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凡情琐事
辛老二推着自行车走进院子,辛老三辛老四从屋里迎出来。辛老三:“二哥,这链盒子咋没给上啊?”
辛老二赌气的样子:“还不是老五瞎溜,给摔的。哼。”辛老四:“我看看。”拿过链盒子看了看:“没啥事。就是螺丝没带紧。我去拿螺丝刀子。”
辛老二支好自行车,拿着链盒子比划着。辛老四拿着螺丝刀子和钳子从屋里出来,帮辛老二把链盒子按上,又把车锁装好。
辛老五趴着外屋门缝看着,不敢出来。辛老三:“二哥,我溜一圈看看好使不。”辛老二:“行了。别溜了。道滑。”
辛老四:“没事,我帮三哥扶着点。”辛老二想了想,说:“挑好道走。”“知道了。”哥俩一个推着一个扶着走出院子。
辛老二不放心地叮嘱道:“加点小心骑—”
“知道了-”老五从门缝一看哥俩推着自行车走出院子,连忙跑出屋,追着哥俩而去。
辛老二一看老五追过去,自己不放心也跟过去。辛老大怕二弟再欺负老五,也从屋里出来,来到大门口。
街道上,稍微平坦的地方,一个骑车子,哥俩扶着后衣架,一替一圈那么骑。等轮到老五骑的时候,老五接过车把,笑着说:“我骑不了大坐,我就会套档骑。”
老五推车yù走,辛老二连忙上前,一把手抓住车把:“谁也别骑了,我回去收拾收拾再骑。”推车就走。
辛老大一看老五失落的样子,便帮忙求情:“你就让老五溜一圈呗。”
“人家说了,这新车子自己回家还得把螺丝啥的重新紧紧。”辛老二头也没回推车进院。
老五帮忙扶车累得满头大汗,可下刚轮到自己班了,二哥却把自行车要回去,只好眼巴巴看着辛老二把自行车推院子里。没办法,辛老大哥仨只好垂头丧气地跟着走进院子。
这时,大门口一个女孩在喊:“辛贵。”辛老四回头一看,是自己七年级的同学刘慧丽。于是,转身回来:“找我有事啊?”
刘慧丽:“你二哥不是腊八结婚吗,我妈让我来随礼。”
辛老四:“托你妈给买的自行车都够麻烦的了。我看就不用随礼了。”
刘慧丽:“买车子是买车子,和随礼两码事。”从兜里掏出两块钱递给辛老四:“我们家先把礼随喽。”
辛老四伸手yù接钱又放下,说:“你进屋把钱给我妈吧。”
刘慧丽:“不地了。你替我把钱给你妈就得了,我就不进屋了。这几天电视有好片,你还去不去供销社看去了?”
辛老四为难地:“你看我二哥要办事情,家里破烂活多了,我得帮忙乎忙乎。改天吧。”刘慧丽:“好吧。那我走了。”辛老四:“叫你爸妈初八来我家喝喜酒。”
“我知道了。”刘慧丽转身离去。
辛老四看了看手里的两块钱,笑着跑进院子。来到东屋,辛老四连忙把钱递给母亲:“妈,给你钱。”
闫丽不解地:“哪儿来的钱?”
辛老四:“是我同学刘慧丽替他们家随的礼。”
闫丽点点头:“啊。你去把礼单找来,快给人家写上,省的忘了。”辛老四从大柜里找出红纸,问:妈,写谁名啊?闫丽:你接的。就写你同学的名吧。
辛老四在红纸上端端正正写下了“刘慧丽2元”:妈,她们家是头一份。
闫丽:嗯。老四啊,你喂猪了吗?辛老四:没有呐。闫丽;这几天咱们家人亲(QIE)多、事多,你想着点把猪喂了,过年的时候好杀喽吃肉。
辛老四:妈,我知道了。
闫丽忽然想起一件事,忙问:老四啊,你同学刘慧丽她妈是不是在供销社当主任?辛老四:是啊。闫丽:那你找你同学让她问问她妈,在供销社给咱们家整几盒好烟,好留着待娘家亲。
辛老四为难地:妈,老丁麻烦人家我都不好意思了,买自行车我都找人家一回了。
闫丽说:瞧你这孩子,这么面矮。就再舍一回大脸呗。另外,你二哥结一回婚不容易,好歹别让人家娘家亲挑出啥来。
辛老四挠挠头:好吧。不过,就这一回了。再有这事我可不管了。
闫丽:行行。从兜里拿出三块钱,递给辛老四:买六盒五毛钱的烟就行。辛老四不情愿地接过钱,嘴里嘟哝着:啥事都找我。闫丽叮嘱他;你把钱揣好喽。辛老四:丢不了。事多。
院子里有人喊:闫丽在家没?闫丽从窗户一看,是任雪莲抱着一个纸壳箱子走进来,连忙接出去。
来到外面,闫丽顺手接过箱子:他大婶,这是-
任雪莲连忙说:我不答言给你们家齐一个挂钟吗。呶,这就是。闫丽:太谢谢你了。进屋进屋。两个人来到东屋,辛老四正要收起礼单,被任雪莲拦住:老四,先等等。从兜里掏出一张红纸,递过去:老四啊,你把这上面掏钱的人家誊你那个礼单上,以后好知道谁掏谁没掏。
辛老四接过红纸查了查,说:老婶,这上面一共四十五家。闫丽把烟笸箩递给任雪莲:抽烟。
任雪莲卷着旱烟:对。这个挂钟四十三块钱,有几家就掏五毛钱。嗨,这都挺大的面子了,还有一毛钱都没掏钱的呐。
辛老四誊写着礼单。
闫丽对外面喊:老二,过来一趟。辛老二擦着手走进来:老婶来了。妈,啥事啊?闫丽:你忙啥呐?辛老二:我往墙上挂相框呐。闫丽:老任你老婶给齐钱买的挂钟,你把它挂墙上,叮铛好有个响。
辛老二乐颠颠地:谢谢老婶。我现在就把它挂墙上。
辛老四:妈,这挂钟挂咱们这屋就好了,以后我上学就有准点了,省得迟到。
任雪莲抽烟喝水,说:这傻孩子,竟冒唬气。这是妆新的东西,挂你们这屋成啥了。别着急,等你以后结婚的话,老婶再给你挨家齐。
辛老四嘿嘿一笑,没言语,继续誊他的礼单。
任雪莲:这厨师和知宾的都找好了?闫丽:找好了。下午就到。这八个菜也好整,咱们家还有帮厨的,耽误不了事。
辛老四誊好礼单,递给闫丽,说:妈,你把礼单搁好,我玩一会儿去。闫丽:你先把猪喂完了再说,那猪食我都充好了,在外屋北面放着呐。
辛老四不情愿地:又让人家喂猪。掀开柜子拿出一本书揣兜里,转身出去。闫丽告诉他:你拿棍子看着点,别让猪上槽子里吃去。辛老四撅着嘴:知道了。
任雪莲赞赏地:你们家老四像小姑娘那勤快。真是个好孩子。
闫丽:我们家老四憨厚,不像他三哥,那回喂猪都得管我要个一分二分的。任雪莲:我看你们家老三以后兴许是做买卖的料,现在都联产承包了,说不定将来允许咱们做买卖。
闫丽为任雪莲续上茶水,说:一提这嗑我都替你心疼。你忘了,头些年你们家做的那个小胶车多好,硬让大队给收去了,说什么“割资本主义尾巴,堵住修正主义路线。”你说凭咱们双手双脚能把车推到苏修那边去,不可能的事。
任雪莲喝了口水,说:当时都怨我们家那个老鬼,说做个小胶车拣个柴火搂个树叶子啥的方便,谁知道大队就不干了,把我们家的小胶车从柴火垛底下给翻出去了。得回咱们家是贫下中农,要不就得戴高帽子游街了。
土房后面的东北角是一个土垛的猪圈,圈墙破烂破乎,猪圈门横七竖八别着几根木头棒子,用铁丝捆束着。辛老四靠着猪圈门痴迷地看着一本书,左手拎着一根树条在猪圈里,哐哐打着木棍,意在敲山震虎。
猪圈里吃食的是一头二百来斤的大黑猪,两个前蹄都站到了猪槽里面,哐哐吞吃着猪食。一槽子猪食吃得干干净净,哼哼两声之后,大黑猪扭扭哒哒回到猪炕,拱扒拱扒趴在乱草里。
辛老四沉沁在书本的内容中,不知道猪已经吃完,还在哐哐敲打着木门。直到辛老大在房山喊他:老四,还没喂完猪呐?你就搁那儿看吧。
辛老四下意识答应着:哎哎。他连忙回头看看猪圈,大黑猪早已进入了梦乡。
辛老四:猪吃完了。躺那疙瘩睡上了。
辛老大:你回屋来。有人随礼了,赶紧给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