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贺母握着手机,仰天长叹,如果贺远说能把孩子带回来,那她绝不会走,至少在紫萱离开这里以前,她都会留下来照顾她,并且期待她的下一次身孕。可现在,她彻底觉得没有那个必要了,贺远如此的对待自己的孩子,如果紫萱下一胎依旧生个女儿,难道还要看着他把孩子抱走吗?贺母痛苦的摇了摇头,自言自语的说,我老了,经不起这样的离别,回去吧,安安静静的过几天rì子,不求快乐,只愿少一点痛苦!
贺母拉起行李箱,缓步出了房间。看着贺母乘坐的出租车慢慢远去,紫萱的心有些隐隐的痛,她默默的祈祷着,祈祷贺母一路平安,祈祷她回到香港能一切安好。直到出租车拐过街口,紫萱才神情伤感的向回走。
贺远窝在办公室的沙发里,虽然目光还平静的看着报纸,可他的心已经乱成一片。几天来,贺远不敢回别墅,他倒不怕紫萱的哭闹,因为他已经摸透了紫萱的xìng格,只要他一吼、脸一拉,她就会吓的大气都不敢喘。可他怕贺母,他知道,母亲这回是真的生气了,如果他不能把孩子带回去,母亲是不会原谅他的。可孩子已经送人,不可能在找回来,加之他打心眼里不喜欢女儿,压根也没想过还要把送人的女儿找回来。
贺远想,等过段时间在回别墅,那时候紫萱和母亲的情绪也应该平静下来,然后再给她们做做工作、讲讲道理,事情也就过去了。
直到刚才,贺远才清醒的意识到,事情恐怕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他开始认为母亲说要走,完全是在吓他,是在逼他回别墅,可挂了电话后,他的心越来越不安,他是了解母亲的,她真有可能一气之下回香港。
“如果老妈真的走了,那她一定是带着失望和难过走的,若是那样,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那自己不是成了被人唾骂的不孝之子了吗?”想到这里,贺远再也坐不住,忙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拖着鞋就向门外跑。
半小时后,贺远风风火火的回到了别墅,车还没熄火,他就跳下了车,急匆匆的向屋里跑。贺远推开母亲住的房间,房间里一切正常,只是他没有看到熟悉的面孔。贺远赶忙向楼上跑,他以为母亲在陪紫萱,可当他冲进卧房时,却只看见紫萱有些慌张的坐在床边。
“我妈呢?”贺远着急的问。
“她回香港了。”
紫萱的回答,犹如给了贺远一记闷棍,打的他晕头转向。贺远回过神来,又快步向楼下冲去,一边跑、一边拨打贺母的电话。听到电话里传来关机的提示,贺远呆呆的停在了车边,他本想把贺母追回来,可现在电话打不通,而直接去追是肯定追不上的。
贺远垂头丧气的回到客厅,一屁股软在了沙发上,心里的感觉,简直犹如火在烧。想到母亲又要一个人空守老屋,她该有多么的寂寞和难耐,她已经快七十的人了,却一切都要靠自己做,身体有个不适,也没有人关心和照顾。贺远越想越难过、越想越觉得心里不是滋味,他觉得自己真的成了不孝之子,这些事要传开,香港的那些亲戚朋友会怎么看啊?
贺远突然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疯一样的向楼上冲去,他认为母亲的离开,全都是紫萱造成的,如果她生的是个儿子,会出现现在这样的事情吗?
听到贺远上楼的脚步声,紫萱又开始紧张起来,目光时不时向门后瞥一眼,那里藏着她收拾好的一个行李包。就在贺远回别墅前,紫萱接到了浩阳打来的电话,浩阳告诉她,他已经到běi jīng了,正跟着韩松去唐慧的家里。浩阳让她准备好东西就出来,把需要办的事情都办了,明天和他一起参加韩松和唐慧的婚礼,然后尽快离开běi jīng。
紫萱连连答应,说收拾好行李就去找他。紫萱刚把自己的衣服和证件整理好,就听贺远的车开进了别墅,慌忙之下,紫萱把衣服和证件胡乱的塞进了包里,在贺远上楼前的一刻,把包扔在了门后。刚才贺远跑下楼,她还以为他会去追贺母,她打算趁着这个机会,赶紧离开这里。可令她没想到的是,贺远并没有离开,而是又一次向楼上冲来。
贺远一脚踹开半掩的房门,一步跨到紫萱面前,用手指搓着她的额头,大声的吼道:“你为什么不拦着我妈?”
紫萱怯怯的回道:“我拦了,可、可伯母去意已决,我拦不住……”
“拦不住?”贺远的声音又提高了一些,眉毛也立了起来:“那你为什么不给我打个电话,你是不是很希望她早一点离开,然后你也可以随时逃走?”
紫萱的身体一抖,心说,难道他查觉到自己要走吗?由于害怕和心虚,紫萱不敢再说话,更不敢正面贺远如刀的目光。
“这一切都怪你,若不是你生个女儿,我妈会回香港吗?”贺远吼着,用力的把紫萱推倒在床上。
“为什么什么都要怪我?”紫萱从床上坐起,积压在她心里的痛苦和委屈,在一瞬间爆发出来:“生儿、生女是我能选择的吗?如果可以,我一定会给你生个儿子,那样我就可以早一天离开这个鬼地方、离开你这个恶魔。”
贺远一巴掌打了出去,紫萱重新倒在床上,左脸上显出了几个清晰的手指印。“想走?你信不信我打断你的腿?”贺远骂着,将紫萱的一条腿抓了起来。
紫萱腿一蹬,把贺远甩了出去,接着跳下了床,:“你不用打断我的腿,直接杀了我吧!”
贺远气的暴跳如雷,压根没想到紫萱居然敢踢他,而且还敢如此的叫嚣。贺远一把揪住了紫萱的头发,顺势把她压在了床边,恶狠狠的说:“你以为我不敢吗?”
紫萱冷冷的、轻蔑的看着贺远,冰冷的说:“你就是不敢!”
贺远的心,胆怯的颤了颤,尽管手还紧紧的抓着紫萱的头发,但已经有些不敢直视她的眼睛。贺远第一次看到紫萱有那样的眼神,那是一种对一切都无所谓、不在乎的眼神,是一种毫不畏惧、蔑视一切的眼神,那种眼神犹如锋利的刀,正在一点一点的割着他的心。
贺远松开了自己的手,冷漠的笑了笑:“想死啊?没那么容易,还有两年呢,生两个儿子都来得及。至于两年以后,你要死要活和我没关系。”
贺远喘着气在床边坐下,不经意的撇头,看见了门后的包。如果是以往,看到这样的一个包,他决不会放在心上,至少不会有拉开包看看的想法。可今天,他却鬼使神差的把门后的包抓了起来,然后拉开了包的拉链。当看到包里的东西后,贺远瞪大了眼睛,更是加快了心跳。他把紫萱的户口本、身份证、毕业证抓在了手里,撇头看着紫萱,晃着手说:“没看出来啊,你还真有了逃走的心!”
紫萱已经无力的软在了地上,当贺远抓起包的那一霎那,她知道,今天是走不了了,或许……紫萱不敢再多想,她已经没有想的勇气,因为她无法面对那样的结果,更无法承受那样的结果。
贺远把地上的紫萱拉起,语气平和的问:“你真的想走吗?”
紫萱没有回答,她无法想象,贺远平静的问题后到底藏着什么心思,更无法判断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我们好好谈谈吧?”贺远不仅是语气平和,而且态度也很随意,好像几分钟以前那个凶神恶煞的人不是他,而此时的他才是真实的。
紫萱在床边坐下,算是默认了贺远的提议。贺远看着紫萱的眼睛,又一次问道:“你真的想走吗?”
紫萱微微低头,鼓了半天劲才回道:“是,!”顿了顿,又抬起头说:“你放我走吧,算、算我求你了!”
贺远居然点了点头,紫萱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天真的想,此时的贺远,是不是被善神上身了,不然的话,他怎么会答应呢?可贺远接下来说的话,才让她明白,刚才的想法有多幼稚。
“可以,但我们必须按合同来办。”贺远说着,从随身带的包里取出了那张合同,接道:“我们的合同期是三年,如今你要提前离开,那按照你应该承担的义务,你首先要退还我三分之二的钱,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紫萱完全傻了,呆呆的看着贺远,半晌都没说出话来。与此同时,她在心里算了算,如果按贺远说的那样,她至少要还他十多万,不仅如此,她这一年来的青chūn,算是完全被糟蹋。紫萱的心开始哭泣,哭的没有声音,她真想把钱还给贺远,并把过去一年遭受的一切,当作前世欠下的孽债还给他。可问题是,她到哪里去拿那么多钱?贺远给的钱,绝大部分已经给父亲治病,剩下的是给二妹上学用的,眼下无论如何也拿不出那么多钱。
难道让浩阳来给这钱?紫萱想,如果她把情况告诉浩阳,浩阳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去凑钱,可这对他公平吗?他的家人和朋友会怎么看他?欠下那么多债,她和他又能承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