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刚上班，陈哲便叫上小李，直奔柳庄。
天城之行虽然给陈哲带来了不少意外，但是贷款的顺利进展还是出乎了他的预料，赵科长临走时承诺，将在最短的时间内，将他需要的资金办理出来。

在报数目时陈哲留了个虚头，原本是想留个讨价还价的余地，没想到赵科长却是被他吓破了胆，竟是没口子全应承了下来，大大出乎了陈哲的预料。

不过这样一来，原本打算到九月再帮柳大龙解决的资金问题，看来可以提前落实，陈哲不免有些小小的开心。

一上车，陈哲照例丢给小李一根中华，看着他不舍的在鼻尖闻了闻，又把烟夹在耳朵上，索xìng把一包都塞了过去，慌的小李又是一阵手忙脚乱。

“烟又不是什么宝贝，还准备藏着生根发芽？”陈哲打趣的说道。

“想带回去给我爹尝尝，他烟瘾比我还大。”小李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上次那包就给他抽了，说是抽起来很香。”

陈哲楞了一下，这才想起来上次给小李的那包烟就没见他抽过，还以为他拿回家招待客人撑面子了，没想到原来是孝敬了自己的老爹。

想了想陈哲从公文包里又摸出几盒中华放在驾驶台上，“回家的时候带上，回头去我宿舍，再给你几条。”

他这次从天城走的时候，可没少从汤小和那里搜刮东西，中华搬了两箱，20年茅台拎了四件，极品观音王拿了七八盒，直看的汤小和目瞪口呆，大呼鬼子进村了，乡亲们快撤。

“不行不行，陈乡长，不能再拿你的东西了。”小李又涨红了脸，陈乡长和善，可自己也该有个分寸，不能蹬鼻子上脸。

“孝敬老人家的。”陈哲黯然地笑了笑，“别等到子yù养亲不在的时候后悔，我就没见过我爸。”

小李愣住，看了看陈乡长年轻沉稳的脸庞，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竟陷入了沉默。

“所以趁着老人家还在，多孝敬点，人不在了才去哭天抢地大肆cāo办，那是扯淡。”陈哲拍拍小李的肩膀，眼睛却投向窗外嫩绿的青草，想起了远在美国的秦素秋。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chūn晖……”

小李默默地握紧了方向盘，嘎斯吉普平稳地朝着柳庄疾驰而去。

——

车到柳庄的时候正赶上村民们吃早饭，柳大龙蹲在村委会门口，端着个粗瓷大碗正吃的满头冒烟，看到陈哲兴奋地撇下碗跑了过来，邀请他到自己家吃饭。

陈哲正好起得晚没吃饭，也不客气，带着小李一头扎进柳大龙家的厨房，一人盛了一碗稀粥，撒上一勺毛豆腌的酱菜，和柳大龙并排蹲在屋檐下哧溜哧溜喝的头冒白烟。

小李在一旁大口喝着粥，一边拿眼看着陈哲，心说王乡长就从来不会这样，别说蹲在房檐下喝粥，村干部就是少上一道凉菜，那张胖脸也yīn沉的快要滴出水来。

“大龙，最近生意不错啊？”陈哲啃了一口玉米面馒头，看着矮棚下新添的两口大缸说道。

“七口缸了！”柳大龙一说起这个就两眼放光，“陈乡长，多亏了你那勺盐！省下的技术费，我们一合计再添两口缸，这样每个人进城的时候，车子上能多带几斤，多挣好几十呢！”

“太少了。”陈哲吸溜吸溜的喝着粥，想了想说道，“城里的小化工厂，一天做的就比你们一周还多，这样下去，你们搞不过人家。”

“人家有底子啊！”柳大龙顿时就急了眼，饭也不吃了，瞪着陈哲说道，“我们要是有钱买设备，产量也能上来，他们还要休息，我们不怕苦，一定能比他们做的多！”

“没用！”陈哲看都不看他一眼，“就靠骑着自行车走街串巷，你做那么多，多久才能卖完？你的液体皂就比别人的香？人家凭啥只买你们的？还有，万一以后液体皂被新产品取代了，你还能依靠什么维持工厂？”

“我……”柳大龙瞪着两颗大眼，脸红脖子粗的挣扎了半天，终于泄气地说道，“这些我都不懂。”

“不懂就赶紧去学，我可不想把钱砸在无底洞里。”陈哲喝下最后一口粥，拍拍屁股晃悠悠去了厨房，背对着柳大龙露出了一丝狡黠的笑容。

“砸……”柳大龙的嘴巴忽然大张着僵住，不敢置信地看着陈哲的背影，楞了半晌之后，忽然像被弹弓打中屁股的公鸡般跳的老高，“陈乡长，有贷款了？”

“一周以后到，你要是这一周拿不出个计划，我就把这钱给那些小工厂了。”陈哲捏着一片水萝卜从厨房钻出来，“这萝卜不错，你们这多不多？”

“多！家家田里都种的有！”柳大龙心说这萝卜有什么稀罕的，哪有贷款重要！

一想到贷款柳大龙又兴奋了，两眼放光地说道，“陈乡长，千万把钱留着，我今天就去学，学不会我请人教！一定要等我的计划！贷款拿下了，我给送你二百斤水萝卜！”

“jiān商！”陈哲瞪了柳大龙一眼，忿然道，“没贷款就不给我吃萝卜了？”

——

回到乡zhèng fǔ已经是下午两点，陈哲刚一上楼，迎面碰上了腆着肚子下楼的王双怀。

“小陈乡长又出去玩了？”王双怀停住脚步，居高临下地看着陈哲，“经济发展迫在眉睫啊，工作还是要重视嘛，最近几个企业都来向我汇报工作，科技力量很短缺啊！”

这是敲打陈哲不好好工作了，乡长作为全乡的行政主官，点评下副职的工作也属正常。陈哲也没多想，应了一声让开道路，等着王双怀下楼。

“做好本职工作，年轻人，要做到心无旁骛啊！”擦肩而过的时候，王双怀停下脚步，深深地看了陈哲一眼，然后扭头看着跟上楼的小李，“陈乡长回来就不用车了，送我去范庄！”

陈哲转过身来，看着王双怀一步三摇的肥硕背影，若有所思，心无旁骛？很值得琢磨啊！

“终于忍耐不住了？”稍倾，陈哲眼中闪过一丝不屑的眼神，冷笑一声转身上楼。

“想阻挡我吗，那就试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