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长，不告诉他吗？”

浓眉大眼，最近刚加入队伍的凯奇，看向了酒桌另一边的队长。

“布鲁诺是个死性子，劝不来的。况且，这次并不是没有转圜的余地，具体还要看大公最后的商议结果。”

队长灌了一口酒，透明的酒浆从他的胡子上淌下。

像他们这种人，虽然知道很多自己主人的秘密，但始终不可能左右到主人的想法。

因此，布鲁诺的事情，还是要看这次来客和大公商议的结果。

但如果真到了那一步……

“喝酒！”

队长重重地将空碗往桌子上一拍，再次拿起未开的酒罐，斟满了面前的大碗。

不快的事情就让它溶解在碗中吧，这双手沾染过太多的鲜血，敌人的，同伴的，以及自己的。

只有酒浆，才能将浓到作呕的血腥味冲掉。

……………………………………

今天她会来吗？

布鲁诺再次抬头看向夜空，无月无星的夜晚，正是她最喜欢的出场时刻。

但这种夜晚已经连续出现三次了，她一次都没有出现。

距离上次见面，更是超过两个月了。

她讨厌我了？

不，一定是有其他的事情耽搁了……

青年不愿多想，只是不住地祈祷，希望能够早日见到心上人的身影。

“你在想什么呢？诗人？”

背后传来了带着恶作剧语气的声音，他转过头，夜魔小姐俏生生地站在那里，歪着头笑嘻嘻地看着他。

正如每一次的相遇一样，他的心脏抑制不住地剧烈跳动着。

“你终于来了，我还在担心你生我的气了。”

布鲁诺伸出臂膀，将夜魔小姐拉到怀里，紧紧抱着她。

“你个白痴，就是生你的气，别抱那么紧了，你想勒到我们的孩子吗？”

最后一句话成功击中布鲁诺的软肋，青年连忙松开双臂，关切地看着夜魔小姐：“对了，我们有孩子了！什么时候能生？你还要离开我吗？不如就呆在我的身边，我向公爵请个长假，不，干脆申请离退好了，以我的功勋，足够找个乡下地方，盖一间小庄园，和你一起生活了。”

青年已经开始臆想自己的孩子长大要请什么老师，但夜魔小姐紫色的眸子却微微失神，随即再次恢复狡黠。

“你想得美呢，区区一个乡下的土财主你就满足了吗？想要娶到我，你可要有挑战魔王的勇气啊！”

说到这，夜魔小姐摸了摸自己看不出起伏的小腹：“再说，按照我们夜魔的生育周期，这个孩子究竟什么时候能够降生，还说不准呢！”

“哈哈，我想得太多了，让我听一听，这孩子有没有乱动！”

布鲁诺俯下身子，将耳朵凑到夜魔小姐的小腹，夜魔小姐轻轻附魔着他的头，温柔地看着他。

她没有说的是，夜魔的生育率是十分低的。

更没有说的是，夜魔事实上是可以控制自己的生育周期的。

就让我陪着你，陪着现在最幸福的你，只是看到你这么幸福，我的心就被塞得满满的了呢……

“好啦，现在能听到才是怪事呢！你啊，就是太性急，这个性格可是很容易吃亏的。有时候，也要学会忍让啊……”

夜魔小姐叹了口气，不知道在想什么。

“有什么烦心事吗？”

布鲁诺敏锐地感觉到，今天的露易丝有些不寻常，似乎多了许多心事。

“没什么啦，还不是家里的一些事情，我那个不负责任的父亲啊，丢给了我好大一个烂摊子呢。”

露易丝再次揉了揉布鲁诺的脑袋，就像在抚摸宠物一样：“不过说给你你也帮不上忙，还是把心思放在其他的地方吧，比如……今晚换个姿势怎么样？”

“对孩子不太好吧……”

“安啦，我有分寸的，你小心一点没关系的……”

………………………………

夜魔小姐的小腹终于有了微微的隆起，但此刻已经是第二年的夏天。

吵闹的蚊虫发出聒噪的鸣响，走廊中一盏长明的水晶灯照亮了院子里不大的范围。

书房的窗户上，透出两个人的剪影，但一个挥舞着手臂，似乎十分激动。

“为什么？！为什么不允许我和她在一起？！”

布鲁诺此刻已经完全被愤怒支配，甚至忘记了所有的礼节，向着平静坐在他对面书桌后的中年人咆哮着。

“你太急躁了，布鲁诺，这可不是个好习惯。”

中年人等待着，直到布鲁诺情绪恢复平静，才慢条斯理地说道。

“你是个很有天赋的小伙子，在队伍的表现也一直让我很满意，我原本是想要你进入黎明之剑的，毕竟你在指挥上的分数似乎也不错。”

“但如果你继续执迷不悟，只会毁了你自己，还有她。”

“你不明白你们之间隔着怎样的距离，那只比天国和深渊之间的天堑短上那么一点点；你更不明白你所爱的人究竟是什么身份，她只会给你带来一时的欢愉，随之而来的，是漫长且没有终点的痛苦与空虚。”

“忘了她吧，你是我很欣赏的年轻人，我会为你寻找更适合你的。”

“你们的结合，不会受到任何祝福，她是不详的，不详且危险。”

中年人慢条斯理地解释着，但不能冲淡一丝布鲁诺的疑惑。

“她究竟是谁？”

布鲁诺手臂上绽起了青筋，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这个你就不必知道了，你只需要知道，你们的相遇，本来就是一个错误。”

大公说完这句话后，开始注视着布鲁诺，期待着这个很有天赋的年轻人，能够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案。

“不，我做不到！”

但这答案却是如此地决绝。

布鲁诺抬头，嘶哑着声音道：“比天国和地狱短？哪怕隔着天国和地狱，也没有什么能阻止我们在一起！”

热恋中的青年是没有理智的，大公失望地叹了口气，觉得自己或许要换个人了。

“呵，清醒一点，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

一个意外的声音插了进来，说出的第一句话，就让布鲁诺大惊失色。

“露易丝？！你怎么在这里？！什么不可能？！”

青年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爱人，那个总喜欢在无星无月的黑夜登场的夜美人。

但此刻她的脸上却满是寒霜：“我说我们是不可能的！难道你不知道，夜魔换男人就像换衣服一样随意吗？哈哈，这段时日感谢你的表演了，我的小宠物，顺便一提，吾之真名为莎柏琳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