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不大不小的风波很快平息下来，对于玩惯夜场的人而言，类似这种情况早已是司空见惯了。偌大的“卡卡酒吧”很快恢复了往rì的喧嚣。只是舞池zhōng yāng摇曳的人群，总会时不时朝东南角上一处昏暗的角落瞟上两眼。
林凝的头发有些凌乱，双颊由于酒jīng的缘故，略微有些红扑扑的，一双朦胧的眸子中，闪过了一丝迷离之意，忽地一把举起面前的酒杯，将所剩的半杯红酒一饮而尽。

罗亮微微皱眉，却并没有开口阻止林凝。对于这个高中三年的好友，罗亮心中除了一丝惋惜，更多的则是漠然。

而在林凝对面，一只褐sè的斑鸠，正将蓝灰sè的头努力地探进酒杯，用鸟喙允吸着酒杯里残余的红酒。

只不过不不的酒量跟罗亮确实有的一拼，不过是一些浅浅的红酒余汤，不不已经有些醉了。两只爪子仿佛已经站立不住，红褐sè的身子摇摇晃晃，白sè的尾巴高高翘起，肥美的屁股仿佛跟随着音乐的节奏，来回扭动，只看得罗亮有些眼花缭乱。

“不不！”罗亮轻喝了一声，一把将小家伙放回了手掌，有些溺爱的抚了抚不不蓝灰sè的脑袋。

“你养的鸟？”林凝有些艰难的抬起头，终于开口说出了第一句话。

“嗯。”罗亮轻轻应了一声。

“鹦鹉？”

“鹦鹉是绿sè的……”

“哦，它不就是绿sè么？看，它飞到你脑袋瓜上去了，好漂亮的绿sè。”

“……”罗亮的额头缓缓浮上两条黑线，总觉得林凝的话听在耳朵里不是滋味，一把将不不从头上扫了下来，认真道：“你看清楚了，它不是绿sè的，是灰sè，你哪只眼睛看到它是鹦鹉？”

“哦，不是鹦鹉……”林凝再次端起了一杯红酒，一饮而尽，口齿不清道：“那就是八哥，八哥是灰sè的……”

“八哥！八哥！”罗亮刚想开口反驳，肩头的不不突然张开鸟喙，学着林凝的声音，叫了两嗓子。

一瞬间，罗亮顿时呆立在场！而林凝的嘴角则是再次浮上了标志xìng的微笑，“你看，我还是很聪明的，一下就猜对了，连它自己都承认了……”

怎么可能！不不？居然会说话？这一刻，罗亮心里的震惊，不啻于一道晴天霹雳。可是转念一想，不不是远古凤凰后裔，本就是通灵之物，会说话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罗亮这般呆愣了许久，却也不愿意和一个已经醉的神志不清的女孩多做争论，反而开始好奇地打量起不不来。

“你是不是觉得我变了很多，成了一个拜金女？”林凝突然抬起了头，水灵灵的双眸一瞬不瞬地盯住了罗亮。

“拜金女！拜金女!”不不扑扇着羽翅，喉咙一鼓一鼓地，突然飞离了罗亮的肩膀，停在了林凝的头上。在不不尖锐的利爪下，林凝一头如夜的黑发，愈发凌乱了几分。

罗亮微微一怔，片刻后，忽然轻轻点了点头，仿佛自己无数次做的那样。

高中三年，罗亮和林凝曾经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当时的罗亮，还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小胖子，而林凝，却是学校里炙手可热的校花。

正是因为这样，罗亮才一直将脑海中的非分之想，掩埋在心灵最深处。林凝一直都是那个倾诉者，而罗亮则是在一旁倾听，默默地点头。罗亮知道林凝的一切，当然，对于罗亮的生活，林凝却是一无所知。

罗亮会认真地帮林凝筛选大批大批的追求者，虽然心里很痛，但是胖胖的脸上，从来都只有微笑。林凝开心的，不开心的，都会跟罗亮分享，而罗亮，只是呆呆地垂着头，双眼永远停留在那微微上浮的唇，高傲，恬淡，仿佛公主一般微笑的唇角。

“我喜欢这种纸醉金迷的生活。”林凝抿了抿嘴唇，掩映着透明的玻璃杯，那习惯xìng上浮的唇角，更多了几分惑人的光泽，“我不想从教师进修学院出来之后，一辈子当一名普普通通的老师。我要找一个有钱的男朋友，我想要坐在宝马车里微笑。可是，我不喜欢他……”

罗亮看到林凝哭了，那美丽双眸中，缓缓留下了两行晶莹的泪水，可即使如此，林凝嘴角依旧上扬着，带着几分醉人的弧度。

“你醉了，我送你回去吧。”罗亮忽地仰头，轻轻地叹了一句。时间真的可以改变许多，却不知道是人改变了时间，还是时间改变了人。

“我之所以变成这样，所为的不过是一个贪字……”林凝忽然重重地趴到在桌子上，双眼愈发迷离，少顷，竟是就这般睡着了。

“所为的不过是一个贪字。”罗亮轻轻地重复了一句，下一瞬，整个身子突然僵硬在了原地。一股红sè贪之水，缓缓从罗亮的魔元之中分散而出，激荡着涌向罗亮的心口，百汇。这是一种说不出的异样感觉，殷红的，不是鲜血，而是贪，如火一般的贪婪。

这般过了许久，罗亮突然重新低下了头，看住了即使在睡梦中唇角依旧噙着笑意的美丽女孩，心中没来由地闪过一个念头，或许现在的她，正坐在宝马车里微笑也说不定。

罗亮的嘴角缓缓划过了一丝苦笑，一瞬间，面前的林凝仿佛又变回了那个熟悉的高中同学。下一刻，罗亮打横抱起了林凝，缓缓离开了“卡卡酒吧。”

保时捷911在公路上疾驰。罗亮不知道林凝的家在哪里，也不想回自己贫民窟的老房子。只是一路开着这辆暗红sè跑车，漫无目的地绕着整个城市转圈。

期间，林凝不知道醒过来几次，含糊不清地说了几句胡话，还吐了罗亮一身。不过罗亮并不在乎，只不知何时，罗亮的面颊也浮上了一抹红sè，如火般贪婪的红sè。

夜，愈发的深了。一抹浓雾，悄然掩去了月sè。罗亮耳边，忽地传来了一丝cháo汐的声音。

罗亮不由微微皱眉，不自觉地嘀咕了一句,“宜城？也有海么？”

下一瞬，yīn风呼啸，鬼气森然。罗亮突然狠狠踩住了刹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