没有马上去乡下把她接到身边来，白白的害她在找我的路上丢了命，连累女儿孙子也受了这么多苦。”

这些事情，顾希都没有提起过，林妍也不知道怎么接话。

“你和顾希在平城认识的吧？”

林妍点点头：“是的。”

“知道他为什么住在哪么？她妈妈小时候是被平城的一对好心夫妇收养的，被我找回来之后就带着他回了平城了。”叹了口气：

“我没照顾好她，也没教好她。”

林妍想着那个温柔的挂着眼泪的夫人的脸，选择不接话。

“顾希的性子又冷又倔，从我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就知道，可是他从小到大都没有忤逆过我的意思，直到你出事。”

林妍一愣，不知道怎么又和自己扯上了关系。老爷子看了她一眼：

“没人跟你提过？”

茫然的摇摇头。

“他科大没毕业的事情你知道吧。”

“这我知道。”

老爷子点点头，

“他上大二那年，你在香江被一个叫辛然的盯上让你去拍三级片。他跪在门口求了我两天让我帮你，我没有同意，转头他就自己退了学和人签了1亿的对赌协议，又借了我的名头才赶上把你毫发无伤的带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