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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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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阳将放在家里的冬装装进了行李包,便坐在房间里发起呆来。浩阳又想起了曾经年少时在这个老宅里的每一个rì夜,想起了爷爷nǎinǎi对自己的疼爱,想起了从这里背着书包去学校的场景,想起了眼睛失明后在这里度过的每一个孤独的rì子。浩阳的心里又被一种难以抗拒的悲伤笼罩着,每次的回忆都会让他陷入那种悲伤之中,可每次只要安静的坐下来,他就无法控制的会想起以前的一幕幕。
“想什么呢?”郭传的声音,将浩阳从往事中拉了回来。“二哥,你来了?”浩阳赶忙起身相迎。“我来送送你。”郭传把一个包递到浩阳手里。“我给你准备了些吃得,你带去běi jīng慢慢吃吧。”浩阳很是感动,他拉着郭传在身边坐下说:“我妈妈已经给我准备了,除了我妈,整个家里就你还能想到我。”郭传拍了拍浩阳的肩:“我晚上要加班,不能送你去车站了,别忘了平rì给我电话。”浩阳点点头:“没事,这两天多谢二哥陪我了。”“咱们之间还用说谢吗?”浩阳淡淡一笑:“二哥,以前我不爱说谢,现在我发现,除了说谢谢,我不知道还能用什么方式来对关心我的人表达心意。”“你别多想了。”郭传摸出一支烟点燃了接着说:“每个人都是需要帮助的,等二哥什么时候需要帮助了,那个时候你不走开,我就很满意了。”

两个人正说着话,赵云从外走了进来:“收拾好了吗,六点半了。”浩阳起身,拎起地上的两个包,同郭传说着话便向门口走去。

两天后的下午,火车缓缓的停靠在了běi jīng西客站。浩阳疲倦的心,总算是舒展了些。这趟旅途,除了实在憋不住去了几次卫生间,浩阳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清醒着也迷糊着。一路上,他不愿和任何人说话,因为一开口,别人都会问关于他眼睛的问题,例如眼睛是怎么看不见的,看不见了能做什么,一个人出门方不方便等等。浩阳已经厌倦了那些老生常谈的问题,厌倦了给别人解释,大多数的时候,他都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脑子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郭师傅。”听到刘妈熟悉的声音,浩阳赶忙从自己的位置上站了起来:“刘妈,辛苦你了!”刘妈牵着浩阳下了车,一边向车站外走,刘妈一边说:“看你头发都乱了,一脸憔悴的样子。”浩阳有些不好意思的说:“车上人太多了,我行动不太方便,车上没洗脸、没刷牙。”“哎!”刘妈叹着气说:“你们出门真的是太不方便了。”顿了顿,她接着说:“不过,我真很佩服你们,别看我天天跟你们在一起,我还是很难想象,你们看不见却还能独自出门回家,那是需要多么大的勇气啊!”浩阳笑了,笑得有些勉强、有些无奈:“勇气,在别人不能给的时候,只能自己给了。”停顿片刻他接着道:“其实,这都是逼出来的,如果有同行的,我们也不会选择一个人出门的,哪怕同行的也是一个盲人呢,至少心里会多一份安全感。”刘妈没再说话,她撇头看了浩阳一眼。

一个星期不见,刘妈发现浩阳瘦了些,可能是没洗脸的缘故,他那本来就不苟言笑的脸上,又多了几分他这个年龄不应该有的沧桑。

回到按摩店的时候,除了两个学徒,所有的师傅都在忙。听到浩阳的声音,大家都在问,有没有带特产啦,有没有带什么好吃的东西啦?听着大家熟悉的话语,浩阳的心里暖暖的。“有的、有的,等你们忙好了,每人都有份。”放好行李,浩阳先去痛痛快快的洗了个澡,再换上干净的衣服,顿时,他就觉得浑身轻松了不少,一种熟悉的生活方式,又重新回归到了原有的轨迹上。

浩阳刚在休息室里坐下,小林就跑了进来。“郭师傅,上次的事,你还记得不?”浩阳知道小林所指何事,他却故作不知的问:“上次的事,上次的什么事情啊?”小林跺着脚说:“就是你回家那天早上说的事情啊。”“我回家的那天早上,那天早上没什么事啊!”小林抓着浩阳的胳膊摇着:“你答应过我的,回来给我请假的。”“我说过那样的话?”浩阳做出疑惑的表情。小林急的是一个劲的跳:“郭师傅,你是这店里最诚实的人了,你该不会骗我吧?”见小林那着急的样子,浩阳忍不住好笑:“瞧瞧你这样,如同这辈子都没玩过似的。”

“郭师傅,你就给我请个假吧。”小林把浩阳拉在沙发上坐下:“我们初中的几个同学约好了明天在一起聚会的,我好久没看到她们了,你就忍心让我失落?”浩阳说:“这事你可以直接告诉你师傅嘛,她一定会同意的。”小林撅着嘴说:“我师傅除了对你,对我们其余的人都很严格的,一个月说休息几天就几天,别的她可不管。我这个月的两天假,月初的时候就用了,我要跟她说出去玩,她肯定不会同意的。”“好吧、好吧,我等会儿一定帮你这个忙。”顿了片刻,浩阳问:“你师傅呢,怎么半天都不见她呢?”“去贺阿姨家了,你回家的这几天,都是我师傅去上门服务的。”浩阳点点头:“你去外面看着吧,别顾客来了没有人招呼。”小林答应着跑向门口。“等等”浩阳叫住小林说:“我今天很累,有顾客就让等着别的师傅,我今天休息。”小林应了一声,开门出了休息室。

紫萱把一杯热水递到马悦的手里:“来,先喝口热水休息下,然后我送你回去。”马悦接过杯子喝了一口:“薛姐,你和阿姨待人真好!”贺母在马悦身边坐了下来,她拉着马悦的手说:“马师傅,你们的按摩技能都很好,我这腰现在都感觉不到酸痛了,以前天天晚上睡觉连翻身都难受得很,现在可好多了。”马悦笑着说:“阿姨,你这种情况,只要坚持按摩,一定会有更好的效果的,说不定还能除根呢。”贺母很是高兴,她突然问:“郭师傅应该要回来了吧?”马悦忙说:“今天就回来,中午已经打电话了,我来你们这里的时候,刘妈已经去车站接他了。”说着,马悦摸出手机道:“我看看这小子到了没。”

“喂!”电话里很快传来浩阳的声音。“到了吗?”马悦问。“还没呢,估计要晚点好几个小时了。”马悦不解的问:“为什么啊?火车出问题了?”“没有,我做的是慢车,慢车当然要慢慢开啦。”“慢车没有任何问题的情况下,也应该按时到站吧,刘妈都去接你了,你要晚几个小时,那刘妈还不等的急死了。”浩阳在电话那头忍着笑说:“那我也没办法,只能到时候安慰刘妈了。”马悦突然问:“你做的什么火车的,怎么这么安静?”“我在火车包厢呢。”“你什么人的,有钱坐慢车的包厢,就不能买一个特快的卧铺吗,怎么回家一趟脑子变的蠢了?”“好了、好了,不说了哈,电话费受不了。”浩阳在那头笑着挂断了电话。

紫萱驾车出了别墅区,她问马悦:“郭师傅坐的车要晚点?”马悦点着头说:“那小子不知道怎么搞得,非要弄个慢车的包厢,难道为了欣赏旅途风光?”说完,她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紫萱说:“要不你打电话让刘妈回来吧,我等会儿开车去接郭师傅。”马悦没表态,她忽然感到一阵的莫名。

自从马悦开了这个按摩店以来,要说按摩师和顾客的关系向来都还不错,可那也只不过建立在彼此尊重的份儿上,顶多是某个按摩师把顾客的某种疾病治疗好了,顾客为了表示感谢,给一点钱给按摩师,或者请按摩师到外去吃顿饭,那就算很不错了。向薛姐这样的,既送按摩师去车站,还愿意去车站接,这简直是有些难以理解,要知道浩阳不过是给她按摩了两次而已,天底下有这么善良的顾客?

“薛姐,你为什么对我们这些按摩师这么好呢?”马悦其实想问,你为什么对郭师傅这么好呢。紫萱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马悦的话了,她想,如果不是因为知道郭浩阳就是那个视而不见,恐怕自己也不会这样对他的。在紫萱的心里,早已经把浩阳当作了一个朋友,而不仅仅只是一个为自己服务过的按摩师,虽然她不知道浩阳是否需要自己这样的一个朋友,但紫萱愿意在他需要帮助的时候,自己就一定会尽力去帮助他。

车停在按摩店门口的时候,紫萱看见刘妈正提着菜向按摩店走来。看到马悦下车,刘妈赶忙跑了上来:“马悦,你回来啦。”听到刘妈的声音,马悦很诧异:“刘妈,你怎么回来了,浩阳让你先回来的?”刘妈被问的莫名其妙:“什么他先让我回来的,我不是跟他一起回来的吗。”马悦一下子反应过来,她回头对车里的紫萱说:“薛姐,谢谢你了,我先去教训下那个臭小子。”说完就快步的向按摩店里跑去。

紫萱发动汽车,可她又把车熄了火,犹豫了半天,她还是推门下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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