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节 扩张战略
年底时,杨起隆来找丁勉说他要回京城,丁勉征询了他对根据地建设的看法。杨起隆说起自己近来参与了根据地成立基层组织的工作,取得了一些经验,也明白建立根据地的道理。只是自己出来已经快一年了,担心京城里回天坛出了岔子,想着早些回去看看。想想也是,他们离开京师已近一年了,不知舅舅和师哥他们在京城怎么样,杨起隆确实也该回去了,但走之前要跟他再谈谈。
他们这一谈就是一天,中午杨起隆就在丁勉家中和丁勉一起吃的饭。在这一天里,丁勉主要和他谈了三个问题:第一是劝他让他少些帝王思想,多些为百姓翻身解放而奋斗的信念。丁勉多次说信念很重要,当遇到困难和挫折时更要好好想一想这一点做的怎么样,只有心里想着百姓,全心全意为他们办事,才能动员他们跟自己走,百姓都跟了我们了,胜利也就是我们的了。第二,丁勉认为在京城要低调行事,要减少活动,严防奸细,特别是遇有急事,官府或宫中来了好心人要来帮助你,一定要小心,十有八九他是奸细。回去以后把原来的活动地点都换掉,争取人与人之间单线联系,先把组织里的奸细清除干净了再行事也不晚。第三,要及早开始创建陕北根据地,立即就派人到陕北去开始工作,发动在陕甘的回天坛的弟兄开始在那里建立据点,组织动员百姓,准备起事。川南这里可以先派一批人去和在陕甘的回天坛成员一起行动,钱财、用物也可先带去一些,可以先买下一两个庄园,自己建扎实了,然后就像在川南的工作一样一个村一个村的工作,逐步向外发展,直到一个乡一个县,只有稳定的百姓基础才有稳定的根据地,有稳定的根据地才会取得胜利。军队的组建丁勉建议他以回天坛为根基,主要由一些穷苦百姓的子弟来组织,要有严明的纪律,特别是要爱护百姓。说道这里丁勉将自己在军事学校里讲课给学员们印制的军事教材拿出来开始逐章给他讲,从军队组成到军队指导思想,从密切联系百姓到军队的艰苦作风,从作战原则到战术思想,滔滔不绝的讲了一天。特别是作战原则,丁勉对杨起隆说:“刚开始时组建的队伍小,要尽量隐蔽发展,可以经商为名慢慢取得百姓的信任,真打起来了一定要坚持十六字方针: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一句话:打的赢就打,打不赢就跑。要坚持运动战、游击战,不计较一城一地的得失,以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为最高目标。要坚持你打你的,我打我的,以我为主,在运动中消灭敌人。要坚持斗争,相信胜利一定是属于我们的。”
这一天,杨起隆对丁勉的看法又有变化。近来他主要是帮助陈近南建立根据地的基层组织,而丁勉主要在研究院和学校里,他与丁勉接触不多。原以为他只是个商人,后来看是个政客、反贼,现如今就像一个军事家,一个会打仗的将军,滔滔不绝,头头是道的说了一天,就像是他自己要去那里似的,可这陕北的事儿还没影儿呢!可他的想法中既有开始起事时用的法子,又有战时的应对之策,看来此人心机之深实在是令人震惊。再想到丁勉到四川一年来的所作所为,让杨起隆有几分欣喜,有几分羡慕,内心深处还有些惧怕。看看四川的基地日渐坚实,大家都有了一个稳定感和归属感;看看他家业日大,众人归心,要文的有文人,要武的有将军,特别是有一批叫科研人员更是神奇了得得,做出来的东西样样令人称奇。杨起隆曾见过丁勉准备给护矿队装备的军刀和弓箭,大刀不重,钢质奇好,寻常的刀剑碰上就是一个口子,若是那刀质稍差些兵器拼不了几下就让他给砍断了。据说这种刀护矿队队员人手一把,若是都用上这般削铁如泥的钢刀,打起仗来这好兵器就将起到以一当十的作用。再说这弓箭,弓弦是采用上等牛筋加上不知名的树胶制的,弹力强劲,更有那箭镞比一般的箭要细一些,重量也差不多,只是箭杆里面有一根细铁条,箭头明光发亮的,据说是用加有防锈物质的钢材制的,飞行速度、稳定性、穿透力都是上乘。还听这位丁公子说研究院里新兵器多着呢,这一切让杨起隆都羡慕不已,何时自己回天坛的弟兄都用上了这些那该多好!看来这位少爷还要笼络好。杨起隆也有几分担心和害怕,看丁勉在这里做的日益坐大,想想自己回天坛的财力、物力、人力都不能与这里相比,如果归顺了他,难免众人离心,坛中兄弟逐渐会向着丁勉;可若是不与他一道干,以自己那点本钱如何有取胜的可能?他也听到过丁勉对时局的分析,知道当前只有团结起来才有取胜的可能,想一想一年前丁勉的那些设想眼下都在一点点的实现着,难道最后真是他……。杨起隆不敢再想下去了,看看丁勉在实心实意的教自己作战原则,杨起隆真想一下就顺了他,但心里实在是不甘心呀!唉,走一步说一步吧。
丁勉见他不说话,也不知道他心里想的那么多。他对杨起隆说:“杨大哥,你这一走不知何时我们才能再见面,我希望你记住不管你到那里,我们都会想着你的,这里是你的家,我们都是一家人。陕甘根据地就拜托你了,你可以先利用开矿或建工厂、农场的名义搞一个寨子,建立护卫队一点一点的做大。再有陕北延长那个地方有今后我们急需的矿物——煤油,看能不能就在延长那里想办法做起来。需要可以从这里带些去。将来战事一起,这最好的打算是吴三桂若是打到陕西,我们正好跟着过去接应你们。最坏的打算是你们在陕北那里坚持的很艰苦,四川这里也打起来了。但无论如何陕甘一定要争夺,所以我们一定会派人去支援陕北的,你们一定要坚持。”
杨起隆道:“贤弟,你放心吧,我尽着照你说的做就是了,你这里也要多保重。”说着他激动的拥抱了一下丁勉道:“真的不想离开你。”眼圈也红了。
丁勉也激动的对他说道:“大哥,想造反就要准备掉脑袋,但我们都会十分珍惜我们的生命的,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丁勉把军事教材送给了他,两人商定了一些联络等细节就送他走了。
新年刚过,京城里来了消息,康熙让三个最大的藩王平西王吴三桂,平南王尚可喜,镇南王耿精忠上京晋见。原想就此收了他们的兵权,谁知吴三桂称病不到,不得已康熙只得放另两个人回去。丁勉一听此信儿就知道康熙等不及了,仗怕是一年内就会打起来,他与陈近南、方以智、陈皓然几个人商量后加快了从京城撤离的步伐,陈皓然给父亲写信建议母亲和二娘先以探亲的名义到四川来。新年过后她们就从京里动身了。
进入新年,宁远商会加快了向外省的经济扩张。因为劳动生产率的提高,四川的铁器、盐、药品、纺织品、食品,还有像轴承、不锈钢制品、电用塑料制品、玻璃制品都开始向四川以外的省份出售。根据丁勉的建议,不锈钢制品等制品被制成工艺品向各地出售,价格和金子等价;轴承、电用塑料制品、玻璃制品和一些疗效奇佳的成药如退热片,疮可消贴剂,碘酒等货物也价格不菲,但这些货物销路却极好,丁勉动用了多种销售手段使人们相信在些东西都来自遥远的夷国。这期间四川的铁器、盐、纺织品等物质却是以质量好、货物足、价格低的方式实实在在的占领市场来了,一时间陕甘、湖北、湖南、云贵甚至河南、安徽等地的铁器作坊、盐场、纺织作坊等纷纷倒闭,各地多余的劳动力又蜂拥向四川涌来,这又促使四川的各行业更加快了生产。而这里面乔金娘的排船帮起到了巨大的作用,乔金娘按商会的安排在长江上组建了大规模的运输船队,排船帮壮大了,大量的货物通过水路销往中原腹地。
这种产业的变动也引起了各方面的注意,朝廷几次来查,都让张德地给搪塞了过去。因为清廷正忙于准备战争;再者也没有认识到这种经济战的作用,尽管几个省的大员们一直向朝廷告状,但由于四川的官员采取了保护本地经济的政策,再不行就搬出平西王吴三桂作幌子,所以朝廷的查问也是不了了之。但当盐业在云南有崩溃之势时,有人报知吴三桂,吴三桂才想起来丁勉的经济策略,忙写信给丁勉让他把云南的盐业也给管起来,要保证盐税的数量不能减少,信中吴三桂还称赞丁勉干的不错,要他再做大一些。
丁勉仔细判断了吴三桂的态度,觉得既然他有这样的想法那自己就把它做大,先要将西南各省的盐业控制住。派去广东的人回来说已在雷州开始建水泥厂,吴六奇已控制了雷州,正在向廉州(今广西北海)努力。从广东找来的外国客商也跟着来了,丁勉一看竟是自己在京城里结交的朋友亨利和戴伟,原来他们是丁勉的百货商业帝国的主要供应商,他们很多时间就是在广州、京师等几个地方守侯,等着从海外的商船过来。他们一听说四川有挣钱的机会,而且原来他们从英国请来的工程师也在四川,所以他们想来看看有好机会。双方一看都很高兴,丁勉也是想他们了多时了,只见他们拥在一起英语、汉语问候不断,丁勉了解了他们的生意情况,这几年两人生意做的越来越大,但因为清廷的禁海政策,所以对海外的贸易增长并不多,倒是因百货业发展使他们在内地之间的贸易上收获巨大。他们听说四川的产品很丰富,这次来就是想和四川方面建立一些稳定的关系。
丁勉带着他们看了两天,这些人像进入了梦里一样,他们被大工业的气势所震撼,他们也羡慕比尔和克里夫优裕的生活条件,他们为那多种多样的新产品所吸引,两人心里一直在算,这个不锈钢卖到欧洲会赚多少钱,那个车轴承运到英国一定抢手。他们不断向丁勉提出要买种商品多少,那种要多少的要求,丁勉都笑而不答。两天后他们有些着急了,逼着丁勉立即答应他们的要求,丁勉耐心的对他们说:“亨利、戴伟,你我都是朋友,用我们中国人的话来说就是:我们都是好兄弟。”
两人一听忙说:“对、对,我们都是好兄弟,好兄弟就要多多照顾。”
丁勉听着他们哽哽的汉语心中好笑,他对两人说:“好兄弟的东西就应该是共有的,为朋友就应该能舍得一切。我很愿意和你们共享这一切。只是眼下要想办法把它们卖一个好价钱,两位兄弟可愿意帮忙?”
亨利道:“丁先生,哦,对,丁兄弟,你说的不错,好东西就要有个好价钱,你说怎么个帮忙法,为了这些我愿意插两列刀。”他经常听到中国人在表示兄弟情意时说这句话,但意思不太明白,他想可能是一种交好的插刀仪式吧。
那个戴伟也忙说;“我也愿意插两列刀,多插几列也行。”
听他们把话说错了,还用错了对象,丁勉不禁笑了起来,他说:“两位兄弟,我想问问眼下这海上运输可安全?”
两人不知丁勉何意,想他可能怕海上海盗多不敢做,忙说:“安全、安全,放心吧,我们的货是不会有事的。”
丁勉知道两人会错意了,就问:“我是想问两位兄弟能否和做海上买卖的人搭上关系?”
两人面面相觑的看了半天,亨利先反应过来说;“丁兄弟到底想做请明说,能帮忙的一定帮。”
丁勉问:“我就想问你们能否与吃海路的朋友联系上?”
这时两人这才有些明白过来,想了一会亨利道:“丁兄弟,你我多年的朋友,实不相瞒,我们原来就做过海路买卖,现如今与海上的一些朋友都还些交情,丁兄弟要有为难之事我们是可以帮你解决的。”他们怎料想丁勉下面的一番话让他们大吃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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