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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节 扑朔迷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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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明被袭事件扑朔迷离,因为据说这些清军火力极其强大,清军将士个个训练有素,火器使用纯熟,那些与之交过手的吴军士兵提起来莫不胆战心惊,那如雨般的火枪子弹,那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响,那被炸塌的王府城墙,莫不是在昭示人们清军的强大和凶残。更有那身姿矫健,动作敏捷的黑衣队伍,那高高的王府城墙让他们像过平地般就轻易的跳了进去。还有他们在城门处的杀戮,夜里他们在省府衙门、在王府里的渗透,那来如闪电、去若惊鸿的身影;那若影若现、出手狠辣的做派;让人在感到透心寒意的同时也有些疑惑起来,会飞檐走壁、会闪电杀人,还有那惊天炸雷,他们究竟是人?难道是天兵天将?难道是老天爷看平西王为恶过多,派些神仙来帮助朝廷?或是以前被平西王屈杀的人太多,如今他们的冤魂汇集起来要找平西王晦气?种种谣言、猜测、流言蜚语、小道消息从昆明开始向外四散传开了,信念危机也像瘟疫般的传了起来。
疑点也很多,清军一反常态,占了昆明三天后就走了。事件发生的前后一段时间里昆明附近的各州县并没有见到有大队清军经过,倒是每个州县来了许多昆明出来的难民。为了使自己在以后有更多的人手,所以各州府地方官也都不说有难民到自己这里。一时间这些清兵从那里来,又到了那里去竟都不知所以。最后当有传言说是天兵天将来帮助满清打仗,人们竟都信以为真,吴军所占地区人心惶惶,人们纷纷向附近的省份逃去。

吴三桂听到昆明被袭的消息非常震惊,特别当听到自己几十年的心血竟全被抢光,当时就急的昏了过去,从此就一病不起。吴军所部急忙调兵回援,三天以后才由吴三桂的孙子吴世棕从广西领兵回到昆明,过了几天大将军马宝领兵从湖南赶回。提起当时情形,吴军还是胆战心惊,都说清兵火器厉害。马宝看看府门被炸的情况和吴军伤势,也对清军火力感到惊奇,想起在湘赣前线也没见到清军有如此火力,加上这些清军来去无踪,心中也有些疑惑。细细论起当时情形,都说清军狡诈无比,原本北城门有望被关住,可清军一开始就在城里安排了许多内应,最后竟还是被他们打开了城门,清军大队这才轻易攻进城来。吴世棕和马宝立即在昆明开始了全城封锁,大肆搜捕清廷内应和其他为乱匪人。折腾了许久,还是不知所以。不久,昆明城渐渐恢复了平静,可内中变化只有吴军上层清楚。原本吴军已伤了元气,如今又遭此暗算,知到内情的人都知道周吴的时日不多了。

正在疑惑之时,清廷的文告传邀天下,其中明白的说昆明事件是己方所为。马宝等不及细想,这就一股脑的将帐都算到清廷身上,吴军上下对清廷更加仇恨,双方在鄂、赣、湘狠杀起来。

昆明事件使全国震惊,清廷也不例外。当康熙得知昆明被清军占领的消息时,高兴的对兵部尚书明珠说:“传朕旨意,立刻对所有进攻昆明的将士给予嘉奖,把想出如此妙计的将军、参议都官升三级。怎么如此大的行动朕竟然能不知道?明爱卿,你可知此事缘由?”

明珠说道;“皇上,臣也不知此事,眼下正在询问前方各部。”

康熙道:“明大人,立即邀告各部将帅同心协力,借此良机,一举平定吴逆叛乱。”

过了几天前方又传来消息,占领昆明的清军撤离了,但他们是谁的属下,他们到哪里去了还是不清楚。康熙又埋怨起来,他对明珠说:“这是谁干的?谁让他们撤离昆明的?朕要治他们的罪,安亲王呢?喇布呢?勒尔锦呢?他们怎会都不见动静?还不速速前去增援昆明?朕要惩治他们!他们如此贻误战机!要记住他们的过失,朕要他们一辈子不安生!”

明珠道:“皇上息怒,眼下前方各部均不知此事原委,臣以为此事极为蹊跷,或许是吴军内乱也未可知。臣思索多时,眼下倒有个想法,只是怕有碍朝廷大局,一时还拿不定主意。”

康熙道:“爱卿,有话讲来就是,无须多虑。”

明珠道:“臣以为此事无论何人所为,朝廷都应告令天下,说我大清大兵已攻下吴逆巢穴;此举必可振奋军心,扬我国威。而我满清大兵更应乘此良机,在鄂、赣、湘各地向吴军奋力进剿,陕甘各营应从陕甘向四川进攻,力求早日完成平乱大计。”

康熙镇静下来,也想这其中玄机无限,或许内中另有天地。此时轻易埋怨前线将官,也是有些操之过急了。正如明珠所言,乘此良机,各路大兵齐动,定能大获全胜。他对明珠道:“明爱卿,即刻传朕旨意:诏告天下,说我朝廷大兵出其不意,攻下匪巢昆明,朝廷特嘉奖前方有功将士。再有,日前所说要命各部协力进剿之事,诸位爱卿可有计议?”

明珠道;“皇上,臣等商议多时,眼下广东尚藩归顺朝廷,吴逆少了羽翼。看他军力分布,湖南、江西乃是倚重之地。眼下广西孙延龄就戮,吴逆嫡孙吴世棕从广西回援昆明,后应马宝也随回云南。如今他广西方向兵力空虚,臣等商定着两广总督蔡毓荣和建威将军穆占率大军自江西绕道规取广西,广东将军莽依图可后应之。”

康熙听了道:“蔡大人去了广西,江西那里情形如何?”

明珠道:“皇上,眼下江西有安亲王、简亲王所率八旗大兵。另有江西总督董卫国和袁州总兵赵应奎所率绿营骁勇,近来也是屡有胜绩,江西该是无恙。”闻此康熙称善,逐下诏,命前方各部依令行事。

吴军落实了昆明事件乃朝廷所为,这里全军上下无不胸中火起,气上心头。多有将士向吴王提出要杀出去报仇,吴三桂沉疴之中一时也无暇顾及。倒是夏国相与众将商议要与清军血战一场,看看眼下江西局面尚有回旋之机,这里他征得吴三桂同意,调集十二万人马,由他自己挂帅,大将韩大任为前锋,从江西吉安出发向南昌杀去。

江西总督董为国原本派总兵赵应奎率两万绿营军在袁州一线防御,如今吴军大军一到,赵应奎死守袁州不出。夏国相率吴军拼死进攻,那炮轰火攻,连续攻了十几天都不见成效。这时探马报安亲王岳乐与简亲王喇布率十几万大军前来增援袁州,若在以前夏国相见兵力不占优势,他必然退回再议。可此时要报那昆明被抢之仇,再说就是杀到南昌也要直面八旗大兵,故而夏国相立意要与岳乐大战一场。这里他仍派些人去围袁州,那边他将大队人马拉到袁州东面四十里的松山埋伏。等清军大队一到,箭石如雨而下,数万伏兵一齐杀出。清军促不及防,被吴军杀到阵前,这时吴军将那心中恼恨齐齐发泄出来,一个个似那地狱阎罗,见人就砍,见人就杀,直杀的一个个似那血人一般。清军见吴军拼命,又看那血人一个个似鬼魂一般,摇摇晃晃、左砍右劈,煞是骇人的紧,清军竟吓的撒腿跑了。

岳乐拦了败军,问起前面情况,说是遇到阎罗了。岳乐不信,又率大队清军前去迎战。谁知吴军胜了一阵,这就更添信心,两军对战,近十万人拉开阵势激斗起来。一会儿你冲入我营中,前杀后挡,杀做一团;一会儿我杀入你阵中,左突右击,一番抢劈。那吴军像一群疯虎般杀向对方,兵刃闪起一溜溜的寒光,悍厉的砍劈向清军。清军也不甘示弱,马蹄翻飞,箭矢如梭,刀光剑影,双方都是倾力而为。一时间,方圆数里的范围内,人们绞杀在一起,仇恨、激情、喊杀,血影飞舞、人腾肢残。岳乐见吴军都如疯了一般,清军伤亡不小,再说如此乱杀,清军火器、骑兵都不宜发挥,这就连忙鸣笛收兵,向后退了。吴军连胜两阵,己方伤亡也不小,这就安营扎寨明日再战。

第二天,夏国相再攻过去,只见清军竟扎起了大营,看是要与吴军相持下去。夏国相知道利害,这又督兵猛攻清军大营。这时清军大炮已能发挥优势,加上火枪弓弩强劲,吴军虽是勇猛,终究不能突破清军营寨。吴军连攻了一个多月,渐渐粮秣不济,正在一筹莫展,恰有探马来报清军突破吴军广西防线,王孙吴世棕战死,将军马宝向湖南求援。

夏国相看这里一时不能取胜,这就命令吴军后撤。清军乘势掩杀过来,夏国相回身再战,清军又退,最后吴军还是退回吉安一线防守。吴军援军赶到广西,广西已丢了大半,不得已吴军只得分兵把守,形势日渐危机。

还有更大更深的危机开始显现出来,吴军的军械粮秣更为短缺了。原本云、贵、川逐省加上广西、湖南两省,吴军军需并无大碍,只是近来四川即要供应陕甘,又要供应湖南前线,实在有些勉为其难。故而丁勉提出四川专供陕甘粮秣军需,吴三桂一时无话。再说几年来丁勉对战区物质供应贡献极大,吴三桂也十分满意,这时吴三桂只想着丁勉是处于好心要维护川陕局面,所以对丁勉的提议和作为也是不置可否。谁知这次昆明事件的发生使吴三桂积累了几十年的银两军备被清军一抢而空,湖南前线的军需供应立即就出现了困难。几个月来吴军与清军在各地激战,损兵折将,消耗巨大,虽然尚能勉强维持,但此时后方又不能及时给予援助,眼看吴军粮草军需就要断了。

众人正在焦急之时,突然有人报四川方面送来大量粮秣军需,还有不少兵器火yao。听此消息吴军上下都是欣喜非常,就是吴三桂在病榻上也好了一些。丁勉在给吴三桂的信中提到:臣惊悉昆明遭鞑子劫掠,各界达贤多受罹祸,实是令人痛心疾首。想鞑子为祸天下汉人,此时又添此无道恶行,天下豪杰莫不发指。观鞑子此着不过是要釜底抽薪,而我云贵川各地实为根基,今遭此劫难,臣立定要全力以赴与大元帅共赴此难。现四川全境百姓都在竭力而为,正以满腔热情的积极劳作,欲为前方贡献绵薄之力。在臣感召之下,全省军民节衣缩食,多为前方捐款捐物。臣料想湘赣前线目下正在激战,这就将多方筹措大军所需粮秣军器另带善款二十万两,今着人送往。款物不多,实是臣已尽力而为,容后日臣再做他图。为防鞑子再施阴招,现四川百姓多已行动起来深挖朝廷内应,以防不测。前日有臣京中老友自京中传信,多指大元帅不是,要臣转投鞑子,被臣严词拒绝。思想朝廷此着,实是要挑拨臣等与元帅和谐,只是其用心歹毒,错投门堞也。近闻陕甘王屏藩将军,多方主动出击,与陕甘清军激战正酣。臣为保川陕屏障安全,正全力协同而为,臣也望王将军在川陕能摆脱鞑子缠绕,创出全新的局面。

吴三桂看了信,心中高兴,又听下面说此次四川所送军需,数量充足,并有不少兵器弹药,实是解了眼下的燃眉之急。吴三桂心中对丁勉竟生出许多感激之念,想想他年纪轻轻,受那许多磨难,今日危局之中还能如此旗帜鲜明,实在是难得的荩忠鼎辅。前时有人还多说他不是,看来究竟翁婿一场,连筋连肉,真是不同一般。当初选他为婿,实为上着。只是他信中提到王屏藩在川陕主动出击让吴三桂有些意外,还说要摆脱鞑子纠缠,创新局面,似有要胜之意。可据前时王屏藩报来那陕甘仅余汉中一地尚属吴军,眼下也是敌军四围,危机四起,此时要与清军大战,想是断无胜理的。唉!不知这王屏藩究竟欲待何为,径直守好汉中已是不错了,还要另生枝节,实在令人担心不已。湖南这里处境艰辛,吴三桂对其他地方也失去了信心了。

满清偷袭昆明,对全国局势影响巨大。更由于事发突然,疑云重重,各方知情人与不知情人互相角力。有人信以为真,有人从容面对,有人却似黄连入口,有苦难言。只是此事影响十分深远,后日国是竟有许多与之相连,其中得失,莫终一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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