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潜龙升天第三十四章雪中送炭
安定城治理的还算不错，看得出太守许良是个兢兢业业的好官。不过从城区的略显杂乱和百姓的面有菜色来看，许良固然勤勉但绝对说不上是才华横溢。曾经有一度我以为东汉末年的民不聊生、战火纷飞很大程度是因为吏治腐败，其实未必尽然，至少在我经过的那些地方真正的腐败并不多见。能力姑且不论，很多父母官的敬业和忠心经常让我为之感动。

就拿许良来说吧，当我问他当日为会冒着祸及池鱼的危险毫不犹豫放张辽他们进城时，他平静的答道：“从旗号上看我知道他们都是骠骑大将军的部下。”。否则那种情况下，哪怕西凉军再怎么想放水，也许几百守城小卒的阻拦也够张辽他们喝一壶的。我只能暗暗赞叹，如果说一个辉煌的王朝象是一座万丈高楼的话，象许良这种人就是深处最坚固的基石，当然最好这还需要主事者恰到好处的使用他们。

李儒的话颇有几分道理。他说这是因为我所到之处大多是边关要塞或是京师重地，要么危机重重没有油水可捞要么就是在满朝文武大臣众目睽睽之下，大凡贪赃枉法之徒是不可能在这些地方为官的。

对于西凉军撤退时留下的后遗症，我干脆把这推给了李儒，到了最后让我很意外的发现这家伙原来还具备奸商的特质，虽然一开始他的做法差点让我暴跳如雷。其实贫寒百姓是根本不敢和世家大族争夺所分得地牲畜的，事实上在我们插手前诸多大户已经展开行动挽回了部分损失。由于我严令李儒保护贫苦民众利益。他就安排人按照市价又把这些牲畜给买了回来再送交给贫苦百姓，甚至还自作主张尽可能的购买了更多牲畜。结果不经意之间，我无奈的发现本就不多的军费已经荡然无存了，外加官衙中准备上交的赋税也没了。在我咬牙苦思究竟是用尚在高顺那里的全部资产补上亏空还是学曹操那样不交赋税地时候，李儒挤眉弄眼的给了让我哭笑不得地意外之喜。

在我现在控制的安定、新平等四郡中，安定一带的畜牧产出占三分之二以上。由于我和董卓旧部的新仇旧恨交织在一起，战争随时都可能爆发。韩遂他们一旦串联起来绝不可能给我修养生息的机会。到时候断绝了外界补给的四郡之地肯定会物价飞涨，尤其是食物。低买贵卖足以轻松弥补我的损失。由于安定并没有被马超攻坡，城中那些大户地金钱应该没有损失多少。

李儒这番话倒提醒了我，我连忙把许良给找了过来，一番话把他说得趴在地上让他感恩戴德了很久，真是个为民请命的好官。我就告诉他考虑到百姓生活实在艰辛，我决定免去安定郡百姓一年的赋税。

汉代赋税主要由徭役、田税和人头税组成。长期以来，汉代大多实行“三十税一”或者“十五税一”的田税制度。到了恒帝、灵帝年间迫于边患压力又增加了“亩税”每亩三十钱。官府征收的人头税主要分为“口赋”以及“算赋”：“口赋”是指对七岁至十四岁之间未成年人所征的赋税，不分男女每人每年缴纳“口赋”三十三钱；“算赋”则是对成年人年征的“人头税”，凡年十五以上至五十六岁，不分男女，每人每年征一百二十钱，不过对于商人与奴婢则要加倍征收。徭役是指男子二十二岁至五十岁，每年在郡县服军役一月，由于平时无需大量军队。现时民夫大多以出钱的方式代替徭役，一般以二百钱代。

安定草原多于田地，畜牧业税收大致等同于田税。以安定六万未成年人和十八万成年人计算，一年交纳地人头税在二千五百万五铢钱左右。算上四千万左右田税和一千万徭役费，总数大概在七千五百万钱。对于贫苦百姓来说，哪怕是一百文也是一笔巨大的数字。要许良从他们那夺走确实有点难以下手。

“那皇上那边，您怎么交代？”许良居然还知道为我着想。

“许太守请放心，我绝不会让国家遭受损失的。”

虽然多少还有些狐疑，但从表情上来看，这位可敬的太守好象真相信我有本事补上这巨大的亏空，所以他告辞的很开心。

许良到底不是才华横溢之人。要知道大战在即地情况下，一定要使居民有所期盼才不会让他们选择背井离乡、流离失所，这肯定要统治者付出点牺牲来保护他们的利益。别人也许会觉得百姓只是鱼肉而已，对我而言百姓肯定是真正的财富。世事难料，万一我失去安定了呢？何况经此一战之后。这些赋税本来就是不大可能收得到的。拿别人的东西做好事谁不会呢？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还是我的身份。事实上我是皇上亲封的骠骑大将军，地位虽然略低于主管军务的太尉。但照样有独建一军的权利。由于狼骑、陷阵营等军队都是在编部队，不能算作我地亲军，因此我地权利并没有被充分利用。到时候我完全可以以建军的名义挪用地方赋税，先斩后奏之下，正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何况这种做法本就合情合理。不仅仅是安定，新平、北地、冯翊三地我都准备这样操作。这样做地好处不仅仅于沽名钓誉，正所谓万事开头难，有了一定财富积累，我想经过一年甚至两年、三年的修养生息这四郡之地也许能有个好的开始。在这能搏个好名声的当口，我怎么可能不智到去杀鸡取蛋呢？

考虑这么多也许根本就是多虑了，正常的话要不了一年刘协这小子地地位就会江河日下。到时候只怕没人会把不交赋税当成大事。

新平不算是个大城市，但也不小，人口甚至比安定还要多些，因为更加远离边关的缘故，城中有近八万人。在我刚刚控制的四郡之地中，新平算是最繁华的城市了。不仅如此，它的地理位置也相当优越。几乎就在东西两端的正中间。何况这离郭汜他们控制的扶风郡和韩遂治下地天水郡也相当近。这些因素结合在一起，我毫不犹豫选择将这里作为我的临时落脚点。

张辽被我留在了安定。因为来自马腾方面地压力让我不敢轻忽。三千狼骑是驻军的骨干，可以的话让张辽再陆续招上数千曾经参加过牛辅军的老兵，毕竟现在我在安定一带的声望还算可以。班凯被留在了冯翊郡，而班旋则驻扎在了北地。鞠义把原来属于赵浮、程奂他们的那部分士兵一分为二交给了他们，赵浮和程奂则分别作为他们的助手。由于这些士兵都是步兵，成廉带了一曲狼骑居中策应他们，可惜樊稠刚刚解散没多久地那些骑士还没到可以征兆的时候。

尽管我知道战争很难避免。在新平一带形成强大的野战军团后任何人想要对我不利都得三思而后行，这可以为我多争取到一点时间。事实上还没等到鞠义、高顺他们带着这支强悍的部队到达新平，交界处来自韩遂等方面的巡逻小队都自觉退后了几十里。

只是所有的财政数据出来的时候，尽管对此不怎么感兴趣，但我的头很快大了很多。生活在这片略显贫瘠地土地上的人口甚至比我预想中还要略多一些，安定郡二十四万多，新平郡二十八万多，北地郡十九万多。地域宽广的冯翊郡则有三十一万多人。超过百万的人口听起来很鼓舞人心，但百姓们都要吃饭，以前军队大多由皇帝出资，现在都得靠百姓养。战争爆发的话来年收成肯定大受影响，按照我在诸侯中的地位，我想很有可能这些地方都会成为战场。与之相比。粮草和军械地问题更为突出，本以为樊稠和牛辅会给我们留下一些储备，事实显然并不是这样。从他被迫贩卖军马的事我知道樊稠的日子不怎么好过，但万万没想到他竟然沦落到了郡城冯翊城中只有十日军粮的地步，只怕那天他会投降多少也与这有关，因为他要想固守城池的话根本支撑不了几天。至于牛辅那头，我只能说如果他不和郭汜他们起兵造反的话，也许用不了几天他的部队就完了，事实上他的粮草大多是在起兵后攻克的城池中征集的。

陷阵营、狼骑、先登军以及新招地少量士兵加起来大概在三万人左右，可现有地军粮储备只够十几天作战用。现在离秋收还有很长时间。郝萌抢劫国库的钱还有些。安定和新平两地官衙还有些待交赋税可以挪用，但周围地诸侯不可能会幼稚到对潜在强劲敌人广开商路的地步。尤其是我现在看上去还比他们强一些。也许马超军当日的掠夺行动也是考虑到我即将物资匮乏的针对性措施吧。只要战争拖到一个月以上，就算领地内的所有世家大户都肯为我慷慨解囊，三万以上军队的给养根本得不到解决，哪怕能从战场上夺取一定物资。

同僚近十年，我从来没有仔仔细细考虑过张杨和我之间的关系，潜意识里我大概只是把他当成了一个谈得来的朋友。虽然他是张辽的亲舅舅，不过在张辽成为我部下以后我就根本没有再见到过他。

眭固和他的八千铁骑挟无数车辆浩浩荡荡穿越西河郡到达黄河边之后并没有选择渡河。虽然在幅员辽阔的冯翊郡我军总共只有四千余人，班凯还是第一时间领军赶到了。那时数十艘船只正准备在黄河西岸卸下堆积如山的粮草。

尽管我没有亲见，但我相信以班凯的个性绝对不会胡言乱语，他说张杨派大军护送来了五万石粮食的事那肯定是真的。张杨还给我送来了大量军械，除此之外他还托眭固给我捎来一句话“保重”。

上党虽然算得上繁华，但我很清楚这些物资对张杨来说意味着。回想起当年和他并肩作战的场景，我发现这一幕依旧很清晰。知道他作出了这样的决定，我心情很复杂，越过黄河直击王匡的巨大诱惑时不时在我脑海中翻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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