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块布，从大乱到整齐，只用一分钟。刚放下一块叠好的红sè布头，我低头又去叠另一块。这个时候，我看见一个人把我刚叠好的红布拿起来展开。我没有抬头，以为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大妈，所以说：“大妈，您慢慢看，这块不错。”
说完这一句，我没有理会在看布的人，只顾捡起落在地上的花布头。不过心里却在想：怎么白天不来，这快天黑收摊了又出来看布头，真是吃饱了撑的……

但是当我抬头看清楚展开布头的人时，心中一股无名之火一下子冒出来。这……不是刚才和我母亲卖布的女孩子嘛，怎么又到我这里来了？

“那这块布多少钱一米？”女孩问。

“不知道，我说过不要问我。”甩下这句话。我走到另一边，心想：离你远远的，看你怎么破坏我叠的布头。

蹲在地上，我叠布的速度显然比起先前慢了一拍。原因是我正在心里暗暗的生气：这是干什么？我刚叠好这一块，你打开这一块，我刚叠好那一块，你打开那一块。你这不是在卖布头啊，纯粹是捣乱。看来今天你是不让我们回家睡觉了，是不是？真是什么事情都会遇到啊，要说你卖布头，明天也可以来买，怎么就偏偏赶这个时候？你自己也不看看时间，现在大街上买东西的还有几个人？

愤愤的想着，我叠好这一块小布头，然后找了一块40多米的纯黑sè棉布叠起来。

虽然叠布不需要什么知识，但是确实是个技术活。准确的说，就是15米以下的一种叠法，15米以上的又是一种叠法。另一点，从质地和材料的不同，又分为两种方法。就像我现在所叠的布头一样。长40米，宽2.5米，纯棉料子，应该怎么叠呢？

实话实说，这块布头确实很不好叠。

叠不好，整块棉布上就会出现一道道的褶子，到时候打开卖相就不好了，影响价格。叠好了，压平了，在装车的时候要是不小心还是会出现褶子。所以，现在的我很头痛。但是怎么办呢？没有办法，只有小心翼翼的叠起来吧。功夫不负有心人，这一块“难啃的骨头”终于在我细心的坚持下屈服了。我悄悄的计算了一下时间，大约用了两分钟吧。站起来，赌气的看了那个女孩一眼，心想：你不会又要问我这块布头的价格吧？

那个女孩这次没有问，还在和母亲谈论着价格。我看了看手机，都五点半了，这天，也黑了一大半。对面的保安室里亮起了灯，大街两旁的小店门牌子上，也开始闪烁着五颜六sè的霓虹灯。红卫街的北面已经没有什么小商贩，看来是回家了。南面的人，那些卖布的同行，都走的没几个了。而现在剩下的那几个人，都在装车，叠着布，看起来也马上要回家了。风向开始变了，我感觉到这一次很冷，看来南风转成北风了。此时，我看见对面保安室上面的彩旗开始向南飘动，看来是东北风无疑了。

我紧了紧身上的羽绒服，拿起另一块布头准备装车，却发现一种让我骂人的行为。

那个女孩，不对，应该说是那个妖女，果然还是被我猜中了。她拿起我刚刚叠整齐的40米纯棉布问：“这块布多少钱？”

我气呼呼的走过去，在母亲还没有开口前就喊起来：“没钱，不卖了!想要卖布明天来，不买布就走，别再这个地方乱翻了。我刚刚叠好的布你没有看见吗？”母亲没想到我这么大火气，着急的凑上来就给了我后背一巴掌。然后看着还在吃惊的女孩，陪着笑脸说：“别管他，这块布……”

我被母亲那一巴掌打的失去了理智，气呼呼的走到一棵大树下，一句话不说的抽起烟来。而此时我的心里，早已经把这个女孩定型为妖女了。对，我鄙视她！不就是开了个破qq车吗，有什么了不起的。这个妖女，还真把自己当成上帝了，牛什么牛！告诉你，要不是看你是个女人，我他妈早就骂上你了。他nǎinǎi的，这也太不珍惜别人的劳动成果了吧。为什么单单挑我叠好的布，是不是你看我不顺眼，拿我开心是吧？哼，看你就是个吃饱了撑的没事干的主。不然哪会这样刁钻刻薄，难以伺候的让人有一种想要狠狠的骂骂她的冲动？好，你破坏我的好事，我他妈的还不伺候你了！

想到这，我狠狠的剜了妖女一眼。没有想到的是这个时候那个妖女也看向我，当她看到我气愤的表情时，第一个反应竟然是……笑了。

对，是笑了，笑的很美。

可是那种笑在我眼里看来，怎么都觉得是一种小yīn谋得逞后的嘲笑。

我生气的转向一边，狠劲的吸了一口香烟。那种灼烧感一下子通过口腔进入到喉管处，使得我连忙咳嗽起来。手中的烟头也被我扔的无影无踪，心里面则是更加责怪那个妖女了。

看看时间，已经五点五十多分了，那个妖女还在和母亲讲着价格。我知道就算自己怎么和妖女赌气，这个布摊还是该收拾就收拾，我可不想让母亲动手收拾。因为她有病，在大腿外侧长着骨刺，而且还有椎间盘突出，坐下，或者走一段时间路就会很痛。所以，我宁可多干一些也不想让她劳累。

天已经黑下来了，这条街上除了几个无聊的人在漫无目的的闲逛，就只有我们一家还在工作着。平时父亲用的电动三轮车已经装好了，只剩下母亲的电动三轮车还没有装。夜风比起下午的风更冷了，我掏出一根烟，略有些微抖的手点燃在嘴唇中略有些微抖的烟，心里头早就把这个妖女骂的一无是处了。不过有这么一句话叫“虱子多了不咬，债多了不愁”，现在我都已经骂的麻木了，也没有那个闲心再管她了。最后只在心理面得出一个铁定的结论：这个妖女一定买不成！

那个小妖女看我对她已经无所谓，只是在快速的收拾着摊子，她有些不高兴的说：“喂，你收拾的这样快干什么？我还没有挑完呢。”

妈的，忍无可忍，无需再忍，这句至理名言用在我殷立新身上最符合时间与事情的发展规律了。我一把将叠好的布头丢在车厢里，然后转过头说：“我不管你今天吃了什么药，也不管你是不是有神经病。现在你给我听好了，我告诉你一条，如果你看我不爽就真说。今天当着我娘的面，我把话放到这，你要买就买，不买就滚！"

母亲上来就给我一巴掌，我听见她说：“你这是说什么胡话？现在才几点啊，你着急回家干什么？是不是玩你那个破电脑？好，你着急，你回去吧，我不留你！我自己卖，自己收拾。”

然后丢下还在发呆的我，走到女孩子面前说：“没事啊，姑娘。你随便挑吧，挑好了就拿给我，我告诉你价格。”

我站在原地，脑海里泛起了泪花。说实话，那一巴掌打得我心理面酸酸的，我知道，母亲并没有下重手打我。但是正是因为这样，我的心里才难受，酸的我心里头已经流泪了。

娘啊，我的老娘，儿子这么做为什么你不知道吗？我这样做不是为了您的健康吗？难道您不知道寒风对老人的身体侵害有多大严重吗？娘啊，您为什么要打我啊？是因为我刚才说的话吗？娘啊，您看看街上除了咱们娘儿俩还有谁在呢？中午的时候，您只吃了一块钱的烧饼，而现在吃两块钱烧饼的我都感觉到肚子里一阵空响声，您，不饿吗？

都是这个可恶的妖女，早不来晚不来，偏偏等到我们收拾摊子的时候才来，这不是成心找不痛快嘛。

好！你不让我痛快，我岂能让你舒服？

想到这里，我调整了一下自己的面部表情，走过去。妖女看我走过去，嘴角浮现出一丝浅浅的微笑，那意思好像在说：”小样，我就知道你会过来！

我压了压心头火，面带微笑的说：“娘，你坐会，今天的事我来解决。”然后转过头，看着妖女说：“这位姐姐，刚才是我脾气不好，我向你道歉。现在你想看什么就看什么，不论看到什么时候，不管看到多晚，由我来陪你可以吗？在这里我要说明一点，我妈妈年纪大了，不宜长久站立在寒风中，能不能让她先回去？”

母亲没有想到我会说出这样一大堆乱七八糟的话来，当下刚要生气的开口训斥我。就听那妖女开心的说：“可以啊，你母亲要回家我不拦着，可是这布……我还要看，你知道价钱吗？”

我点点头，然后对母亲说：“娘，您先回去吧，这没事，有我看着，这样还不行吗？”

母亲还要说什么，但看了看我坚定地眼神和坚决的态度，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话还是咽了回去，叹了一口气，轻声说：“那我先走了。”

妖女听到母亲说要走，那双大眼睛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贝一样亮起来。她向前走了几步，拉住我母亲的手说：“等一等，大姨。告诉您一件事，刚才看的那几块布，我全要下了。您给算一算，一共多少钱？能不能便宜一点呢？”说完还用眼角瞟了一下我。

等等，我没有听错吧，全要了？我的老天爷，那可是不少的进账呢！

母亲一听这话，脸笑得比太阳还灿烂，她连忙说：“能便宜，当然能便宜。怎么不能呢？呵呵，我算一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