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走后，丁炯陷入痛苦的沉思。他不知道这个事将又带给自己和妻女什么样的命运。正当浑噩之中，梓涓走了进来。丁炯睁开眼，只是用深沉的目光望了她一眼，什么也不说。梓涓把纱窗掀开，走到床边坐下，也一言不发。两个人的眼眶周围都染了一圈紫斑，眼白布满血丝，彼此都体察到对方都没睡好觉。
“阿玲呢？”良久，梓涓问。

丁炯没出声。

“宁静致远，亭之。多想些令人兴奋的，就不会有许多伤感了。”

丁炯望望妻子，还是没有作声。

“外面阳光好，到外面走走吧？”梓涓扶丈夫起身。他用湿脸巾略略抹一把面孔，口也不漱，便由妻子扶着步出房间。

清晨的阳光暖暖的，给人舒适之感。不少疗养的人在树荫下散步，呼吸新鲜空气。小芸走过来，见丁炯下床活动了，便高兴地小跑过来，笑盈盈地说：

“走动走动，比躺着好。”

二人对她微笑，慢步朝湖边走去。小芸是公安医院的护士，为了丁炯，专从医院“借调”来这里，一方面还负责丁炯的安全。

夫妻俩沿湖畔漫步。

“阿玲天份聪明，可惜生不逢辰。她要不是生在这个家，不定现在已经直上云天了！”

“阿玲昨晚不是上您这来啦，现在到哪去了？”

“我……让她到医院要一样东西去了。”

“什么东西呢？”她觉得他面sè在变。

丁炯身子晃了晃，梓涓忙一把扶住。前面不远处有一张靠椅空无一人，二人走过去坐下。

“亭之，我懂您不愿让我担惊受怕，不想我痛苦，您有事一直瞒我……我也猜得到。有件事，十五年了，它一直折磨着您。亭之，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纵然天塌下来，也有我和您撑！说吧，亭之。要是得死，我也和您一块，我死而无怨。”

她一番话说得丈夫老泪纵横。“我对不起你，梓涓。我现在就说出来也迟了。”

“别说这话，亭之。说给我听，您心情就会好些。”

丁炯摇摇头。已经心力交瘁。

“应该告诉他，他真心为我们。”梓涓说。

“他跟阿玲好是假，我看是专冲这个事来的。”

“就当是吧，可也不定是针对您，不定是针对柯文？”梓涓神情呆滞。因为柯文是她的亲人，并且是一个可怜的孩子。她悲戚垂下了头。“挂个电话告诉吴峰吧，我看除此别无他法。”

“别，现在还不能够。”丁炯忧心忡忡地说，“到阿玲得回小瓶再说。”

“这还有什么值得忧虑呢？”

“我……担忧小瓶不见，那时怎么交代？”他忍了又忍，不敢把心中另一层担忧说出来。

“我也去医院看看。”

“不，这样会惊动更多的人，反而不好。”

小芸远远朝他们走来，夫妻二人忙把悲痛忍了。小芸是来请他俩去吃早餐的。丁炯说不想吃，梓涓和小芸都说不吃点东西不好，他才和她们去了。他只喝了小半杯牛nǎi，吃了半块松酥饼便放下筷子。回到寝室，丁炯照旧上床。梓涓把被子叠了，垫在他身后，让他斜靠在上面。丁炯坐卧不安，唉声叹气。梓涓问道：“阿玲去了多久了？”

丁炯看表：“六点就去，也该回来了。”

“七点半医师才上班，”梓涓安慰说，“说不定还得到学院实验室去，哪有这么快？”

“你来这里，柯文懂呢？”丈夫问。

“他没开门，好像还在睡，我只留了张字条告诉他。”梓涓走去把窗帘放下，遮住了投shè进来的光线。“亭之，我真放心不下，我还是去一趟好。”

“不必了，不必了。”丁炯极不耐烦，“小题大做，你还嫌别人不够注意这件事？”

“依您所言，亭之，柯文是受了他们催逼才来找您？”她小心翼翼地问。

“这是他自己说的，还能假呀！”

“这件事怎么办，亭之您说？”

丁炯痛苦地闭上眼睛。

“还是告诉吴峰吧，他会想办法的。”她望丈夫。

“你，真烦死人！”丁炯低低吼道。

梓涓一改以往的脾xìng，果断地说：“亭之，事已如此，说也这样，不说也这样，干脆说了吧！吴峰会想出好办法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