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峰刚起床，就让陈枫一个电话召回局里。陈枫把一份破译的H市本月二十rì拍来的电文给他。说：“前天清晨五点截获的，波长14.62，因为电文短而不重复，无法监测本市接收电台的方位。密码有所改变，到昨晚才破译。”
电文只有四个字：

“速查内容”。

吴峰紧皱浓眉。这个电文乍看无头无尾，认真一想却又发人深省。它至少说明：这边事先把某种内容向那边汇报了，因没有具体内容，那边才命令这边速查内容。

“我看，应该是指‘五二三’或黎的任职动向！”

“根据？”

“相同的讯号，十九号晚才提及‘五二三’和黎家嗣教授。只是内容含糊，因为有‘悉知’和‘拟’三个字。而对方需要的，是准确情报。”

陈枫同意这个分析：“它说明，‘五二三’图纸胶卷还没有落到外国敌人之手。同时，它提示我们两个线索：第一，间接证实潜敌不是‘五二三’专家。第二，直接证实郑少岗不是特务。你明白这意思吗？”

吴峰眉头紧皱，而后慢慢舒展开来，点一点头：“这份电报是指‘五二三’内容，因为黎教授任职一事已明确。如果潜特是‘五二三’专家，他们也不会如此大费周折了。只是我还有点想不通，在这个非常时期里为什么郑少岗的作为总跟眼前的案件对上号？”

陈枫用温和的目光望着吴峰说：“郑少岗W市之行，确实是他父亲冠心病突发，而后在W市结识了一位女友。因为这女友是农村妹，才使他扫兴提前归来，所以给‘去也匆匆，回也匆匆’的错觉，其实，都不过是生活中的正常现象。倒是他和白睿的下一步，值得留意——看出来吗？”

“破镜重圆？”

“破镜急圆！”陈枫说，“这镜，破得快，圆得急。你说奇怪不奇怪？”

吴峰点了点头：“这里可能有文章。”

陈枫思索一会，点着桌面说：“我觉得，在他俩的婚姻后面像有一双强有力的手在支配着！”

“白睿可疑？”

“难道你还看不出？”陈枫目光炯炯。

“可是，祖国解放那年她还是个红领巾！”

“这不能保证她只走正道。而且，如今她已经二十七岁了！她有一位大校表哥，记得吗？”

吴峰点头：“叫黄汝南，某省军区参谋。”

“这位大校，是他俩婚恋全过程的‘催化剂’。”

吴峰对这句话颇费解。他承认自己的头脑没有陈枫的复杂。“调查过了，确有其人。”

“我也调查了，其他的都对。只是黄汝南大校没有来过A市，更没有黄花岗饭馆之宴。”

“冒牌货到了A市！”吴峰不觉一震。

“大校军服包装的伪劣商品！还有一件事，看来你也忽略了，白睿跟郗浩的关系非同寻常。现在必须把目标盯准，密切注意白睿，撤销对郑少岗的监视，化消极因素为积极因素。”

吴峰九点四十分回到侦办室。才坐下不一会儿就接到邝颜夫的电话：

“五分钟前，白睿来约郑少岗外出。”

“派人跟上去了没有？”

“派了。”

“立即通知撤回！”

邝颜夫惊讶。吴峰把陈枫关于撤销对郑少岗的监视的决定跟他说了，然后说：“当然，因为他是敌人利用的对象，我们平时就不能不对他仍有所jǐng惕。还有，基于白睿和郑少岗是‘一家人’，她就由你们内线组包下来算啦。必要时可跟新华医院党委联系，但要做到严格保密——她14号以来的动向呢？”

“我有材料，已派人给您送去了。”

彭继东派人送来一个调查报告：江屏有一串珍珠项链，几乎时时佩戴。但是，在那个多事的十四、十五号两天里，工程党委整天开会，她一直是会议的记录员。十六号至十九号均在党委办公室值夜班。以上时间，全有党委办公室主任曲芳作证。另外，有13个女郎也佩珍珠项链，同样有人能证明她们不在现场。吴峰暗自松了一口气，因为对江屏的怀疑消除了。

不一会，邝颜夫派人送来的材料到了。八月十四rì白睿补休，没有在医院上班，宿舍里也整天不见人。其余时间她不是值班便在房间，八月十七rì夜她也没有外出，古大夫和护士小张可作证。十九rì她值夜班，并从晚上11时起由她主刀，和另外两位大夫一道给一个肾结石患者动手术，凌晨三时才结束。之后在值班室休息，有实习医师小倩作证。

“如果说，十四号那天是她收听电台，而两次发报往H市及二十号的收听不是她……”吴峰想，“由此推断，十四号电台还在她手中，以后就不在了。是谁呢？那个佩珍珠项链的女郎吗？她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