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噢，我的妈也，清理藻气池里的莽草就已经够累人了，居然连煮饭、洗碗、挖花生、炸油、伐竹取盐，锄草、施肥、灌溉……全得一手包办，这么折腾既然还嫌不够，让我个大老爷们织布算什么回事！”这些活就算天天干照样是rìrì累到半死，更何况肖晋还是从来没干过的新手，等他忙完天早就黑透了，还好他小子吃饭速度贼快，不然非错过陈凌约他的时间。
“照着我现在这姿势闭目凝神、吐纳有序，以后早晚两次功课你按这八个字去那自己练习，决不可少于两柱香的时间……”忽然出现在地上那些贼长的粗香都已经够让肖晋头大的了，虽说它们多少有些参差不齐，但即便最短的那支也能燃上个把小时，而顺着陈凌右手所指方向那么一瞧，肖晋更是连话都不知该如何去说了。

“若想修成绝世武功，首先要战胜的是自己的心魔，如果这点难度就被吓到退宿，你这辈子也只配做个杂役，这随意盒虽是由纸盒炼成，但却绝对防水，把需要的东西收里边贴身藏好，收取全凭你的心智，去吧。”肖晋原本以为余芷那些师姐都已经够变态了，怎料陈凌这个一百二十四岁的年轻师傅更不正常，说什么去吧却是她自己走了，走也就走了居然还留下一地杂七杂八的玩意。

“收……没反应？凝神……收……还是没反应……”

“神随眼动方能收，神随心动即可取。”不过这么短短二句话，就令肖晋对余芷彻底改观：“谢师姐……收，呵呵，真行。”

“废话，难不成我还能拿这事忽悠你，不过三更半夜上绝命崖可得多留点神，别忘了，你可是谷里唯一的杂役。”听了这话肖晋除了傻笑实在做不出别的表情：“那我可就去了，师姐你也得早点休息。”

但肖晋去后余芷却并没急着上床休息：“麻烦就别再藏了，就那点能耐根本藏不住自己的尾巴，说说，我们来了那么些年每天也只用做一次功课，为什么肖师弟这杂役却会例外？”

“师傅什么时候按书上说的教过，我怀疑她教我们全凭自己的想象，不过这莽谷除了些灵气可说是什么修真资源都没有，或许这么出奇不意才能终有所成，再怎么说师傅已结出金丹，她的心智绝非我们这些筑基弟子可比，不过你这丫头可别误会我们在偷听，也不瞧瞧天sè，不一早就约好每晚这时候集体盲修嘛，难不成你也想做张师兄那种言而无信的小人。”张明允绝对没说错，洪雨逸这女人还真就是无赖，明明躲那偷听居然还能说得如此冠冕堂皇。

“小黑乖，我们很快就到山顶，再忍一会就喂你吃东西。”肖晋这话可绝对大气，现在他双脚离地才刚过一米，头离崖顶却还有数百米的距离，他这快法最终令小黑沉沉睡去：“小黑醒醒啊，瞧，我不说很快就到山顶了嘛，那么漂亮的美景不看多浪费，没想到站这地方能看到粉红sè的云，真怪……”但他小子很快就发现所谓粉红sè的云不过是夜间的彩虹，有这认识再花心思四处一找：“那么大的瀑布居然听不到流水之声，这也未免太神奇了，难不成……我与它之间隔着灵壁？”

“叽。叽……”身为鼠辈的小黑可不管什么灵不灵壁，它只知道自己肚子饿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居然让你饿着肚皮欣赏风景，来，我偷偷留了些好东西给你……慢点吃，小心噎着，再喝点水……呼，闭目凝神、吐纳有序……”肖晋今天也是累得慌了，居然连香都没点便开始了功课，但他却不知道自己身旁的小黑居然学着做着同样的动作，老鼠盘脚、双爪结印可实在不是一般的怪。

不过有些事可瞒不了多久：“就别再闹了小黑，我真不能带你回去，不然你非被小泉当成四害给灭了。”跟着肖晋练功玩耍才不过三年，小黑便已经从小老鼠变成超级大老鼠，那个头比小牛般健壮的肖晋更有过之而无不及，此等庞然大物哪还有可能带在身边，绝命崖上少有人至，绝对是收藏大宠物的极佳场所。

而通过这三年的努力，肖晋不但将杂役的工作干到得心应手的地步，手底下更多了两个新进杂役，本来照陈凌的意思他大可不必再干什么杂役，但干一行爱一行，肖晋现在反倒觉着不干那些事心里不爽，每每看到那些夜里亮着的LED路灯他都会觉着成就感暴满。

不过就算现在想起当时发生的事肖晋仍觉得非常之怪，明明是想做台水车磨面，怎料弄来的石块里却嵌着一台残旧不堪的发电机，这莽谷是啥都不多，唯独各种各样的书堆积如山，照着书上的方法对那台发电机进行几月的修理居然还真给他弄出电来，有了电可就啥都好办了，那些原本埋地下的电缆肖晋可挖出过不少，而那些原本看似无用的垃圾通过翻查资料也全成了宝贝，经过一通胡拼乱驳莽谷终于有了照亮夜空的路灯。

不过这会看着自己那些jīng心杰作曾兴奋一时的肖晋却不知道该乐还是该悲，只因全谷的人几乎都拿他当英雄看待，唯独肖泉却直将自己视若仇敌，但话说回来，谁让他们两兄弟同是莽谷的风云人物，虽说擅长的事完全不搭调，可惜一山难容二虎，肖晋也唯有指望时间能冲淡一切，现在肖泉可是莽谷年轻一辈公认的第一高手，少年得志、不可一世，什么劝听耳里绝对只会起反效果。

“晋师兄……”杂役手底下可还有小杂役，不过现在喊话的小杂役可有个很响亮的名字，炼无敌！

“炼师弟，难不成这大除夕还有活干？”肖晋话过往崖边那么一站，好家伙，差点把崖下的炼无敌吓到喘不过气：“……师兄，谁都知道你壮得跟座小山一样，大半夜的能不能别忽然站起来吓人，害人家还以为是有块巨石要往我头上砸呢，是师傅有事找你，她让你马上去一趟，是马上喔……”虽说未世纪的除夕不会有放什么烟花，但莽谷里为了庆祝除夕准备的食物可真不少，既然话都已经带到了炼无敌自然不想再呆这种荒效野地。

“小黑，你在这等等我，我可再次jǐng告你了，兔肉不能生吞，那样对你的肠胃不好，要是想吃就抓来这里我帮你烤，咱现在可是专业厨师，烤个兔子绝对是小菜一碟，记着了……”虽然小黑体型大了叫声也跟着有所增长，但来来去去都是叽叽叽，肖晋花了三年时间都没明白它想表达什么，现在自也不会忽然来个人品暴发，不过当小黑瞅见肖晋如巨鸟一般向崖下跃去，这大家伙嘴里的叽居然配合着肖晋的落点打着了拍子，当然，由于叫声很低，满耳尽是风声的肖晋根本无法听见。

“真不知道撞了什么鬼，我都专心修炼三年了，居然还是无法驾驭竹鞘，不知道脚下踩着那玩意自绝命崖上跃下会是什么感觉……”自去年起，这话已是肖晋每月必说，唯一差别便是时间方面略有不同。

“既然来了，干嘛不进屋？”今天虽是大除夕，但陈凌却并没打算跟那些年轻人一起过，相较于热闹她倒更希望获得刹那的宁静，也许这就是明明已经一百多岁、外表却青chūn依旧应具的心态。

“师傅，麻烦就别再难为我了，几乎每次进你的房间我都会踩烂东西，虽然你嘴里没说什么，但我知道你心里很在意那些旧玩意。”三年来，随着肖晋的身高由一米七五长到一米九八，体重由八十五公斤变成现在这一百八，就算他再小心也无法保证自己能在陈凌那种一米八都不够的莽草屋里不发生任何意外。

“既然不进来就坐门口喝茶吧。”过门作客一人门内、一人门外本就不怎么正常了，若是再不找些事来做，就连陈凌都会觉得受不了。

“嗯，香，真不明白这莽谷里没有茶树，师傅那么多年泡的茶叶到底是哪来的，不过这事不该我问，您老就只当我没问好了。”其实肖晋蛮喜欢不时来陈凌这里坐坐，因为整个莽谷唯独她这能喝到上好的茶，象余芷泡的那种辣到发苦的变种姜茶，他小子试过一口根本就不想再喝第二杯。

“其实这些年你们忙的时候我都会一个人去莽谷西面的断魂府逛逛，那地方的供台上不时会出现那么两包上好的茶叶及一些奇异的功法，这种怪事近百年从未间断。”陈凌的话到这便结了尾，但肖晋知道她还有所隐瞒，不过随意揣度师傅的心声可是莽谷的大忌：“莽谷西边？那地方我这三年可没少去，除了有那么座光头山，好像没见过什么断魂府啊。”很多事多绕那么几个弯自然也就顺了。

“那座光头山的半山腰从左至右共有七块巨石，到时别犹豫，直接往左数第三块巨石里闯，记着，千万别回头看，不然你极有可能成为去年找到的那台发电机。”陈凌这话直玄到肖晋连茶都忘了品，但玄归玄这些话他却未能尽信：“师傅啊，包裹发电机的石头可是我们自河里捞起，这中间起码隔着好几十公里呢！”

“呵呵，不信啊，当年我很多同事也不相信这事，数十年后我就在你找到发电机的几乎同一位置捞起了包裹着他们的石头，就那么一次，五千多人的队伍也就那么几十号了，本来我可是科学家，凡事都追究起源与结果，凭此理念我一直非常成功，但自从经过断魂府那些事，我所有的追求及理念即在一夜崩塌，师傅知道你看过不少书，但你有没见过哪本书上记载着脚踩竹鞘便能飞行的技巧。”陈凌这话可绝对是要自找难受：“师傅……那本书你几乎每天都抓手上。”

“……这倒还真是师傅说错了，不废话了，今天我找你来是因为当年召唤我们的声音让你一个人过去，指名道姓，师傅绝不会弄错。答……”

“小泉！”虽说消失于夜幕的家伙身法极快，但他再怎么快还是瞒不过肖晋这老哥。

“没想到炼无敌那小子办事那么不小心，但事已至此再去追究什么责任也于事无补，你应该知道小泉这是要往哪赶，我想那声音的主人并不想多余的人过去……这兄弟俩怎么都那么急的xìng子，难道就不能听人把话说完嘛……”

“小黑，快骆我去西面的光头山！”由于无法使用竹鞘，肖晋的奔跑速度远不如骆着人的小黑，照肖晋的理解，再怎么说小黑也是四脚着地，真个跑起来四只脚自然比两条脚要来得快，但小黑的奔跑速度再快也绝没可能追上先飞一步的肖泉，别忘了那家伙可是莽谷公认的第一高手，他驾驭竹鞘的行进速度哪是半吊子的张明允可比，而通过三年的交往及了解，肖晋总算明白张明允是个啥样的人了，其实也就那种外强中干的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