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金仔细看那照片，发现那男孩真的是不抬眼皮，带点玩世不恭的感觉，和他是一个类型的，笑说：“原来如此，他和T-MAC我们走的都是一个路线。”
“T-MAC？”明月不明白唐金的话。

“你不知道T-MAC？就是麦迪啊，看来你不懂篮球。”唐金很喜欢篮球，见明月不懂篮球，甚是鄙视。

“谁说我不懂篮球？！我读的可是传媒！”不知道为什么，明月忽然和唐金较起了真儿。

“读传媒也不见得什么都懂啊。”唐金无奈的耸耸肩，说：“连麦迪都不知道，你就是不懂篮球。”

“哼！”明月见唐金一副讽刺的态度，说：“那你认识贝克汉姆吗？”

“贝克汉？”唐金在美国长大，不太熟足球，所以不太了解贝克汉姆，说：“听过，但不太了解。”

“哼哼，连贝克汉姆都不了解，你还跟我聊篮球？！”明月傲慢的觉得她扳回了一程。

“我怎么记得贝克汉是英国踢足球的啊？”唐金挠上脑袋，小声疑问的说。

明月轻轻一皱眉，眸子一转，暗想小贝好像真是踢足球的，心说哎呀，完蛋了……赶紧指向照片晃点说：“不说了！看照片！”

唐金也无心在这样的夜晚聊这样的话题，就继续看照片，回到刚才的话题说：“这男孩在后面的豪宅住？”

明月点头作答。

唐金有点受刺激，他觉得人和人的差别太大了。

他问明月：“他是你男朋友？”

明月摇头，说：“是我弟。”

唐金惊说：“你弟？OhGod！你也住那豪宅？！”

明月淡淡的说：“那里有我的房间，但我不怎么住。你别误会啊，这男孩不是我亲弟弟，是干的，我父亲和他父亲是莫逆之交，而且在官商两界里互相照顾，说得透明点，就是一根线上的蚂蚱，所以我们两家关系比较好。”

明月说这些话时用的是一种微弱的不屑语气，似乎很看不惯官商场上的那些事。

唐金羡慕的说：“没想到，你还是个千金小姐。”

明月哼说：“我才不是什么千金小姐呢。”

她俏美的眼里现出掩不住的想往和骄傲，用一种勇往直前的态度说：“现在的我是浪子，未来的我将是刺客。”

唐金听愣了：“刺客？那种刺客？”

明月微笑说：“刺杀社会那种。”

唐金不解，等着明月给他解释。

但明月不愿多做解释，她收敛收敛有点激动过头的情绪，问唐金：“我可以问你个问题吗？”

唐金皱眉说：“你不要像个记者似的，想问就问啊。”

明月纤指摸上唐金眼睛，说：“我一直都好奇你们这种人为什么不愿意把眼睛全睁开，是怕别人看到你们眼里的羞涩吗？”

唐金做出一个无奈的表情，说：“人要羞涩起来，光靠眼睛是遮掩不住的。”

明月好奇的问：“那你干嘛不全睁开呢？”

唐金淡淡的说：“习惯成自然吧。”

明月像个记者似的追问：“什么习惯让你们不愿意睁眼？”

唐金见明月步步紧逼，不答反问说：“你弟弟怎么答你的？”

明月摆出一副优柔的无奈姿态，说：“他说上学太苦，总是影响他一天16小时的优质睡眠，所以才睁不开眼……”

唐金听得心生鄙意，暗叹有钱人的子弟过的就是爽，一天就有16小时的睡眠，都快赶上他一个星期的了。

明月继续说：“我觉得他是骗我呢，他就是害羞怕人看才不睁眼，你也是吧？”

对着明月如记者般真诚期待的眼神，唐金不愿撒谎，他决定揭示他习惯成自然的秘密，说：“你是学传媒的，应该对自然界的知识有所涉及，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鲨鱼的故事。”

“鲨鱼的故事？”

“鲨鱼喜欢攻击在水面上游泳的人，却不太攻击在水下潜水的人。”

“嗯，这我有所耳闻，那是因为鲨鱼特别喜欢吃海龟，在海面上游泳的人被它们从水下看上去，样子特别像海龟，所以它们才去攻击。”

唐金打了指响，说：“BINGO，你说对了。”

“我说的是对，可你和我说这个，与你不抬眼皮有关系吗？”明月对唐金的说辞十分不解，“不会又是十一月六号和五月初八那样的联系吧？”

唐金笑着摇摇头，举杯喝了口酒，眼皮更往下搭了一点，望着烛光，现出一脸历练的沉默，说：“有些小孩，因为生活环境所迫，从小就要到有成群鲨鱼的海底去练胆子，他们被逼着要直视那些冷酷的鲨鱼，不知道那种心情你能不能想象出来？”

不等明月回答，他淡淡的说：“你肯定想象不出来，头顶斜上方全是鲨鱼，大大小小，成群成片，面对着那些鲨鱼尖残的裂牙和冷酷的眼神，人直和进了地狱没什么分别。”

说着他脸上现出了一丝苦意，续道：“那些孩子为了练胆子，要被逼着看鲨鱼，但他们根本就没有胆量看，他们都想低头躲开鲨鱼的对视，可后面有人使劲扳着他们脖子，让他们没法低头，所以他们只能直面残酷，可年幼的他们真的没有胆子直视那种恐怖啊，于是，他们就把眼皮搭下来，让自己的目光尽量不触及斜上方的恐怖视像，久而久之的，这就成为一种习惯了。”

明月听着唐金真挚却冷漠的叙述完全的投入了，她不愿相信唐金说的话是真的，但又不能不相信唐金说的话是真的，因为唐金脸上那神情，眼中那磨砺，完全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锻炼出来的一种充满了信心的漠然。

唐金微笑着抿了口酒，看向明月，说：“最初时，那些孩子眼皮搭下来，是出于恐惧，但当他们经历多了，不再恐惧了，却还搭着眼皮，这就是为了怀念。一种习惯成自然的怀念，一种时时都在提醒自己是和鲨鱼对视过的怀念。我要说我搭着眼皮就是因为这种怀念，你会相信吗？”

说罢把眼皮全睁开了，一双俊雅的眸子亮彤彤的望住明月，里面透出天光一般的自信。

明月，只一瞬，便被看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