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3章:可怜物是人非旧
() ……从木盒里取了一小条“木头片”自己在香烟里插了一片,又把木盒子递给甄教授让她尝尝,说是她这次出去新得的,甄教授也如此点了一根,没一会儿,整个房间里弥漫着一股十分独特的香味。董玄问熊哥那是什么东西,熊哥说甄教授和庄教授都好这口,那是上好的沉香片。
袁广鸣先是道歉说今天堵车晚了十几分钟,复又介绍身边的年轻姑娘叫戴思思,也是一位传统文化的爱好者,几个月前刚在京|广|中|心那边开了一个传统文化体验中心,融香道、茶道、琴筝、昆曲、儒学五者为一体,戴思思又客气地说只是个小茶庄,希望两位教授有时间能光临指教。
庄教授听了半天,偶尔和甄教授对视不语。等袁广鸣又慷慨激昂地把宣传片和PPT重新跟大家解读一遍之后,庄教授只问他,约好了是他和他夫人洪云裳同来,怎么不见洪老师?袁广鸣说洪老师今天早起感冒发烧在家休息,等她好了,他再带洪云裳并准备一些顶级的水沉片去拜访两位大师。
熊哥和我还有董玄在一旁听着,从对话中大概得知庄教授和甄教授与这家茶社的老板是朋友,周末定期在这里举行免费的讲座,前段时间庄教授因事出国,刚回来,所以又继续进行年前没有讲完的经典。庄教授客套地对袁广鸣说早已听闻青年香道师洪云裳的大名,文化圈里都称赞她比当年洪老先生还要青出于蓝,一直没有机会得见结识,可惜今天病了,改rì再约当面请教。
袁广鸣又兴奋又激动地说他也一直久仰两位大隐于市的重量级大师,年前打听到这里有公益讲座,曾来过一次,赶上庄教授在讲没敢惊动,因为当天公司临时有事就走了,又指着熊哥说听茶社的老板说这是庄教授的猫,接着夸了一番猫养得好很通人xìng有灵气,最后从电脑包里拿出两套他学校的宣传册和两个jīng致的木盒,说是两件奇楠虎皮沉的手串,一点小意思表表心意,还希望以后长期的合作中多多指点等等。
讲座结束之后院子里的众人大部分都走了,只剩下个别的在茶室喝茶、下棋,还有的跟庄教授和董老师请教了一会些问题就离开了。中午茶社的老板让厨房做了几样菜,四个人在茶社吃了饭,又听袁广鸣滔滔不绝说了一会儿“文化产业”“资源输出”“深度合作”“文化壮举”等事,庄教授说下午还有事得先走了,袁广鸣说他送两位教授回去,庄教授说自己有车,和甄教授同路,让他和戴小姐先请。
董玄已经呼声不断睡得很沉,我叫醒他,他摇摇头问那个长发妹陀嘞?我说早就走了,熊哥说让我们跟庄教授回家。走到胡同口,等了片刻庄教授开来一辆宝蓝sè的雪铁龙,两位教授坐前排,我们三只猫在后座上。
董玄悄悄对我默语说这个庄教授各方面都像个“庄老爷子”,我窃笑之余,想起一件事——在之前的这段时间,都是我和董玄在一起,现在能够用默语交流的多了熊哥和庄教授,我就问熊哥,这种意识的交流是一对一的还是能一对多的,因为刚才在茶社,熊哥默语对我们说一些事时,似乎我和董玄都接收到了他的信息。
熊哥说,可以一对一“保密交流”,也可以集中jīng神把想要传达信息的几个对象都放在脑中“一对多”地交流,但不管哪种都有局限,这种静默的意识交流就只能在一定的范围之内,灵体猫之间十米是极限,灵体猫与人之间不超过三米。
甄教授的烟瘾似乎比庄教授大,又点了一根对庄教授说她最烦这种人,怎么把他给招来了,庄教授笑着说他的夫人有一本《洪氏香谱》,是祖上传下来的孤本,原本想今rì见面跟洪云裳借来一阅,但没想到洪云裳未能来,反惹出袁广鸣一车白话。
甄教授还在笑袁广鸣不知道从哪儿听了别人的鬼话,错把李瓶儿和林黛玉弄混了胡扯,她说:“怡红公子被他老子骂作‘jīng致的淘气’,这年头此类暴发户便是别致的匪气了。”庄教授也大笑着说:“此人很是通俗。”
熊哥听了对我们说从没听见有人用“通俗”来形容别人的,“此二字客客气气一出口倒是把那人的嘴脸勾画出来了!哈哈!”。甄教授又说听闻袁广鸣公司负面信息很多,只怕借香谱容易,将来被这个通俗儒商缠上可就不堪其扰了,又说几个文化圈里的朋友都说袁广鸣和洪云裳结婚多年,却没有一儿半女的,两人也常为这件事生出矛盾,但公众面前却都夫妇和谐。
庄教授说她也有耳闻,不知当初袁广鸣用了什么手段把一个俏丽温柔的女香道师娶过门,甚是可惜可叹,“外界盛传此人乃是黄门,故无儿女。”甄教授听了点头说怪道如此,叹了口气,之后就不再提起袁、洪二人。
看着车窗外像是一路在往南边走,熊哥说庄教授和甄教授都住在蒲|黄|榆那边同一个小区。董玄说以后可爽了,有事就不用拼了老命跑,能有专车啦。车来到一个小区,开入停车场时甄教授问庄教授今晚有何安排,庄教授说你是知道我的,人多怕闹,知道她晚上有雅集就不去凑热闹了,回去还有一些事要办,于是甄教授下车,又说有几条鱼回头让老李送来。
我们跟着庄教授从地下搭了电梯来到十六层她家门口,开门时就已闻到一阵水仙花香和庄教授刚才所抽的沉香混合的气味,还有熊哥和另一只猫的气味。庄教授在门口换鞋时,我们听见不知道是里面哪间房,传来一只灵体猫用喵声咿呀哼唱的声音,仔细听了几句,那只母猫竟然是在唱戏!【以下视频:陶琪新编越剧《李清照》(部分),文中选段在44分时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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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有酒须尽醉,管它大宋与小宋,故乡何处是?忘了除非醉,但愿人……”别的就算了,这是我老家的戏啊,很久很久都没在北方听到这么纯正的越剧了!熊哥走到一间房门口回头对我和董玄说:“偶哩个乖乖,随我来,来见你的故人。”
庄教授并没有说话,换了鞋走到客厅沙发旁把自己手中的资料放在茶几上。我心想难道程呈就在里面?那是她养的猫?进屋后我和董玄都被震撼了:那间卧室像是专门给猫住的,靠着两面墙是两架又高又长的猫树,树上若干个架子和猫窝,窗户下面放着两个自动喂食喂水的猫盆。声音是从右边猫树的最上端一个窝里传来的,熊哥抬头喵了一声说:“悲亢婉转,妙极妙极。故人已至,何不下来一会?”
刚说完,上面跳下一只银sè的母猫,稳稳地站在我面前,我和董玄都吓了一跳,董玄立刻jǐng|戒状态。她是一只全身银sè带着黑斑点的埃及猫,脑门上还有一个M型的虎斑纹,身量和体型与熊哥差不多,只是脖子比我们几个都略长。我因为没看见程呈,又听她在唱越剧,看着她盯着我时复杂的眼神,转瞬间明白了:她就是程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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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哥看着叹了口气道:“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啊,二位慢叙吧,董玄不如同我吃些鲜鱼?多谢四方众乡亲,我今没有好茶饭呐,只有山歌敬……”他哼着小调往窗台那边去了。董玄没跟他过去,而是陪我站在这边看我和程呈的动静。
程呈盯着我看了半天,带着哭腔说:“卓冉,没想到,我们都……”然后走到我身边流着泪舔了舔我的脸。我想起当年她是我唯一的闺蜜,那一段时间不长但很深的友情,她是唯一到我家去过的朋友,又想起我死后的经历,以及不知道她为什么也附体在一只猫的身上,心里顿时五味杂陈喉头哽咽,和她哭到一处。
董玄见没有什么危险了,感叹了句:“人生如麻将,这个是索一sè,那个是小七对,都冇得牌胡,给老天爷点了炮哒。”说着凑到熊哥那边去吃鱼。我和程呈平复了情绪,然后她给我简要说了一遍出国之后的经历。
她告诉我高三那年,跟家人移|民,到墨尔本后一个月,因为一起抢劫而被误杀,死后灵魂在一个没有任何东西只有海水的世界里游荡了很久,等她醒来已经是在一艘船上,而且自己已经“住”在一只猫的身体里。后来她被一个商人收养,这个商人的父亲是中国人,商人就把她从南半球带到上|海。那个商人的父亲过世之后,她就开始流浪,几经辗转和收养,一年前来到dì dū,最终在城南一个养老院附近遇见通晓灵体猫语的庄教授才有了现在这个家。
我也简单把她当年离开之后,我从学校到北漂至京工作的经过跟她说了,董玄跳上左边的猫树,显得很兴奋,但同时没有看我对我默语提醒,说别忘了莫秦交代的“谨慎”态度,于是我又把怎么收到钥匙,如何出车祸,经历中yīn阶段以及最终附体在这只猫身上的过程也选择xìng地告诉她一个大概。
她听得十分仔细,我说的关于钥匙等事她似乎也很明白,她说她成为猫之后的这些年,从不同的灵体猫之间流传的一些传说和故事中,得到了很多关于这八把钥匙、石碑的信息,所以后来遇见能够交流的庄教授,庄教授又是一辈子在研究祖上几代人承传下来的“秘密”,双方将信息一汇集,才发现那些传说和神话一般的秘密都并非空穴来风。
庄教授在外面接完一通电话,换了一身居家的休闲服,踩着拖鞋走到门口,用正常的人声对我和董玄说,“你们自此就在这里安家吧,尹卓冉,你与程呈也已相会,我知你心中还有诸多疑惑,我现在就为你细说此事,消解疑虑之后我们还有更多事要做,你们都跟我来。”我们四只猫听了之后,都跟庄教授来到她的客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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