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节 陕甘起义
康熙十三年八月,正当红军司令部在为随吴军出征的我军部队制定行动计划时,从陕甘边区传来消息,杨起隆准备起事了!
原来杨起隆从四川回到京师后,他将自己到云南与吴三桂见面的情况与回天坛的几个堂主谈了,堂主们都主张应配合吴三桂在云南的行动,抓住时机在京城起事。杨起隆问了京城里准备的情况,几个堂主回答说眼下正在召集京师附近的回天坛弟兄,预计可以汇集三千人以上的队伍。平西王世子吴应熊还答应他在京师的人马共同行事,各中起事所用物质和兵器正在积极筹备中。杨起隆本来就对丁勉要他放弃在京城起事的建议不以为然,他更觉得丁勉在川西的势力日盛,自己要主动做出一些惊天动地的事情来,以便在今后的乱世中建立自己的领袖地位。但他也听从了丁勉的部分建议,将原来的活动地点全部更换,所有回天坛成员停止联系两个月,然后逐一排查清廷的密探。暗地里杨起隆和自己的几个心腹还是在积极操办在京师起事的事宜。同时也安排了预备方案,以防事有不机时全军覆没。
回天坛的一些活动没有逃过清廷的耳目,负责此事的正是御前侍卫官魏东亭。原来事情一切都清清楚楚,可从康熙九年七月起不知杨起隆动了那根筋,回天坛开始清理门户,力肃坛中的清廷密探,同时坛中开始低调活动,并在京城里开始停止发展回天坛成员。虽然清廷在回天坛的探子被剪除了许多,但朝廷还是控制着回天坛在京城里的几个活动地点。鉴于回天坛的活动越来越难以掌握,魏东亭几次建议收网。可康熙认为还不到时候,要把握良机,力争把他们一网打尽。过了几个月杨起隆失踪了,回天坛更为低调。想到几个月前天地会的总舵主陈近南在布置了清理门户的指示后也失踪了,天地会更是销声匿迹了。康熙怎么也想不明白一夜之间江湖上两个主要的反清帮派同时开始整肃内部,同时开始低调行事。当然他也更不会将陈近南、杨起隆的失踪与几个月后丁勉的失踪联系在一起。
过了一年多才有消息说杨起隆又回来了,虽然还是低调行事,但回天坛在京城里好象准备着。康熙下令严密监视他们的活动。云南的形势越来越严重,回天坛在京城里的活动也越来越频繁。直到康熙十二年年底,吴三桂眼看要反,京城里也有消息说回天坛在调集京师附近各地的徒众入城。魏东亭派出大批密探四处打听,终于掌握了回天坛要在年底起事的准确消息。康熙调集了京师护卫五千多人,由图海和魏东亭带领,控制了京师各重地,将已经盯住的回天坛的活动地点牢牢控制住,随时准备下手抓人。
杨起隆在起事前的几天里坐卧不宁,原本说能召集三千人,谁知一说要在京城里造反,来的竟连一千人也不到,而且来过的还有陆续退出的。原打算重点攻打皇宫等八处要塞,眼下只能打三处了。而且他觉得自己离开四川时丁勉的忠告中提到的情形在一个个的兑现;愿意为此事拼命的人很少;吴应熊一直在怂恿自己在京城起事;而自己若想要打听皇宫、皇上的事情很容易,手下的人总能很容易的得到消息,总有那很多不满满清统治的人愿意帮助自己,甚至有人还愿意引自己的大队人马从边门进入皇宫。杨起隆记得丁勉说过这种在关键时候要帮助自己的人极不可靠,可他对如此多的愿意提供帮助的人不辩真伪,还有就是他内心还是对有如此好的进入皇宫的机会不舍得放弃。回天坛期盼多年的胜利就在眼前,若要再为一些捕风捉影的猜测而犹豫不决,真若是丧失了大好的机会那是会遗恨终生的。思虑多时杨起隆最终决定按计划起事。
康熙十二年十二月二十五日,杨起隆提前三天起事了,结果可想而知。几百个勇敢的回天坛徒众在京城各要塞遭到数倍于己的清军埋伏,绝大多数人被屠戮。同时京城里也开始了对各反清帮派的大屠杀,回天坛在京师和附近几省十几年经营的反清组织体系几个月内就土崩瓦解了。
杨起隆带着几个亲信逃过了清廷的追杀。当看到大批的弟兄被抓捕、被杀戮,有人在血腥面前退缩了,有人为了逃避杀戮而投靠了满清,有人为了活命而出卖弟兄,更多的人是被屠杀了。杨起隆脑子里常常浮现出丁勉那年轻英俊的脸望着自己,他好像在问:杨大哥,你认为这样做应该吗?是的,自己只为了一己之利,不顾面对着强大的敌人而让成百上千的弟兄们去流血牺牲,不能真心实意的去为百姓谋利益,只想轻易取得自己的利益。而他丁勉却跑到那个山沟里去发动百姓,建立根据地来与满清周旋。相比之下,他才是真心实意在为大家着想,他处处想的是保护好自己人,处处想的是使百姓得到好处,他的做法应是更贴合实际。唉!自己都几十岁的人了还没有一个孩子的心思老到,白白的将京师的根基给丢了。眼下只能按他说的去做,到陕北去建立根据地!杨起隆心中暗暗立下宏愿:借着我有在川南根据地发动百姓的经验,我还有几十万的徒众,我杨起隆一定要东山再起!
杨起隆到了陕西后,先派人联系了自己派往陕西的回天坛两位堂主乔雨楼和王青山。打听到他们在陕北的延长县城东十二里处买了庄园在围垦种植,这就急急往那里赶去。
原来陕北民风剽悍,为了防止土匪劫掠,许多富裕地主将自己的庄园建成了堡垒,遇有外敌就结阵抵抗。同时庄园里更有民间武装性质的民团守卫,这些庄园也就成了一块块地方割据势力。因为都是由大户人家组织的,用以维护地方安全,故而官府也采取了比较宽容的态度。陕北地区由于战乱在清初也有不少的荒地甚至是废弃的庄园,乔雨楼和王青山在开完百姓党一大以后,根据丁勉的指示到陕北开始经营庄园,同时汇集西北各省的回天坛弟兄成立民团,逐步发动附近的农民秘密成立农会组织,联合起来准备起事。而这些也都是与杨起隆商议过的。
当杨起隆到达陕北时,回天坛已控制了两个庄园:乔家庄、李家庄。同是也渐渐向附近十几个村子扩大影响。此时已是康熙十三年初,吴三桂造反的消息使各地官府都有些畏首畏尾的,有些汉员还准备响应吴军。地方百姓更是群情激奋,纷纷组织起来准备起义。杨起隆乘势组织回天坛成员广泛发动百姓组织农会组织,一时间延川、延长、宜川、清涧数县已有农会组织四百多个,有组织的百姓已有一万多人。到了六月,附近官府感到问题很严重,曾组织官军前往搜寻兵器和叛乱的证据,一来官军都再不愿为满清卖命,二来也实在没找出问题,所以也就不了了之。但这却让杨起隆觉得形势紧迫,不能等吴军到来了,要早些起义,以免丧失机会。杨起隆派人到四川去找丁勉,告之以陕北要起义的事宜,在康熙十三年九月,杨起隆以杨名的名义率西北各省回天坛徒众三千多人在陕西的清涧起义了。
一开始起义的形势很好,很快占领了清涧、延川、延长几个县。几个县的清军降的降,逃的逃,没有遇到抵抗,起义军所到之处各地百姓纷纷响应,起义的队伍很快发展到六千多人。杨起隆听从乔雨楼的建议把他们编为陕甘第一独立团和第二独立团,两个团长一个是乔雨楼,一个是王青山。队伍中的骨干是原来农庄里民团成员和几个县里投诚的清军。其他大部分都是新加入队伍贫苦农民,他们缺乏组织和训练,没有有效的武器。在起义军的发展方向上乔雨楼和王青山建议再多占几个县,对起义军进行重新编制,组织系统的训练,逐渐增加有效的兵器,增强起义军的战斗力。可从京城来的两个回天坛堂主赵富山和武家成认为:现在起义军声势浩大,各地满清走狗望风而逃,而起义军的队伍越来越壮大,所以应该赶快攻占延安府。这样一来可以更快的扩大影响;二来可以获得起义军需要的补给,所以占领延安利大于弊。杨起隆倾向于向延安进攻,他觉得这是扩大队伍的好机会,所以他派出探马前去查探消息,当探知延安只有官军一千多人,他决定立即向延安进攻。
康熙十三年十一月,杨起隆集中六千多起义军进攻延安,延安一千多守军无心抵抗,落荒而逃,起义军顺利占领延安。一时间起义军声威大震,各方归附者众,起义军人数很快达到了一万人。杨起隆让乔雨楼带着第一独立团四千多人去占领安塞、安定各县,自己带着独立二团和亲卫营六千多人坐镇延安。刚过了几天,传来乔雨楼率独立一团占领安塞的消息,他们正在向安定进军。闻此消息杨起隆大喜过望,他下令备上酒肉犒劳三军,大家高兴的吃喝起来。
这天大家正在酒足饭饱懵懂迷瞪之时,突然间听到只听到不远处“轰隆,轰隆,……。”接连不断的炮声,到处也响起枪声,也接着四方传来喊杀之声。杨起隆正在惊异,外面传令兵来报大批清军来攻,各城门处都有很多敌人,有大量骑兵和火器,还有不少火炮,延安被清军包围了!这时城里的义军虽说人数不少,但连大刀、长矛都不多,而且他们大部分人又没有经过军事训练,纯属一群乌合之众。经过一阵猛攻,清军很快攻下了南门和东门,清军铁骑杀进城来,刀砍枪刺,见人就杀,不留活口,一时间马蹄声、喊杀声、刀剑呼啸声、哭喊声、嚎叫声响成一片,很快延安就变成了一座血城。眼看城破,王青山带领独立二团两千多义军战士掩护杨起隆向西门杀去,一路不断有清军阻拦、追击,不断有义军战士冲出去,杀敌、被杀。这两千多人都是最早参加起义的义军,受过一些军事训练,其中有三百人更是早期农庄里的老战士,他们受过王青山和乔雨楼组织的系列训练,所以有较高的战术素养。清军见这一群义军抵抗最顽强,所以结队围了上来,好一阵撕杀,好一场搏斗,到处是刀枪碰撞的铿锵声,时时听到人们伤亡的惨叫声,马在叫,人在嚎,四处都有清军叫着“冲!,弟兄们冲上去!”,“杀呀!杀光这些乱匪!”
在义军战士的拼死保护下,杨起隆他们冲出了城,但城外和城里的清军又围了上来,杨起隆、王青山、赵富山和武家成武功都不弱,此时已杀的是满身是血,一个个都像血人一般。王青山看大家聚在一起可能都冲不出去,他对杨起隆说:“总舵主,我带着人在这里挡住清狗,您先带人走。”
杨起隆道:“青山,这怎能行?当初我们曾说要同生死的。”
王青山道:“总舵主,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一团和陕甘的弟兄还要您去引领,我们还要与清狗斗下去,我们不能都在这里死了。总舵主,若是日后您还能见到丁公子,请您告诉他,我谢他了,他交代的事情我已做了。赵堂主、武堂主,总舵主就拜托给你们了。”说完他毅然转身举刀喊道:“二团的弟兄们,跟我去杀鞑子去呀!冲呀!”他带着最后的几百人冲向敌人。
赵富山眼里冒火,他对武家成道:“武兄弟,总舵主就拜托你了,我也去杀清狗去。”说完他也高喊杀敌,冲了过去。
杨起隆喊道:“青山,赵堂主,你们回来,快回来!”说着也要过去。
武家成忙拉住他道:“总舵主,您不能去,青山大哥说的对,我们不能都死在这里。”说着他对周围的护卫们说:“大家快保护总舵主离开。”一群人簇拥着杨起隆逃走了。一路上杨起隆心里百感交集,王青山、赵富山都是跟随自己十几年的老兄弟,他们对自己一直是忠心耿耿的,他们经历过许多磨难,许多兄弟倒下了,还有许多人退缩了,一些人投敌了,可他们没有,他们在坚定的战斗着。当赵富山拼死掩护自己从京城里逃出来时,自己曾对着他们满身的伤痕和血迹心里发誓:一定要和他们有难同当,有富同享。到陕北后杨起隆见乔雨楼、王青山他们将庄园经营的十分红火,周围的百姓也被他们动员了起来,杨起隆又生出无数豪情壮志,他打算在陕北创出一番新天地,与这些老兄弟共享荣华富贵。谁想到不过两个月,今日竟在延安城里与他们永别了。杨起隆禁不住心中涌出一阵阵酸楚,他怎么也不明白,从哪儿会来这么多的清军,还有大量的骑兵和火器,自己怎么事先一点消息都没有呢?
原来清陕甘总督莫洛对吴三桂畏若虎狼,一直没有对四川展开进攻,这又听到延安州被乱匪所占,派人打听方知只是一群乌合之众在借机闹事。他知道提督王辅臣不听调遣,所以点齐本部人马,约有八千多人,由都统赫布率领杀奔延安而去。赫布也是粗通兵法,他了解到延安城里乱匪只有六千多人,他们缺乏组织,很多人没有兵器,而且还疏于防备,所以赫布要偷袭延安,力争全歼这股叛匪。赫布手下多是满人,其中有三千多是骑兵,因为常年在陕甘镇守,所以作战颇为剽悍凶残。他们趁夜包围延安后,轰开城门,一阵乱杀。由于义军组织过于松散,实际作战能力实在太弱,加上大多都在狂饮滥喝之中,多是丧失了抵抗能力。这使得清军毫无顾及,六千多人,尽情屠戮,一时间延安城中竟到处是血流成河、集尸如山。
在西门外王青山带着二团最后几百名起义军战士结伙向清军杀去。原本清军杀意正浓,不想这帮乱匪竟反向杀了过来。只见他们满身是血,面目焦黑,双眼冒火,冲入清军阵中左拼右杀,好不凶狠。许多清军竟被他们那凶猛刚烈的杀伐给吓了一跳,可细细一看也就不过几百人,这也围了上去搏杀起来。由于清军人数众多,加上骑兵冲击,所以义军伤亡很快,渐渐的只剩下王青山、赵富山两位堂主和几十位武功稍好的弟兄了。清军营中一阵梆响,前队后退,后面清军弓箭手列阵而动,一阵箭雨过后,被包围的二团战士们每人都是身中数十箭,他们倒下了,最后只剩下王青山用大刀支着身体巍然屹立着,他们全部壮烈牺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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