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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中心开花第一百四十六节 病急投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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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中心开花第一百四十六节病急投医
清军回到京师,预想中的激战并未发生,红匪竟象一阵风似的消失了,就是时常游击于大军周边的红匪游击队也没了踪影。疲惫的清军进城以后,城中显很平静,一些盼迎子弟归来的百姓都纷纷到路上迎接大军,有人要看大军归来的壮观景象,一时间人群熙熙攘攘颇为热闹。尚善兵不血刃得了京师,禁不住满心的高兴,他一边差人报知皇上,一面开始安顿生息。不过两个时辰。尚善就察觉到大军在京城中生计极是不易,从皇宫到各级衙门、部院府库、王公贵族府邸、官僚权臣府院都被红匪洗劫一空,最可怜是皇宫里,竟是空无一物,京师百姓由近八十万人锐减到四十多万,其中满族人几乎都消失了。原本出城来迎接大军的朝廷官员都不多,来的几十个人也多是逃亡归来者,问起城中情形多是一问三不知。更可气的是尚善回到自己的王府一看,王妃、子女都踪影皆无,就连家中奴仆、丫鬟也一个不见,只留下几个年老的家奴。问起妻女情形,说是红匪一来即将太太、公子和小姐等一干家人押走,说是去修筑城防,起初还见回来几次,后来就再没见到影子。问起家眷情形,老奴只说红匪并未虐待,只是每日劳作的辛苦,说是几个王子、郡主做的满手血泡,不胜其苦。后来听说红匪将所有王公贵胄及家眷连同宫中嫔妃、皇子、公主一并押走,并放下话来:明码标价。见钱还人!

尚善闻听此言心中竟泛起一片揪痛,年前大将军洞鄂、图海被红军俘获,那红匪索要百万两赎金,皇上怜惜其功绩,抚恤每人二十万金,其自家为余下的几十万两白银搞地上下鸡飞狗跳,四处的腾挪借赊。以至于朝廷上下见了他们的家人像躲避瘟疫一般。好不容易将人赎了回来,人们异样的眼光、各种各样的流言。更重要的是战败被俘的沮丧使他们再也无心功名,只有在家等死而已,家败了,曾经权倾一时地皇亲贵胄就此也沉沦了。如今这同样惨剧又落在自己的身上,而且家中老幼一个不少地都被红匪掠去,不说赎金多少,就看眼下家徒四壁。那可恶的贼匪竟将王府中衣锦财物劫掠一空,堂堂大清嫡系皇子眼下成了身无分文的乞丐,真不知用何物去赎回妻儿,尚善得下京师的喜悦之情很快就化为乌有了。不到三天,沮丧、悲凄、气愤、恼恨的情绪就在回师的清军中四散开来,几乎所有的贵族家庭都被红军抢掠一空,所有地上层军官都成了家无长物的穷光蛋。恼恨了几天以后,更大的问题出现了。进入京师的朝廷大军缺粮了!京城里缺少官府打理,原本带来的粮食也不多,京师中的满洲人也大多被驱散,想指望找些百姓接济也几近不能。不久,一些抢劫行为就开始京师里发生,后来事态益发严重。一些军营里的士卒成群结队的到大街上抢掠,城中百姓见清兵开始抢劫,正应了红军临走时地告戒,京师城中各行各业纷纷关张歇业,一股新的逃难潮流开始了。

十几天后康熙赶回了京师,河南、安徽、及山西各路勤王之师也先后赶到,特别是穆萨哈奉命从辽东率五万大军赶到京师,并从盛京带来了不少银两和粮食用度,就连盛京陪都里的宫女、太监也带来了不少,京城皇宫里暂且有了些可用之人。京城里的局面也稳定了许多。鉴于朝廷和贵族、各军机大臣都被红匪洗劫。部分官员乘机搜抢民间,京师百姓惶然不安。康熙下旨命王公嫡亲、军机大臣饮食起居一律在宫中,其他各级官员各自在府衙起居,若无公务不得随意入市扰民。随军嫔妃一律在后宫起居,无紧要之事,不得随意走动。凡抢掠百姓者一律按刑律重判。康熙见红匪占领京师并非随意烧杀抢掠,只是将矛头直对官家,连人带物全部抢了,这也合那丁勉一贯手段,看来朝廷要过几年苦日子了。康熙自己安慰道:如此也好,原本那臃繁的朝廷机构十分拖沓,如今借势将它一举精简到底,也算一了自己的一个心愿。眼下当务之急还是要赶紧将红匪灭了才是。

康熙将手下文武今臣召集在一起,先通报最新地战况消息:在东面,大量红匪为乱山东,德州、济南、兖州数郡同时被敌;陕西红匪杨起隆进袭山西,山西镇兵正全力围剿;四川红匪也正在为乱湖广;康亲王杰书也正与红匪激战于闽浙。康熙对手下各位大臣道:“各位爱卿,眼下红匪已有燎原之势,各位可有应对良策?”

大学士冯薄、留守京师的兵部尚书郭四海带着孝庄太皇太后逃出了红军追捕,他们先逃到保定,然后随阿密达撤往邯郸。如今班师而还,皇上立即委以重任,命冯薄同时打理吏部和礼部,郭四海领理藩院、大理寺诸职。冯薄自居功劳,颇有几分得意,如今见皇上问起破敌之策,他上前道:“皇上,臣以为眼下红匪虽是张狂无度,可究其根底尚不牢靠。我大清虽一时受敌所扰,可我乃国之正统,数十载基业,岂容些许乱党所撼。曾几何时,那为乱京师之匪是何等的嚣张,可一旦闻听朝廷天师回军,此等蟊贼竟仓皇鼠窜。眼下皇上只需点起大军四处分击各敌,稍需时日定可破敌。”

大学士索额图经历了四川的恶战,与那冯薄的心境自然不同。他上前道;“皇上,冯大人所言虽有些道理,可今日不比以往,那红匪已非孱弱之师。再说那丁勉小贼之用心不同常人,往往在那不意处下手。若论此次红匪自京师退兵,显然是有意而为,此亦是那丁贼不计得失。游击而动之一贯手法。为此,朝廷应全力应对,谋定而动,不容再有闪失。依臣之见,如今心腹之患乃是山东红匪,虽是眼下朝廷在山东有山东与两江镇军一时无失,可究竟红匪乃恶嚣之徒。依现有兵力难免不利。因之,朝廷应举大军全力围剿山东之敌。此乃头等要务。”

从河南前线赶回来的安亲王岳乐听了立即接道:“皇上,索中堂所言似为不妥。纵观眼下全国战局,红匪虽是四处张扬,可究其根源还在川陕。京师一带贼匪,人数不过数万,及之山西、福建贼人,亦尽为偏师。再说湖广局面。据报丁匪缺少弹药补充,眼下已不再向外扩张进犯,丁匪尽在河南、湖北、江西一线据得守势。想是丁贼在四川堪堪而战,眼下已是力竭。臣以为眼下朝廷应立即集重兵与丁匪决胜于湖广,此乃上上之策。倘若让丁逆在湖广立下根脚,他日必成大患。”

只听旁边地军机大臣王熙道:“皇上,诚如王爷所言,目下丁匪确有力疲之态。可反观我朝廷大兵何不如此?想在四川如此惨烈的战事我朝何时何地可经历过?想丁逆在四川一再退让。其防御体系之坚,其用兵之狡诈,各位大人多已是了然于心。前此朝廷用尽全力尚且不能破敌,今日怕一时也无力再斗此恶贼。皇上,依臣之见,眼下当务之急有二:一则是广为宣扬丁逆之不道。俗语道:得民心者得天下。想那丁逆乃狡诈反复小人。多是用些阴损招势,天下人未必认同之。我正可依此争取民心,全力准备,以求再战。二则可诏悉于天下,广结同盟,共同对敌。前时曾有线报,陕西的杨起隆与丁逆嫌隙甚大,如今他率部出击山西,想是要借机扩张,皇上可派人前去说项。晓以利害。定会有些收效。再说西南吴藩与耿藩结盟,如今已得了西南数省。朝廷也可派员前往联络。待到朝廷与丁逆酣战之时,可命之对丁逆要害处击之,真若能形成西、北、南三方夹击之势,那丁逆必败无疑。皇上,恕臣直言,退一万步说,就是杨、吴等人不听召唤,朝廷还可挑起他几方内斗起来,甚至红匪内部亦非铁板一块,如若广东吴匪、京师红匪亦可设法招安之,此亦为当初太祖皇帝决胜天下之要诀。”

王熙的话使众人心中各有所感,其言语之中对时局颇有些悲观,对四川地战局也有些微词,旁边地几个大将军虽是不忿,只是任谁在丁逆那里都未占得上风,论起战事确是无言以对。冯薄、郭四达等人不知皇上心意,对王熙的话也不敢反驳。多数人并不知道王熙这番话大有深意,康熙此刻却在细细琢磨:此时这王熙地话中有话,他不是要朝廷去招安杨起隆和吴世蹯,而是建议朝廷与他们结盟对敌,看来他对战事的结局并不看好,依王熙多年为官地禀性,想是他早有打算。原本康熙也想到此节,只是感到眼下的情形,要与若那朱三太子之流的蟊贼去结为盟邦,未免有失大清体统。可若要此时前去招安,怕十有八九不成。想王熙两朝老臣,对大清忠心耿耿,他的话应是逆耳忠言。众人一时无声,军机大学士明珠上前道:“王中堂所言多有道理,就眼下朝廷大兵的情形,若要应对数万反贼尚有可为,可若要与丁逆决战似已无力。皇上,恕臣直言,眼下朝廷可先对山东红匪施以重兵,在湖广各地修筑坚城壁垒耗敌生力,我大军可借机生息,以求再战。此番剿匪作战,臣以为大军失在火器与骑兵不足。想那红匪兵器多是出自西夷,而我大军要得些火器十分不易,臣以为若要对丁逆再次用兵,火器、马匹定不可少。”

康熙见众臣无言,想是亦无良策,只得遣退众人,只留索额图、明珠和王熙三人到南书房议事。坐定后,康熙问道:“王爱卿,你对今日所提之事可有些打算?”

王熙见康熙将几人留下,心中已猜到皇上的心意,这就回道:“皇上,臣近来思索丁逆逞强之形迹,那小贼果然不同常人。早年他借着开矿为由,竟将天下几大贼帮汇集一体,并将几个朝廷重臣招至麾下。若说袁宗第、杨起隆乃当世巨枭。能受此稚齿小子蛊惑已是不易,可陈一炳、张德地等皆为当途鼎臣,竟也受此黄口小儿说教,实在使人难以理喻。再看匪区情形,民心多是相向,但凡异己之人极难勘透之。细想其中原由,那丁逆十分精明。兴党开派,大肆宣扬其教义。无知庶民多追随之。如今细想破敌之道,凡事合度则经久,过逾则易折,那丁贼想谦和天下,实则不能。想当年太祖打天下,明室遗旧本亦不少,可为争正位。相互激斗不已。太祖正是依机而动,各个击破。今日不说杨起隆、吴六奇等人,就是袁宗弟、陈一炳、张德地一干人等,任谁不想登王称霸?他们能安心屈就于丁贼个稚雏之下?皇上,眼下时局即以至此,上上之策是挑得他内斗,只要从内部斗起来,朝廷大兵方可借力。”

康熙道:“眼下匪势正盛。要他内乱怕是不易。爱卿可有些主意?”

王熙道:“皇上,臣以为依今日之势,但凡官职那张德地、陈一炳怕不会在意。据线报,眼下匪党且尊陈一炳为首,只是核心要务尚由丁逆做主。此倒是离间之机,想那陈一炳有名无实。心有不忿,亦是常例。再论吴六奇、杨起隆几人,臣以为朝廷应力求结为盟帮,或是晓以利害,劝其名则结匪,暗蓄势力,各自为己,此为离间之上策。”

康熙思想一番后,对王熙道:“爱卿依计行事就是。再有,爱卿可知为乱京师的红匪路数?其匪首是何人?”

王熙道:“臣近日询问过此事。据俘获地红匪所言。他们来自广东海南,据说红匪水师极是强盛。为袭击京师他们已准备五年有余了。起初是吴六奇率部前来,占领京师后吴贼既回师广东,如今为乱京师的红匪号称北方集团军,匪首叫陆浩川,年仅二十几岁,是四川宁远人,据说陆逆乃丁逆死党,三年前被丁逆遣往广东,其手下近五千亲兵乃有原四川山地特种旅的根基,个个精悍无比,十分难缠。臣以为招安此小贼将十分不易。”

王熙乃顺治朝进士,礼仪文章极佳,琴棋书画造诣不凡,曾与其父同为翰林院学士,顺治为此曾嘉许道:“父子同官,古今罕见,依等诚孝,特加此恩。”王熙勉力效忠,曾任礼部、工部、兵部尚书、都御使、按察使等要职,是朝廷中少有的多面手,康熙十二年拜殿前大学士,兼管兵部、礼部,专司密本。自从招安王屏藩以后,康熙待王熙更是非同一般,朝廷所有要务都要与之再三商议。王熙父子效忠满清,得益甚多,皇上亲近,王熙自是心领神会,总想那鞑子的江山能万年长久,自己的子孙万代也可享尽这奴才福。眼下丁党为乱,王熙尽在想些釜底抽薪的暗招,颇得康熙地赏识,众臣也多有附和者。今日王熙将近来探知地京师一带红匪地情况一说,更提起陆浩川所率乃红匪山地特种师,康熙听后也是心中震惊不已,未想此贼匪竟与丁勉有如此牵连,那特种兵的剽悍狡诈早已领教过,此番那又让那丁勉是抢得先机了。康熙环视一番问道:“依王爱卿所言,看来此次对这股红匪将有一番恶战,各位爱卿可有何打算?”

听了皇上的话,几个人知道皇上立意要打了。明珠道:“皇上,大军初返,官兵多有怠意。前日清点过,绿营中逃逸者日众。此时再战,怕难有胜算。”

康熙听了有些不悦,问道:“难不成任由他作乱?只说大军畏战,其中缘由不言自明,军中乱象已非一日。朕是问你们可有解困良策,若任由红匪肆虐,岂不如同等死一般。”

明珠道:“皇上,臣以为若要动用大军,一则粮草用度甚巨,只怕难以持久。再说京师贼匪不过数万,只需点起精兵十五万与山东镇军合兵一处,灭此贼足矣。臣近日所思乃是日后如何应对丁逆,红匪长在火器火药,故而朝廷亦应设法添置枪炮火药。想丁逆亦会想到此节,其水师必早有准备,朝廷自海路得些枪炮怕是不易。日前臣从都统穆萨哈处听得消息,一是有传言毕力克图已被红匪放回去了,可到处不见他踪影,只是蒙古科尔沁部自年初既不向朝廷供给马匹和粮草,看来科尔沁部落要有变数。二是近来北方噶尔丹部落亦是蠢蠢欲动,北夷罗刹兵也多次越境,想是都要趁乱取利。穆萨哈曾提起罗刹兵情形,多是满身红毛,手持火枪,行动笨拙。奴才想及此节倒心生一念,既然海路不通,何不从罗刹国国主处购进火枪、火药和西夷火炮,那罗刹人多是贪些钱物,再不及让些不毛之地与他。臣此尽为无奈之想,只由皇上定夺。”

康熙本来对明珠轻视北方红匪有些不满,可听他后面所言,心中也有些感悟。想起近些年求购西夷火器屡屡受挫一节,想必是丁勉用水师阻拦所至。如今明珠所提向罗刹购买火器一事,前时也曾有过打算,只是那罗刹本性贪婪,狮口大开,索要无度,罗刹国主甚至提出要清廷让出雅克萨城等附近大片国土。康熙一是心有不愿,朝中文武有对火枪、火炮多有歧见,更不论罗刹无信,只说罗刹国离此怕有万里之遥,那枪炮能否运到尚不可知,因而朝廷对此一直是议而未决。今日危局之中,明珠再提旧议,康熙不免有些心动,他转问索额图道:“爱卿近来筹银之事进展的如何?你对自罗刹购些火器有何见解?”

索额图道:“臣依皇上旨意督办各省钱粮,眼下粮草已能接济,银两方面豫、皖两省已交纳共计一百三十万两,山西银两三日后能到,两江各省怕是要晚些。江南数省尚未得消息。前时臣奉旨查辽东库藏,当年太祖皇上远见卓识,集下不少银两用度,清查结果有二千万两之多。如此,不仅可尽快修复被毁工场铸所,练药造炮,还可联络蒙古、朝鲜,就是从罗刹购置火器亦为可能。”

当初索额图等人不同意引进西夷枪炮,如今吃了大亏,他也改口要买,康熙心中了然。廷议过后,康熙下旨:着贝勒尚善领军二十万前往山东剿匪;安亲王岳乐、简亲王杰书、郡王勒尔锦分于河南、福建、江西御敌;都统穆萨哈领兵八万前往山西清剿杨起隆部。另着蒙古各部、朝鲜国各遣十万军马入关征讨。

按廷议事宜,索额图负责筹办军需银两,联络外援;明珠领兵马征调事宜;王熙自去行那暗中招势,收集情报。一时间,满清朝廷机器开始运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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