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第二维度5
王先初放下骨灰盒,向黑漆漆的胡同里走了一步。
突然,“你眼睛瘸啊!”一个声音大骂。
王先初停下了脚步,竖起了耳朵听那声音的来源。
“你的脚瞎啊!”又是一声大骂。这次王先初听清了那声音的来源,原来就在他的脚下,他急忙挪开脚俯身细看,只见脚下原来踩着一张照片,照片上的人还张着嘴。
王先初捡起了照片,啐了一口,“你嘴聋啊,没闻到我走过来了吗?”
再没有声音传出,王先初心里暗道;是人是鬼见个分晓,然后撕开了照片。猛然空中传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鲜血从撕断的照片断茬处涌了出来。
果然是第二维度里的鬼魂,王先初毫不犹豫地把照片撕得粉碎,片刻间他的双手已经满是鲜血。
胡同里亮起了路灯,前面青砖红瓦,房舍俨然出现在眼前,王先初一怔,临泉胡同除了上官丽荣家的阁楼,其他的房屋早就已经拆迁了,怎么一下子就恢复了原样?这简直让人难以置信。
王先初满腹狐疑走进了胡同。昏黄的路灯,路灯下的王先初,竟然没有影子!
这是怎么回事?王先初心里一阵发毛,已经已经明白了几分。他现在看见的是幻象,在这个幻象里路灯和胡同仅仅是过去的影像,过去的路灯当然照不出现在人的影子。他现在就像在看一场立体电影,感觉身在其中,但电影里事物和他不发生任何关系。
胡同里人家的大门都开着,邻居们三五成群坐在门前纳凉,张家长李家短地扯些闲话。偶尔有青年男女走进活走出胡同,那些扯闲话的人立即闭上了嘴,异样地看着青年男女走远了,立即吐沫星子横飞开始叽里呱啦地说三道四。
但这些人对王先初这个陌生人一点也不避讳,好像根本就没有他这个人,视他不存在。这让他又确认了果然身处幻境之中。他故意大咳了一声,还是没有人看他。
王先初大起胆子向胡同里一堆正在扯闲话的妇女走去,走到妇女跟前,弯下腰俯身几乎把鼻子贴在了一位妇女的脸上,突然大喝一声:“八婆!”
那妇女没有丝毫反应,王先初直起腰来大步向胡同深处的上官丽荣家的阁楼走去。
就在这时,一个少女从胡同深处走了出来,少女长得似一汪秋水,清莹透彻,带着青chūn气息。她穿了一件藕荷sè的连衣裙,走起路来裙摆飘飘的,像一只蝴蝶在飞。
上官丽荣!少女是上官丽荣!
王先初暗吃一惊,他意识到现在看到的一定是二十年前林泉胡同里的一个影像。
上官丽荣忽然站住了,就站在他身边,咫尺之遥。她看着胡同里那些长舌妇蹙起了眉头,怯生生地不敢再向前走。果然,那些人中有人发现了她,交头接耳了几句不约而同地向她投来异样的目光。
上官丽荣打了寒噤,急忙向回走,回到了自己家的院子。王先初也跟进了院子。上官丽荣没有上阁楼,躲在院子的大门后伸出半个脑袋向胡同里张望,还不停地看着手表。
她在等人,王先初马上意识到。
过了十几分钟,上官丽荣等的人还没到,她又走出了院子,走到胡同里,但马上又踅回到了院子,继续躲在门后向胡同里张望。
她在等谁?这么急,莫非是他?
又过了十几分钟,等的人还没来,上官丽荣撅起了嘴,又犹豫了一会,咬紧了嘴唇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第三次走进了胡同,怯怯的走向胡同口。胡同两侧投出了怀疑的目光,“这小妮子这么晚了还往外跑?啧啧。”
上官丽荣低着头怯怯地走出了众人的视线,终于到了胡同口。站在胡同口不停地四处张望,但她等的人还是没有出现。
街上有三个流里流气的青年游魂一样地闲逛,一看就不是好东西。王先初急忙向三个流氓走去,但流氓吊儿郎当地就从他的身体穿了过去。吹着口哨摇头晃尾巴,甩着腿就向上官丽荣靠了过去。其中一个挑了几下贼眉毛,另外两个学者rì本鬼子“花姑娘大大的”。
这三个人又让王先初吃了一惊,他们分明就是《末rì》里的活不起、坑爹、一本正经的玩家,刘进超、马俊、和胡立文。只不过看上去要比现在的三个人年青二十岁,是二十年前的他们。
三个流氓立即把上官丽荣夹在了中间,开始言语挑逗,继而动手动脚。上官丽荣奋力挣脱三个流氓想胡同里跑,边跑边喊“救命”。三个流氓在后面紧追,胡同里的人突然都站了起来,惊讶地看着三个流氓。
马俊边追边指着大门前的人大喝:“告诉你们,我爸是区长,我舅是刑jǐng队长,都给我滚回屋里去!”
大门前的人们面面相觑,各自退回了自家的院子,关了大门。眼看着三个流氓就要抓住了上官丽荣,上官丽荣突然向一扇尚未关紧的大门里闯,“刘婶就我!”上官丽荣高呼。
但刘婶生生把她推了出来,“砰”的一声关紧了大门,上官丽荣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三个流氓扑到了上官丽荣的身上,上官丽荣声嘶力竭地喊“救命”!
王先初看得红了眼,飞起一脚踢向马俊,但他的脚从马俊的身体穿了过去,什么也没踢中。他知道现在他所看见的都是二十年前发生事件的影像,但他还是难以控制住自己,他拔出了枪朝着夜空连放三枪。
王先初知道他现在看见的就是二十年前所谓的“上官丽荣强jiān未遂案”,——他看见了上官丽荣被施暴的真实场景,简直令人震惊。二十年前东城区刑jǐng队长就是吴汉臣,上官丽荣“强jiān未遂“案就是吴汉臣办理的,马俊一伙人没有受到过任何惩罚。
难怪吴汉臣在办理上官丽荣猝死案现场变成了了植物人,难怪吴汉臣的名字会写在“地狱印记”的水泥墙上。
上官丽荣喊救命的声音越来越弱,最后只剩下了哀求:“叔叔阿姨们,他们就三个人,你们是整条胡同的人啊!”
终于,一个身影出现在胡同口,他听见上官丽荣的求救声,拼命似的向胡同里狂奔,他跑到三个流氓身后一通乱踢,但他根本不会打架,他的脚落在三个流氓身上不痛不痒,三个流氓放下了上官丽荣掏出匕首反身向着踢他们的人逼去。
王先初看清了来人,正是叶林。叶林根本不是三个流氓的对手,但他还是用身体挡住了三个流氓,马俊用匕首在叶林的后背划出了一到半尺长的口子,鲜血立即染红了叶林的衣服。上官丽荣趁机逃脱。
三个流氓砍伤了叶林,又胡乱地在叶林身上踢了几脚,大摇大摆地走出了胡同。过了一会jǐng车到了,上官丽荣带着jǐng车把叶林扶进了jǐng车,jǐng车离开了胡同。
胡同终于静了下来,但王先初的心里却如翻江倒海,一时难以平静,如果给他权力,他一定会判全胡同里的人死刑,灵魂的死刑。
夜空仿佛被城市的灯光包裹住了,看上去朦朦胧胧,一片混沌,透不进一点星光。站在这样的夜空下感觉喘不过气来,胸膛里憋闷得似乎要炸开。
上官丽荣等的人一定是叶林,但是叶林来晚了,所以上官丽荣才一次次站在胡同里张望。他们早就认识,但叶林却对朱启明和李远撒谎说二十年前的那晚是应同学之约来胡同,偶然碰见了三个流氓强暴上官丽荣。
叶林为什么撒谎?上官丽荣和叶林到底是什么关系?整个事件愈发诡异和复杂了。
就在王先初困惑时,胡同口忽然浮现出了一座城门,城门上赫然写着“大同城”!城门里走出一个白衣长老,王先初迎了上去,“穿白衣的不一定都是天使,也有老头。”
白衣长老诡异地笑了,“我给你一个建议,留起胡子,然后拿出你口袋里的照片对照一下。”
王先初口袋里的照片是“鬼魂“送的,样子像陆小凤,长着四条眉毛,其中两条是胡子。
“你是谁?”;王先初问。
白衣长老笑得更诡异了,“和你一样,都是第二维度里出来的人,不过我出自《圣经》,而你来自武侠小说。”
第二维度里的人,这个老头竟然说他是第二维度里的人,第二维度不就是平面世界吗?包括图像和文字,陆小凤就是第二维度里的,只不过他做了一件事,把陆小凤引到了那个神秘的墓室里。现在这个老头竟然说他是第二维度里的陆小凤。
王先初刚要说点什么,忽然有人在他身后推了他一把,“好狗不挡道,闪开。”王先初回过头去,只见胡同里站满了人,这些人都是胡同里的居民,推他的人正是那个八婆刘婶。
人群陆陆续续走进了城门,白衣长老:“从尘土中起来的终要归于尘土,赐予你灵的终要收回你的灵。”
我也不信邪了,王先初心里暗道。向着城门里走进。
突然一声汽车喇叭响,城门消失了。只见邸威正站在胡同外,胡同里的房舍也消失了,周围是一片砖头瓦砾。邸威身后停着jǐng车,背后背着一架老式电台,手里还不停滴按着什么,“滴答、滴答……”。
一切都恢复到了现实状态,果然刚才的一切都是幻境。
“你干什么呢?”王先初看着邸威身后的电台问,
“驱鬼呀,在双子山咱不就用手机电磁波赶跑了鬼吗,这个电台的功率比手机大好万倍,什么鬼赶不跑”,邸威得意地说。
原来邸威被王先初赶走之后不知从哪弄了一台老式电台然后回到了胡同,他远远地就看见王先初站在胡同口,在王先初头上的半空中悬停这一个怪异的发光体,他又以为是“鬼魂”,于是立即打开了电台。在他打开电台的一瞬间,那个怪异的发光体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