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筑垒鏖战第一百一十七节 人间天火
第五章筑垒鏖战第一百一十七节人间天火
蔡毓荣见红军不断攻击清军营寨,而几处开口处都出现了红匪炮火阻止清军抢修的情况,后来也都是在营寨内再次筑起了一道新的寨墙了事。连续几天都是如此,在几处突出的部位清军都被压缩了,十几万人慢慢都拥挤在长有六、七里,沿路而建的营垒中。只见那营帐蜿蜒连绵,前后相连,那形状像用军帐组成的一条长龙,军士们有不少还在营中走动。不知内情的人看了,一定会感到这清军大营颇有几分威严和强悍。
虽然红军不断攻击营寨,但这两天可是大多数清军难得的安稳日子。这红军炮火只打那寨墙或是清军集结之底,很少攻击清军帐篷。夜里红军的大炮也出奇的平静,清军上下夜里终于可以睡上个囫囵觉了。实际上红军自清军进攻以来很少在夜间攻击的情况,只是开始阶段红二集团军在夜里用少量兵力袭扰敌人,后来总司令部下令不许在夜间对敌人干扰或进攻。倒是蔡毓荣组织过几次夜间的行动,当都被红二集团军打败了。现在清军被红军重兵围困,清军知道突围无望,只得静等援军到来了。
第三天傍晚,在红军前敌指挥所里,丁勉、袁宗弟、方以智和特种集团军司令员郝起风与几个参谋人员在地图前商议着,只听丁勉道:“这几天蔡毓荣倒沉着起来了,可能他也盘算着援军快到了。胡参谋,敌人的援军情况如何?”
胡参谋回答道:“据前方侦察人员情报。敌人两广援军近九万人三天以后可到金沙江东岸。敌人两湖援军十万人明天晚上就能到达了。”
方以智微笑着说;“他们还是来了。只是隔一条金沙江,他们只能看着蔡毓荣被消灭了。”
丁勉道:“如果按我们地计划,今天夜里就动手,到时他们怕也只能看到蔡毓荣、穆占的尸首了。”
袁宗弟道:“到时若是他们不知死活,还要过江来救援。依我看就不理睬他,径直让他过来好了,再来个十几万我们也收的下。骑兵军里好几个军长喊着要杀过去呢。”由于红军第二骑兵集团军在平定西北以后。只是在那里进行一些扫尾工作。接到回援宁远的任务以后,他们日夜兼程。十几天就从西北赶了回来。在对蔡毓荣部的战斗中,只是一开始抢夺马口渡口时用他们冲了一下,以后就没怎么用。他们在敌人营寨外列马排兵好不威风,只等一声令下杀入敌营狂砍一番,一了一段时间以来杀敌的渴望。谁知有一天接到上级通知,除部分人继续骑马备战以外,全军八万多人中的大多数人下马挖战壕。参加围困清云贵大军地行动。虽然红军骑兵的根基是来自原来宁远互矿队地老部队,还有高大节的飞虎队,骑兵战术自然了然于心。只是丁勉和政委高静娴也经常将壕堑战、运动战、游击战等战术挂在嘴边上,所以全军上下对挖战壕这种事情并不陌生。只是骑兵究竟是骑兵,马上驰骋风光惯了,这阵地战究竟打的少些,还是有不少人发牢骚。大家知道丁勉和高静娴是一家人,所以在司令员高大节面前不敢说的太多。可几个军长都是袁宗弟的“夔门十三寨”老部下。见了袁司令不免提一些要求,有许多人甚至提出让兄弟部队在这里围歼蔡毓荣,让骑兵军过金沙江去打敌人援军。袁宗弟听了,知道部队有些情绪,他将几个人批评了一番,指出他们的情绪好坏将影响部队的作战水平。并警告说他们谁若是放跑一个清军,就唯谁试问。袁宗弟最后提到:“我们红军地各级指挥员讲的就是要服从指挥,让你们打阵地战自有他的道理。若是让你们骑兵都下马了,那仗就打的更有味道了。”说完他对着众人眨巴眨巴眼微笑起来。
众人看了他的神态,知道事情另有乾坤。何况在他们几个人心里,丁勉已经有些神化了,年轻俊秀,事事精通。原说那火枪、大炮已让人欣喜不禁,谁想他打起仗来竟是如此犀利,那计谋韬略是如此的深邃难测。许多时候都是上级指令一下。自己先奇怪一番。怎会如此行事?身临其境之时才领悟到前此安排的妙用,过一阵子细想竟是回味无穷。暗地直称神仙。现在红军各主力部队的军、师级干部大多是宁远军校和政治学校前几期地学员,丁勉在他们身上投入了极大的精力。若说在红军正式参战以前,众人对丁勉只是从心底里佩服,爱戴,那么参战以后大家对丁勉的认识已经逐渐变成了崇敬、敬仰了,在他们眼里丁勉的神仙色彩多了起来。虽然谁都不明说,但政委能通神的意识已经渐渐植根在他们心中了。今天袁司令将他们一通好说,最后又有那欲言又止的神情,大家知道后面又有好戏看了。
司令部里丁勉还在与郝起风说着,几个人商量了一会儿就一同到特种集团军地司令部去了。在路上,丁勉几个人专门到炮兵军去了一趟,问起炮兵军的情况,炮兵军军长夏敬齐说:“丁政委,自从上级将任务布置下来以后,我全军上下十分重视,我们已经进行了多种准备。以前训练的时候各重炮都演练过特种炮弹的射击,训练的质量也很高。这一次还专门组织了一个重炮营在外围进行过试射,射击命中率很高。我们保证完成这次任务。”
丁勉道:“这一次将全军的炮火都集中由你们指挥,你们自己的炮打好了,其他军的火炮也要指挥好才行。”
夏军长回答道:“丁政委,自从将各部队炮兵集中以后,我们将所有的炮火射击位置和炮击区域都进行了仔细地划分。同时各部队都有一部分火炮参与了特种炮弹地射击训练。各部队原来就是按我军炮兵作战条例行事,所以统一行动不难。”
接着几个人走到前沿地一个炮兵指挥所和炮阵地上视察了一番,看看炮兵们都已经在炮位上严阵以待,指战员们都是精神抖擞,信心十足众人对炮兵军的准备情况感到满意。到了集团军司令部,大家又对火力分配和战役实施过程仔细审议了一番,实际上这些情况特种集团军在作战计划中早已上报。几天前众人还针对炮兵军地行动计划进行了专门的研究,目前只是到炮兵阵地上看看细节。一时对炮兵军中可能出现的问题能及时解决,同时也反映出几个人对这次战役中炮兵军地关键作用的重视。
红军司令部下达了作战命令,定于康熙十六年九月二十七日午夜子时开始向满清云贵军队地营寨发起总攻。命令要求各参战部队密切配合,严格按战役计划行动,不要放走一个敌人。
午夜里,清军大营外一片漆黑,黑的像暗夜里无底的深渊。四野里见不到一点亮光。白天里四处可见的山石丘陵都看不到了,远处还可以听到那秋风吹在树林里树叶的哗哗作响,甚至能听到一些鸟儿凄声的唳叫,时而还能传来远方野兽的嘶吼。黑夜是两面地,它对一些人可能是恐怖和凶狠,它伴随着死神游荡着;但另一面黑夜里也包含着许多欢乐和幸福,它蕴涵着新的生命和新的思想,它孕育着明日的灿烂和辉煌。
清军大营里倒是点缀了点点光亮。那营灯在风中微微摇晃着。看上去不时有一些值夜的清军巡逻队在巡逻。那大营里也有不少哨兵,他们像往常一样,这时已经开始打盹了,他们不知道天就要塌了。
突然,一颗红色信号弹腾空而起,紧接着清军大营四周响起了雷鸣般的炮声。红军的重炮炮弹从四面八方向清军营寨内砸去,那声势如雷霆万钧,那浩荡如万马奔腾,那雄浑如苍天暮钟,那威风如天神降临。那炮火猛烈的架势好似有千百门大炮群起而吼,我军炮兵阵地上火光闪闪,急促地连续射击让人感到有些喘不过气来,那成群飞翔的炮弹像暗夜里的猛禽,咝咝地呼啸着飞扑过去,它们落地以后发出惊雷般的爆炸声。天在摇。地在颤,天地似乎要被炸开了。
炮火准确的在清军营寨中爆炸。每一颗炸弹爆炸后立即发出一团火光,接着一条条巨大的、炽热地、翻腾的火龙拌着浓烟冲天而起,它们扭动着奇形怪状、不断变形的身躯,尾部搅起的黑烟在火光中不断升起。再看那龙头处,火星飞溅着,像是那油状物在燃烧,随着火星一条条火链滴溅着,着地处立即引出上下乱串的火苗。随着炮弹爆炸的越来越多,那火星竟像礼花一样四处飞舞着,就好象一条条小火蛇一样嘶嘶的乱跳,火苗渐渐连成了片,它们溅到草上、溅到帐篷上、溅到各种兵器军需上、溅到一起能到的地方,它们烧了起来。而不断发射过来的炮弹还在推助着火势,还在引起其他地方开始燃烧。由于时间正好在中秋季节,各种树木、野草茂盛,加上清军修筑营寨、搭建营屋,砍伐了许多树木,枝桠树叶正好堆放在一起,炮弹不断带来火油。火油借着野草干枝、树干帐篷燃烧起来,而火又借着夜间的秋风席卷而上,火势越来越大了。开始大火只是一片片地烧着,后来借着风势连了起来,一再飞来地炮弹在火中爆炸,就向在大火上泼了油一样,更是引出无数巨大的火团升天而起,落下后又引地四周小火变大火,大火连成片。看这几里长的清军营寨里渐渐变成了一片火海,那山风卷着巨大的火舌,火舌连成的火龙在营盘上暴戾的肆意蹿动着,它将清军营中的一切都引燃了。火越来越大,后来将清军筑起营寨的树木都引燃了,清军大营被大火吞嚼了。
红军的炮击开始以后,一些清军将士就被炮火直接击中,他们在睡梦中就立马下了地狱。而大多数清军都被惊醒了,大营中哭爹叫娘、呼号哀嚎声四起。许多人冲出帐篷。可不久就被飞溅的火油粘住,火在他们身上烧了起来,惨叫、号啕拌随着动物被烧焦地臭糊味立即四散飘开。有人见外面起火,就想躲在帐篷里不出来,但片刻工夫,帐篷烧了起来,帐篷里的衣物铺盖烧了起来。帐篷里的人烧了起来,帐篷里的一切都烧了来。有人见大火烧了起来慌忙向外面空旷处跑。渐渐的一些空地上竟挤满了人,火星溅到人身上,竟引起人与人之间互相传烧了起来。同时红军的炮弹落在人群中立即有人被腾空而起的火龙撕碎了,人体残肢卷着火舌在空中飞舞着,在落到地面上立即又加大了火势。开始人们还拼命地扑打、滚动,但周围的大火席卷而至,大家都被火龙引燃了。人们身上地火势越来越大了,人们拥挤者、号啕着,有人还脱下衣服来拍打,可火星依然飞溅而来,周围的大火在肆虐着,有些人被烧的受不了了,就惨叫着在地上翻滚起来,可人太多了。有人践踏着那些翻滚的人,有人也学着想翻滚,渐渐的人一多,火又大,人们都只能挤在一起挣扎、蠕动着,逐渐的有人被烧焦了。有人被烤干了。
有些反应快的清兵知道红军用地是火攻,也知道在这大营那儿都不安全,所以纷纷向营边上栅栏跑去,他们好不容易翻上一丈多高的栅栏,往营外一看。红军在外面点了无数篝火,加上许多不知是器物发出十分明亮的光拄在营栏上不停的晃动。有清军若要想翻出来,立即就会有大量火枪子弹狂扫过来,清军立即被打的满身窟窿。许多清军抵挡不住营中大火的烧灼,在营寨上高呼救命以及愿意投降之类的话,谁知那红军就像没有听见一般。将试图出寨的清军一一射杀。在清军大营寨门处。有清军将士打开营门开始向外跑,渐渐地成群结队越来越多了。封锁寨门的红军部队用大量的火枪对敌人实行围杀,最后集中了几十门飞雷炮,接连不断的对寨门处进行轰击,向外逃窜的敌人被成片成片的炸死在营门口,清军大营被火网死死地封锁了。逐渐的营中大火已经蔓延到了栅栏和营门处,清军可能是知道出去会立即被打死,也只能被里面的大火烧焦了,大营里渐渐没了人的声音,只听得大火燃烧的噼里啪啦声响。
早在此次战役制定之前,红军司令部就组织参谋部与各级参谋人员对清军在前线各部进行细致的分析和判断,从中得出结论,清军各部中以蔡毓荣和穆战率领的清云贵大军最为能征善战,同时这股敌人也十分嚣张。蔡毓荣本人是清军中少有的文武全才,他早年随父加入清军,后累功致仕,历任刑、吏部侍郎。后来康熙见他才干出众、忠心耿耿,授四川、湖广总督重职(注)。三藩乱起,蔡毓荣汇集起湖广两地不愿投降吴三桂的绿营军,与勒尔锦、岳乐等清将一道与吴军鏖战,渐渐在湖广地区确立了胜势。蔡毓荣在前线认真执行康熙旨意,与勒尔锦、岳乐等清将配合默契,并不时将前方情况如实报知康熙,不断向康熙进言献策,逐渐在康熙心中树立了第一汉臣的地位。对百姓党地情况蔡毓荣知道地也较多,他力主朝廷应集全力围剿四川红军,并在全国镇压各地百姓党,武汉、荆州等地的百姓党组织很快遭到重大损失与蔡毓荣地严办惨杀不无关系。这次他带云贵大军前出到距宁远不过一百多里地的东川镇守,也是要在对红军的围剿中起前导作用。
蔡毓荣的这些表现都被丁勉记在心中,他看出蔡毓荣和穆占在对吴军的大胜之余都比较狂妄,颇有些要横扫天下的意思。丁勉决定首先对敌云贵大军进行打击,力求全歼这股顽敌。可是蔡毓荣多年征战,精通战法战术,他打仗轻易不吃亏,而且在他的云贵军队与宁远之间又隔着金沙江。若是红军渡江作战,那么困难很大。况且战与不战主动权在蔡毓荣手中,他可以固守待援,他也可以逃走求援。而红军过江以后要被背水而战,还可能被周边其他敌人乘虚而入。最好的办法是通过红军的主动行动调动敌人,进而对他们进行围歼。丁勉与袁宗弟、方以智及有关参谋人员商议多时,最后才制定了先打击吴世蹯余部,吸引蔡毓荣部行动,在运动中消灭这股敌人的作战计划。
战役开始以后,红军在云南给吴军以沉重打击,同时也调动了蔡毓荣的云贵大军。在红二集团军采取了一系列虚虚实实的动作以后,蔡毓荣的十几万人马终于被红军包围在金沙江靠宁远一侧,可以说这种结果达到了红军总司令部对此次战役的最好设想。又经过一番设计和争斗,红军将清军围困在方圆不过六、七里长的大营里,丁勉心里还是笑这些清军将领,一遇到困难就扎大营,他不想这就要成他们的坟墓了。红军不断用重火力压制敌人营寨,渐渐的使清军的阵型拥挤在了一起,可对大营内部红军却一直没有使用大量火炮,这时敌人也觉得还可以残喘一时。在这同时,丁勉和袁宗弟也多次向蔡毓荣和清军大营中发出招降信,蔡毓荣当然是不与理睬,对清军营中用响箭发了不少招降信,可不知是敌人控制的严密还是这些清军士兵确实顽固,这清军云贵大营中投降的清军很少。丁勉心想,已经被打的体无完肤了,可他们还是死心塌地的相信满人才是天下正统。好!这一次就让他们到地狱里诅咒他们的满人主子吧!
看到清军一步步的将大营扎的如此严实,丁勉心里高兴,袁宗弟和方以智都知道他心里的计划。敌人一扎营大家都行动起来,开始实施作战计划。原来宁远研究院利用前两年从陕北运回的石油炼制出易燃的轻质油,由此制出了一批燃烧弹。经过许多次的演练和改进,直到燃烧弹可以投入实战为止。红军炮兵军也对燃烧弹进行过专门训练,燃烧弹的特点和使用都已经练熟了。在前几次作战中一直没有好的机会,丁勉使用燃烧弹的愿望也没有实现,这次在马口渡口围住满清云贵集团,丁勉决定使用已有的一万多枚燃烧弹对敌人进行攻击,力求全歼敌人,并进而震慑清廷。
战役进行的很顺利,红军的燃烧弹确实威力了得,清军营寨里的大火烧了几个时辰。到了清晨,火势渐渐小了,黑雾还没有散去,天空弥漫起浓烈的刺鼻恶臭。火小了,清军营中也没了声息。再看那大营,栅栏已经被烧的黢黑,大多都已成了残断黑炭。透过那断枝残根可以看到营中些许情形,里面一切都是黑的,许多地方还冒着残烟,看不到一个活物。只听的一声枪响,一颗红色信号弹升起来,红军阵地里立即阵天动地的喊杀起来,十几万红军战士从战壕里冲了出来,他们从四面八方冲向敌营,他们踏过那已经烧焦的栅栏,他们充满着对敌人的仇恨杀了进去,他们满怀着对胜利的渴望冲过去了。
可进了敌营后他们都慢了下来,他们都不再出声。这里是如此凄惨的情形,遍地火烧的黑色与烧过以后的灰烬的灰白色,清军烧焦的尸体和战马尸体遍地都是,人多处是人接人,人叠人,头脚*缠在一起。有许多人的肢势十分恐怖,他们像是在呼喊,他们像是在挣扎,他们像是害怕被阎王召唤,可他们还是被烧死了。整个营地里都是寂静的,红军战士们在营地里搜寻着,也遇到了一些活着的人,他们满脸黑黢黢的,只剩下眼睛里些许眼白在翻动着,表示他们还活着,看到红军战士过来,他们一动不动的静静等着胜利者的处置。有些伤者还在蠕动,还在小声哼哼,他们像是在寻求解脱,他们在那炼狱中过了一趟,他们在等着地狱的召唤。
注:康熙初年,清四川、湖广总督由一人担任,后来由于平藩战争需要才专分出一个四川总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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