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节 叛徒告密
丁勉从汉中说服了王屏藩以后就直接赶往红军司令部。这时红军司令部已搬到川西绵州的绵竹县,红军主力正在调动之中。在回去的路上,从后方却传来两个令人震惊的消息:一个是吴三桂的老窝昆明十天前让清军给端了!!据说是不知从何处冒出好几万清军,在赚下城门后攻入城中大肆劫掠,现在各方有何行动尚不清楚。二是四川省人民政府经济委员会主任李立畏罪潜逃了。第二件事情对丁勉的影响远大于第一件。丁勉赶回成都见到陈一炳等人后,问明了情况。原来监察部长李树伟在查有人举报李立贪污受贿的情况时,发现情况很严重。李立在建盐矿、建工厂、移民围垦和向陕甘、湖南输送军需的过程中都有问题。可就在监察部要对李立采取行动时,他竟然借口巡视商业街时逃走了。
丁勉问李树伟道:“现在是否有些他的消息?”
李树伟道:“现在没有关于他的任何消息。当时他对手下人说想自己走走看,我们的人也都远远的跟着他,谁知在人多的地方竟让他走脱了。”
丁勉问;“依你们看他像是有预谋的出逃?”
李树伟道:“从他一失踪就杳无音信来看,这些是经过精心的预谋的。”
丁勉道:“你们认为他是否有同党?”
李树伟道:“现在看此人生活极为奢侈,家里妻妾成群,在任时也是任人唯亲,多有以权谋私之嫌。只是与他极亲近的人倒还没有,我们抓紧时间查吧。”
丁勉道:“李部长,现在最要紧的是立即通知在敌后工作的同志马上隐蔽,特别是和李立有过接触的同志,所有的敌后活动暂时停止,我们在敌占区各地的商业机构要撤离。我们动作要快,尽量赶在李立告密之前把情况告知敌后党组织。另外,敌后的工作要想办法另建立一套体系,赶快恢复工作。李立在根据地的关系还要继续查。这次李立事件也看出你们监察部门工作上有漏洞,现在立即对县级以上机关进行一次财经制度和政治思想方面的大检查,力争不要再出这样的事情。你们监察部门要是人手不够,先从红军政治学校和军事学校抽些人去,总之要尽快消除根据地内的隐患,我们马上就要进入战争状态了,为了取得战争的胜利,我们每个人都要加倍小心谨慎,力争清除后患才是。”
李树伟的父亲李来亨是闯王李自成的义子,当年就是李来亨率大顺军余部在南方坚持斗争,后来发展到夔门十三寨时队伍一度曾十分强大。后来清廷集重兵围剿,队伍被打散,李来亨等主要起义军将领都壮烈牺牲。虽然在战争年代条件困难,但闯王和李来亨还是千方百计的给义军的后代创造读书的条件。而李树伟读书极为用心,从小又十分聪明,读了几年的书就已经初通文墨,算是夔门起义军队伍中的文人了。加上他经过了起义军的大起大落,所以对满清有着刻骨仇恨,有坚定的政治立场。到四川以后他参加了红军政治学校的学习,丁勉见他思维清晰,政治思想觉悟高,学习成绩突出,对反清大业充满了热情,所以就把他作为学校首批党员发展对象。李树伟入党后工作积极,表现突出,后来选为党的一大代表。在党的一大上李树伟被选为党的监察委员会书记,后来又担任了四川人民政府的监察部部长。随着根据地各项事业的发展,监察部主要工作是:监督检查党和政府中的各种违法、违纪行为,并对相关人员实施制裁;负责敌后情报工作和策反工作;收集各战区战争进展情况。在李树伟带领下,监察部很好的完成了一些基本任务。只是因为缺乏经验,监察部没有形成对根据地各级官员全面有效监督,只是根据平时表现或有人举报来进行调查处理违纪事件。特别是随着战事的发展,监察部的主要工作放在了收集情报和建立敌后情报网上面,所以在处理李立事件上就显的很被动。这次李立事件的发生,使丁勉也感到自己应负有一定的责任。当时有人报来他的问题,自己安慰自己说他不该出问题,看来对自己太自信了。
李立事件的后果是严重的,两个月后李立跑回了京城。他向清廷报告了四川的真实情况,所有听到这种情况的朝廷官员都大吃一惊。当关于四川根据地红军情况的折子上呈康熙时,康熙竟不信是真的,当康熙亲自审问过李立后才知到事情是千真万确的。他看着李立交上来的百姓党的有关材料,他震惊了。整整一天康熙都沉浸在回忆中,他回忆六年前与丁勉交往的每一个细节,希冀从中琢磨出丁勉内底里究竟是一个样的人。这一天里,他满脑子里都是丁勉俊秀和带着几分稚气的笑脸,他想起他们在“客聚来”饭庄里的第一次见面,他记得丁勉向自己借钱要建商场,还商定了利钱,到前年自己还从第一百货里得过红利呢。自己与他交往,开始时只是想看他究竟是个样的人,后来也是年轻所致,动了好奇之心,渐渐的觉得此人颇有些不同凡响之处,想与他交个朋友。当时只觉得他是个精明的商人,可他并没有要造反的迹象呀!有时自己对他那种不可一世的神情也有些气愤,可这与造反都无甚联系。虽然自己对他这个商人有些看不起,可康熙也隐隐觉得他骨子里对自己也有些不屑。说来他年纪不大,但行事条理清晰,思路作为常出人意料,他不因为自己是皇帝的朋友而得意忘形,他从不以自己有那么多的皇亲高官做朋友而忘乎所以。他始终坚持发展自己的事业,他不顾世人闲言碎语而始终坚持做自己的一些机巧设计,而且一些作为还不时引来京城里的轰动,他甚至带来了许多行业的巨大变化,带来了人们生活方式的变化。有时自己都有些埋怨老天,既然要自己来世上做一个英明神武,万世流芳的皇帝,为还要在世上又出一个容貌才情都如此出众的人来夺自己光芒。几次想与他更深的交流一番,可他像是不想与自己有更深的关系,都是借口避了。他到底是人?真是世上传说的神仙?
康熙内心里还是很想念丁勉的,因为他给世人带来了另一种处世的方式,他在短短的三年内就给京城人带来了许多新的生活方式,他给自己带来了一些对社会发展的新的认识。他的以商为引,带动百业发展的措施也有几分道理。记得他曾多次给自己建议改革世人的教育模式,要以他说的数、理、化为考取功名的科目之一,在世上大兴研究机巧之风,虽有失之偏颇之嫌,可究竟也是新奇构想。当时自己还以为他又在想法子赚钱呢,所以就回绝了他。至今京师里如快餐业,许多手工作坊业都是他带动起来的。虽然这几年来处于战事,市面上有些萧紧,可缺少活力和新意却是不争的事实。难道他一个人的作用竟如此的大?可眼下的实情也是如此,少了他,这京城里确实少了许多新意,也少了许多活力。再想一下,此人年纪轻轻,怎会走向这条道呢?当时与他只是不甚相协,并无过多为难之处呀。哎,对了,事情缘由想起来了,他最后一次来见自己是要告杰书的儿子椿泰将他的表姐给逼死了,当时自己觉得事情不大,就把他给批了一顿。以后两人就再也没见过面,后来听说他失踪了,派人找了一阵也没有消息,看来是跑到四川去了。他若是只为个女子而造反,那他的队伍倒也不足为惧了。
康熙由于天生对商人没有好感,所以此时心中对丁勉的所作所为还不已为然。他曾问过李立,丁勉与吴三桂究竟有多深的瓜葛,李立说百姓党一直将吴三桂视做敌人。只是为了隐蔽,所以一直佯装依附于周吴,几年来丁勉一直在为吴三桂提供后援,他还是吴三桂的女婿呢。
康熙一听又觉得丁勉也有可能彻底投向吴三桂,他问李立这些年丁勉对吴三桂的态度可有变化?李立回答说丁勉与吴三桂肯定不是一路的,虽然这些年他一直在支援吴军,那也是为了暗地里发展自己。又想近来世事多变,奇闻怪事百出,出个乱党也属正常。突然,他心中好似想到了,丁勉与吴三桂肯定不是一路的,好!丁勉此人果然心怀叵测,毒的紧呀!不过这倒是我大清的可乘之机了。
康熙缠思萦绕了多时,心中有了些主意,他命人将大学士索额图、兵部尚书明珠以及专司朝廷密本的大学士王熙召来,让他们看了李立交待的口供后,康熙问他们有何想法?索额图道;“皇上,从此状上看出这等贼党将我大清列为首要敌人,臣以为应尽最大的努力尽快剪除他们,更有现如今此贼党分布极广,可能在各省都有,因而更应以雷霆之势迅速清除。”
明珠道:“皇上,臣以为这些乱党十分狡诈,现如今他们都在暗处。可从这状书上所言看他们并未与其他任何乱党有很深的瓜葛,看似与吴三桂关系密切,从他们所提及的一些说法来看,应与吴逆有天渊之别。故而臣以为,现如今理当设法挑起他们内讧,然后再用大军剿灭方为上策。”
王熙是第一个能参与内阁军机要务的汉臣,此时见皇上询问,也上前回道;“皇上,依臣之见,此贼党所恃蛊惑之辞皆似空洞虚妄之言。想我大清究竟根本所在,此时理应昭令天下,公示丁逆悖天所为,以正天下视听也。”
康熙说:“几位爱卿位所言皆有道理,只是卿等可想过其他主意?为何不能去招抚他们?一来他们和吴三桂有间隙,眼下大清的主要的敌人是吴三桂,若能挑得他们在四川乱起来,吴三桂少了养息之地,那他还能有多大能耐?真若如此,大事可期了!再者,诸位爱卿可记得两个多月前有人以大清的名义偷袭了昆明,可当时我朝廷各路大军并无此举。为了鼓励将士用命,是你明大人出主意让朝廷认下来。认下来又如何?朝廷到如今也不知事情究竟是何人所为。眼下诸位爱卿可想到了其中玄机?除了丁勉那精明脑袋谁会想到如此偷梁换柱的法子。”
康熙这一说,三个人都吃了一惊。只是他们也知道些丁勉的底细,听到皇上如此评价丁勉,看来皇上对他还是冀望有加。想来这丁勉行事果然不同寻常,这时偷袭昆明实在有悖常理,只是不知这个小神童有何后着罢了。
这时听到康熙接着说:“因而,朕以为眼下对百姓党人应以招抚为主。何况按李立所说他们在川南弹丸之地,人马不过几万,待我大军进了四川他如何处之?恐怕也是不降就死,这次我等倒要看看他这个神童再如何能逃脱出去!”
他转对明珠道;“明爱卿,眼下西北战局如何?”
明珠道;“皇上,前日接到战报,赵良栋、王进宝两位将军收复汉中以后,眼下正次序入川,目前大军进展顺利。”
康熙道:“着前线将士奋力进取,速速拿下四川。告戒他们对四川贼党莫留仁慈之心,着意清剿。若是丁勉及早回心转意,朕也可以宽容于他,如若不然,定要重惩!再有,朝廷眼下该做的事还是要做。王爱卿,清除各地贼党党羽的事情要快,该抓的抓,该杀的杀,不要手软。明爱卿,吩咐陕、甘、湘、赣诸军加紧向四川进军。让康亲王、安亲王都不要迟缓,放手一战,力争年内解决湖南、福建的藩乱。还有你去着人分别给吴三桂、尚之信、郑经写信,将百姓党的底细告诉他们,挑起他们的内斗。朕打算亲自写封信给丁勉,对他挑明利害,让他悬崖勒马,及早回头。真要他归顺过来,也算他迷途知返,大功一件了。”
接着清廷在全国范围内针对百姓党的屠杀开始了。虽然百姓党敌后的大部分产业已按中央的指示转手于他人,但因为事出突然,许多地方的百姓党没有来得及采取防范措施,都受到了不小的损失。清廷还是以医院、商场作为主要的线索去查,所以各地的党组织都受到了牵连。在京城里,“丰锦福”布庄被封,通州的田家被封,家产没收,家主入狱查办。后来由于有人告密,抓到了百姓党北方局负责人,丁勉的师哥叶天士,同时把陈一炳在朝廷的各部院衙门里发展的地下党员也被查出了不少,多数人都被凌迟处死了。一时间京师的天空弥漫着百姓党人的血腥味。叶天士被押入大牢,等候丁勉对皇帝劝降的答复。其他各地的商场、医院都遭到查封。在武汉百姓党中南局书记魏旭由于得到了四川的及时通报,躲过了敌人的搜捕,武汉地下党受的损失也较小。由于薛雪及时隐蔽,他虽然躲过了清廷的搜捕,但江南的百姓党组织却遭到了严重的破坏。福建的百姓党南方工作委员会副书记江枫被俘,不久后被杀害,他成为在这次白色恐怖中牺牲的第一位百姓党中央委员、党的一大代表。百姓党的敌后工作遭到了重大的损失,情报网被毁坏殆尽,大批百姓党人和基本群众被屠杀,还有一些意志不坚的人投靠了朝廷。一时间一股视百姓党为洪水猛兽,捕杀百姓党的白色浪潮席卷了中华大地。
当清廷到处滥杀百姓党人的消息不断的传到了四川,听到有那么多的好同志被俘、牺牲,百姓党多年建立的敌后情报网就这样被破坏了。想到这一切都是由于自己的工作中的疏忽造成的,丁勉心中十分内疚,同时也充满了悲愤。他暗下决心一定要在将来的战斗中狠狠打击满清鞑子,为同志们报仇。
一天丁勉收到一封从京城来的信,打开一看见信中写到:丁勉吾弟,一别六载,为兄日夜想念。近日有弟之管家李立前来细报前因后果,才知弟因一时之愤,误堕歧思。琢思多日,实念你我交往细情,虽是日久,犹如昨日,弟之睿智豁达竟是历历在目。今我大清遭藩镇之乱,念及弟受吴三桂蛊惑,身陷歧途。然逆悖之举,终非民心所在,我大清大兵,已将违逆之人,大多剿灭。吴逆之乱,也是行将就终。今世局已明,望弟早日改弦易辙,归依大统,为兄定不计前嫌,与弟共建大清帝业,以享荣华富贵。兄王天至。
看了康熙的信,丁勉觉得既然清廷已知道百姓党的一些情况,而各根据地已基本上与清军有了正面接触。丁勉觉得不能再躲藏了,现在百姓党要大张旗鼓的站出来与全国的百姓一道开始和满清做殊死的斗争,该是我们挺身而出的时候了!他将自己的想法和康熙的信在中央政治局常委会上讲了以后,大家一致同意丁勉的想法,最后会议通过了中国百姓党中央委员会告全国同胞书。
康熙十六年一月二十五日,中国百姓党中央委员会发表了告全国同胞书,同时在川北对清廷西北军团的围歼也打响了。波澜壮阔的中国人民反抗满清统治的解放战争进入了一个崭新的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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