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发前茶几的烟火缸里，不知何时已经塞满了烟蒂。华成揉了揉涨痛的脑袋。从半夜跟刘博宇的那次谈话之后，他便一夜无眠。嘴上的烟就没有停过。
华成心里想的事情好象被拧乱的麻绳，短时间想要理清是不太可能了。站起身，华成看看手表，不知不觉已经是上午10点了。一想起下午10点15分公司还有一个例行会议要开。华成不禁苦笑，上午的会议看样子是得取消了。

就当华成刚打算打电话通知秘书的时候，家里的电铃突然响了。这个家一直是华成和刘博宇两人独居。除了周三周五定期有钟点工人来打扫，平时根本不会有访客上门。但今天也不是周三周五啊，会是谁找上门呢。

狐疑之下，华成走到客厅玄关，看了看大门处的视频监视器。当他看清院外站的来客之后，脸上表情刹时一惊。犹豫了一会，华成还是按下了监视器旁的按钮，院外的大门自动打开了。

不久后，房门外便响起了敲门声。华成走到门前，打开门，看着门外来人的身影，淡道：“四年不见了，要说起来这个家，第一个来的客人就算是你了，进来坐吧！”

此刻，门外正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来客不是别人，正是铁鹰。而在铁鹰身边还站着一个年轻的女人，她就是余萱。

二人默默跟随着华成来到了客厅。与之前“暗灵”的重会完全不同，铁鹰与华成之间的重遇，没有激动，没有心喜，有的更多地是一份沉寂。

到了客厅，三人面对面地坐在沙发了上。华成淡笑道：“不知道你要来，所以没准备什么东西。要不，我去给你们泡杯茶吧。”

“不用了。”铁鹰眼望华成，“你好象对我这次上门来找你，没什么感到惊讶吗？”

华成淡笑道：“是啊，关于你的事情博宇回来已经全跟我说了。但刚见到你不觉得惊讶，那倒是骗人。再怎么说，你现在也是‘风口浪尖’上的人。你会这么快大大方方地来找我，倒是我之前没想到的。”

“博宇？”听了华成对刘博宇的称呼，铁鹰眉头一皱，随后道：“这点你放心，事情刚发生在昨晚，暂时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而且……”铁鹰语气一顿，“唉，还是算了。其实，我来这里找你是想想谈谈关于上校的事情。”

华成看了看坐在铁鹰身边的余萱。铁鹰见此，便解释道：“她是我的女儿。没关系，你就照实说吧。”

这时，华成叹了一口气，翻着口袋又想找自己的烟，可是身上的烟早在昨晚就被抽完了。丢掉了干瘪的烟盒，华成沉声道：“其实也什么。当年，我收到了zhōng yāng的机密指令后，就来到了勒思曼的基地，刚巧碰到了从那里负伤出来的博宇。当时又跟部队失去了联系。部队也被解散了。所以，后来我就带着博宇秘密回到了中国。事情的经过就是这么简单。”

铁鹰一听华成这话，语气顿时激动了不少：“如果事情真跟你说的那样，那当时找到上校后，你为什么不想办法跟部队的其他干部取得联系！我想凭你的能力，想做这点应该不难吧！”

“是啊，也许真跟你说得那样。”华成淡笑。

“那为什么！为什么当时你不那样做！当时你真要这样做的话，说不定，说不定‘黑血’还不会解散！”铁鹰的问话顿时又激动了几分。

华成深叹一口气，道：“铁鹰少校，我想你比我更清楚，当初‘黑血’建立的初衷是为了什么。国家已经不需要我们了。你认为当时‘黑血’当时还有存在的必要吗！难道你真打算让‘黑血’脱离国家的管制，成为一支战场上真正的zì yóu佣兵团吗！”

“……”铁鹰一时被问得无言，起初激动的情绪也有所收敛。他无法反驳华成所说的话。

华成看着身边这位多年的战友，语重心长道：“我也是个军人，从‘黑血’创建的那刻起，我就是其中的一员。所以，我很理解你的感受。更明白你在责怪我什么。但是，你不觉得我们的做法实在太自私了吗！”

见铁鹰不回话，华成便继续道：“单就于博宇来说，我们都是私自的！当年，雷天上校确实是在战场上救了他的xìng命，但同时也剥夺了他的一切。他的童年、他的理想，所有的一切。‘暗灵’，战场上多么响亮的一个名号！可你别忘了！正是我们这些人把一个懵懂无知的孩子，培养成了一个战场上沾满鲜血的脍子手！你还记不记得，几年前的‘暗灵’是什么样子，没有感情，没有喜怒唉乐，就好比是一部jīng密的战争机器！博宇跟我们不同，他没有选择的权力！你认为如果我们让他过那种生活，对他来说，公平吗！”

说到内心深处，华成的语气越来越激动。而铁鹰反倒越发的沉默了。华成控诉的七宗罪，没有一条是不成立的。至少对于刘博宇来说，他们每个人的确都是罪人。

说完这番话，华成缓了缓气，随后说话的口吻又恢复了平淡：“所以，当部队收到了zhōng yāng秘密解散的指令以后。我就把博宇秘密带回了国。让他远离了部队，远离了战争，让他好好过过一个正常人应该过得生活。这也算是，我们这些军人对他的一种赎罪吧！”

铁鹰沉默了许久，良久之后，才沉声叹道：“你说得对，也许当年我们所有的人都做错了！”

此时，余萱静静坐在一旁。听着二人的谈话，从他们谈话的字里行间，她觉得对“暗灵”这个传奇人物，自己似乎有多了一点的认知，也让她多了一份感触。

华成叹了一口：“大家都是好战友、好兄弟，这么多年没见了。刚见面就不应该谈这些有的没的。还是先谈谈你的近况吧，你的事我已经从博宇那里听说了，你的‘Sａ’好象让老ａ很头痛吗！不过，事情还不算太糟。幸好，博宇把你们给救出来了。要不然，真让你们到了ａ国佬的手上，后果还真是不堪设想了！”

铁鹰突然用手一捶沙发，“不要再说了！其实，zhèng fǔ压根就没打算把我交到ａ国佬的手上！”说到这，他语气又是一顿，沉声道，“华成，不瞒你说。这次被抓以后，我见到了……老首长了！”

华成听到这句话，身子明显一颤：“是……是吗！”

“恩！”铁鹰点了点头：“老首长还和我谈了很多。当时我就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根本就没那个脸面对他！华成，说句良心话，你会不会觉得作为一个军人，当时我们收到zhōng yāng的指令后，所做出的行为……更像是一个判国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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