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4章 天辰宾馆
女人心,海底针。夏雪儿也真是有趣,说到黄祖龙就闪了。祁风结了饭费,时间已经是临近十点。
饭店门口有一个要饭的,大声唱着“十年之后,你不认识我,我不认识你…”拦路要钱。一个少妇嫌恶地扭开,要饭的拦住祁风,伸出脏兮兮的手向他要。祁风一看便知这人是真乞丐,不会要完钱到角落里打手机,掏了掏兜,有一张五十的和几张五块一块的,给了要饭的一张五块的,要饭的指着五十的说:“我要那张。”
祁风坐上公交车,车上的旅客稀稀散散,全都目光呆滞,冷漠得如同六月飞雪。公交车行驶得很慢,祁风从玻璃向外看着凌云市的夜景,灯光闪闪,车流如梭,淡淡地萌生了一种过客般的苍凉。
这座城市有很多人,每天来了,走了,爱了,恨了,城市以一种博大的胸襟包容着而又冷眼旁观,默默地注视着行sè匆匆的众生,祁风觉得自己真的就是一粒蒲公英的种子,随着风飘荡在城市里,或是街道,或是大厦,或是公园、树林里,想扎根,却也很难。
一辆比亚迪F3一直在公交车后面跟着,车子很多,祁风也不在意,一种不服输的倔劲在身体里激荡,为什么就不行呢?城市就算再深邃,也是人建设的,哪怕自己不能成为城市的主宰,也要成为一个有价值的人。即便是当个城市的清道夫,也是不枉此生。
回到家已经是夜里十点半。夏雪儿发来了短信,报告做好了,祁风真心替她高兴,回了个胜利的V字。
祁风简单地洗了洗,坐在沙发上抽睡前烟。抽完烟,躺在床上听了首歌,觉得有点困,也不知道牛头马面怎么样了,这件事真是离奇古怪,难道自己只是做了个梦?祁风一边想着这个,一边进入了梦乡,很累,这一天折腾得不善。
祁风真的做了个梦。
梦里面阳chūn白雪,漫天飞花,夏雪儿朝他招手,站在楼下的花园里,清纯绝伦,花池里的花朵争奇斗艳,也不比夏雪儿的天生丽质分毫,夏雪儿咯咯咯地朝祁风笑,满园*尽凋零,祁风一激动,醒了。
自己的手机正唱着吾酷的“赚钱了赚钱了,我都不知道怎么花…”
三点多了,谁这么无聊!
祁风慵懒地从床头抓过手机,按了接听键,大脑一阵迷糊。
“祁风,我…”电话里传来林海醉酒的声音:“你…来天辰宾馆来一趟,他们…不让我走。”
“什么?!”祁风睡意立刻醒了一半,腾地坐起来,“怎么了,你慢慢说。”
电话那头乱哄哄的,林海声音都走了形:“你先来吧,来了…再说,对了,别忘了带点钱来。”说完电话变成了忙音。
祁风jǐng觉起来,从德菲特酒吧走的时候,林海不就已经喝多了吗?怎么又去了天辰宾馆了呢?这个林海!
想着赶紧穿好衣服,到楼下的ATM取了一千块钱,快步走到小区门口打了辆黑车,朝天辰宾馆开去。
天辰宾馆是本市的一所三星级宾馆,在巍峨林立的街旁大厦后面,吸引着一群中低档风liu快活的苟且人士前往入住,只需一两个小时最多一夜,这些人就会趁着月黑风高或者天刚破晓神秘消失,林海这小子在那,祁风不禁疑惑,爱财如命的葛朗台.林,今天真是大出血,疯了?而最担心的,是这小子酒后出事。
黑车司机一副大梦初方醒的样子,哈欠连天,忽然朝车外凶猛地吐了口痰,浓痰飘飘乎乎,粘在了路边的一个公益广告牌号称是师nǎi杀手的某明星脸上,顺着眼角向下滑,道:“约会去?”
祁风不答,点了根烟。
“哼!”司机也不追问,油门踩得山响,七拐八拐穿行于无人的街道,狠力一刹车,道:“20!”
祁风掏出20块钱递给司机,探身道:“能不能等会?一会还用你车。”
“多长时间啊?”司机肥头大耳,一看便不是善类,撇着嘴看了看驾驶舱内的时钟,“cāo!都*三点半了?”
祁风会意:“回去的时候给你30。”说完大步朝宾馆走去,后面传来胖司机的吆喝:“嘿!我说,快着点儿啊!”
天辰宾馆的大厅里灯火通明,有*的男女不会因为时间问题而耽误了生理上的突发需要,祁风没到门口,一对男女獐头鼠目地走了出来,急匆匆扎进轿车里。
一进门,祁风远远看见林海被几个保安按在地上,衬衫也从裤子里出来了,露着半截腰,心里一急,蹬蹬跑过去推开一个保安,“你们他妈的干什么?!”
另外两个保安面露凶光,抄着手里的电棍jǐng戒地嚷道:“一边去,信不信电你!”
林海样子很狼狈,眼镜半搭在耳朵上,口水顺着嘴角往外流,头发蓬乱如鸡窝,口齿很不清楚地咒骂着,也不知道喝了多少酒。见祁风来了,就象见到了救星,胡乱地戴好眼镜说:“来了,哈哈,来了。”
祁风感觉火腾腾地烧,或许对自己的一些不利他会嗤之以鼻,但是对旁人尤其是朋友的羞辱却让他不能接受,握紧拳头对保安怒道:“他怎么了?你们干嘛打他?!”
林海却呜哝道:“没事儿…没事儿,祁…风,你来了就好了,给他们钱。”
“什么钱?”祁风大惑不解。
一个大堂经理模样的男的走了过来,道:“你是他朋友吧?你哥们开了房,走的时候不结账,一共是八百五,还有两罐可乐就算了,你给?”
祁风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晚上不是还在德菲特喝酒吗?怎么转眼又跑这儿来了,见林海身上也没有伤,多半是高了在大厅闹事保安才把他按下的,从怀里数出九张一百的递给那经理,“一共九百,一分不差你们。”
大厅里的人全都面露凄迷之sè,戳在原地,目送祁风扶着林海走出了玻璃转门。
出了大门,林海踉跄着冲到路边哇哇地吐,一边吐还一边骂:“**!cāo…”祁风问他什么话他也不说,这小子心里一团乱麻,全是骂人的话,一点价值也没有。祁风想想这么晚了把他送回去父母的住处不合适,便招呼过来在饭店门口趴着的黑车,把林海扶上了车。
肥头大耳的黑车司机一副嫌恶的表情,嘟囔着:“看着点儿啊!刚洗的座套儿。喝多少啊这是?嘿!”
祁风不理他,车子沿原路返回,震亮了不少楼道灯,估计一些熟睡的人都得被噩梦惊醒。
到的时候林海已经不省人事,胳膊、腿软得像鼻涕一样没有力度,祁风一路把林海扛上了五楼,拿热毛巾给他擦了擦,放到自己的床上,自己躺在沙发上和衣而睡。
醒的时候,祁风发现林海已经走了,给他在茶几上留了个字条:兄弟,谢了,真他妈丧!林海。
祁风笑笑,这个林海,犯什么神经病?起来,自己冲了杯咖啡。
祁风每天准点醒,不管是几点睡的,都能按时睁开眼睛,时间还有,祁风穿上运动服到楼下练了通拳,上楼洗洗,找了身新衬衫和干净的西服,下楼上班。
如果不出意外,祁风步行到公交车站需要三分四十秒。今天却在在小区门口的路边停了一分钟。
两只京叭正在草丛里交配,让祁风想起了天辰宾馆里的人。狗的主人是两个年轻的少妇,头发很随意地盘着,趿拉着拖鞋,奇怪地瞄着祁风,祁风注意到,随手抓住一朵飘飞的扬花,意思是在寻找生活情趣,并非有意观战。
快到单位的时候,祁风收到了一个短信。号码很陌生,写着:老大,我鸡仔,晚上有时间吗?有急事找你唠。
鸡仔?狗rì的!祁风笑了。
自从刚子和少志出了事,这还是第一次和蓝皮街的哥们有联系。关于鸡仔的事祁风也略有耳闻。当年是一小仔儿,因为长得瘦小枯干,天天跟着祁风和刚子他们屁股后面追着,给起了个外号叫鸡仔。不过,祁风收手后,听说这小子自己拉起一帮人,还在干,在蓝皮街也出了名,他找自己,没他妈什么好事!
混子这帮人,没几个仗义的,急了忙了亲爹都敢砍,什么兄弟、手足,完全是自欺欺人的幌子。即便接触,祁风也宁愿接触刚子和少志,便给鸡仔回了个短信:我很忙,没时间。这是很刻薄的回复,再傻的人也知道祁风的意思。
没想到,过了不到一分钟,鸡仔又发了个短信:老大,不仗义!兄弟可替你担着心呢!祁风干脆连回复也免了,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