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节 朋友
为了解决制药原料问题,丁勉决定到京城附近的山区去看看。一天他带上谢全林和李柱子,另带了一个熟悉附近地形的伙计上路了。出了京师南城门没走多远,路旁的景象与京师里就大不相同。一路上丁勉看到百姓的生活实在是太苦了,大多数人都面黄肌瘦,衣不遮体,许多人都像是在逃荒要饭,路过村庄时看到村子里都是低矮的茅草屋,有些仅仅是一些铺草破布简单围起来就当房屋住了,孩子们一个个显得黑瘦黑瘦的,大大鼓起的肚子表露出饥饿的朕兆。走到一个村的村口看到了一个人饿死在路旁,死人黑青的皮肤和他身上裹的很少的破布在风中摇曳着,象是在为主人的悲惨遭遇而呜咽着。这些景象给丁勉的心里留下了难以磨灭的记忆。
这次出城是丁勉第一次看到了这个时代普通百姓凄惨的生活状况。原来在丁勉心里北京是鳞次栉比的高楼,是有着宽敞热闹的大街,熙熙攘攘的人群组成的花花绿绿的世界。就是京郊也到处是令人向往的休闲娱乐之地。没想到清朝的京师出城不到十里竟是如此悲惨的景象,这简直就是活地狱呀!
是的,这个时侯别说娱乐休闲,改造环境了,百姓能否解决温饱就是一个大问题,当然提高医疗卫生水平也很重要。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事情可做了。丁勉想着走着,不觉已到了中午,离城已有三十多里了。几个人走到路边的茶水铺准备吃午饭,一个青年走到他们面前,怯弱的伸出右手。丁勉看他一身灰色长衫上有几块补丁,肩上帔着一个褡裢像是一个读书人。只见他脸色青白,嘴唇干裂,眼光无神。见他伸过来的颤抖的手,丁勉反应过来他是要饭吃。刚要把自己带的干粮给他一些,茶铺老板过来一把将他推开,嘴里叫着:“走开,滚!”可能饿的时间太久,这一推竟让书生倒地不起了。丁勉忙上前一看,人竟然昏过去了。谢全林上前抬起他的头看看道:“少爷,他是饿昏过去了。”说着李柱子端过一碗热水喂他,一会儿,书生睁开眼睛看看大家张口说道:“谢谢公子,谢谢。”说完起身摇摇晃晃就要离去。
丁勉忙扶住他道:“这位兄台,你现在这样还不能走,我们这里有干粮,你吃些再走。”说着几人扶他坐下,这书生看看李柱子递上来的干粮,犹疑了一下马上拿起干粮大口吞嚼起来,好几回就像是要噎住了。丁勉赶快递上茶水,嘴里劝道:“这位兄台,慢点、慢点,干粮还有,干粮还有。”
一会儿工夫,这书生竟将丁勉他们的干粮吃了一半,原来这次出来找制药的原料,没打算走远,有个一、两天就回去了,现在看来要提前回去了。正想着,只见书生对自己拱手道:“在下周培公,谢贵公子救命之恩。请问公子高姓大名,他日定当回报。”
周培公,这名字好像在哪听说过,一时也想不起来。丁勉忙施礼道:“在下丁勉,是城里“仁济堂”里的学徒,周兄快莫要公子、公子的叫,你我还是兄弟相称才好。敢问周兄这要到哪里去?”
周培公道:“说来惭愧,在下来京里赶考,离家已数月。这不,快到京城了又丢失了银两,已经两天没进水米了。原想进了京城可以靠卖字糊口,谁知就这几步路竟然走不动了,不得已做出这乞讨之举。羞愧难当,羞愧难当呀!”
丁勉听说他打算买字为生,猛然想起以前看过的电视剧《康熙大帝》里周培公在街上卖字,被康熙发现收为谋臣的故事。后来就是他领兵灭了吴三桂,这人可能马上会成为康熙手下的红人了。难道后世中电视剧里那些胡乱杜撰的情节还能是真的?可是记得电视剧里说此人是处处受满人排挤,下场可也不大好啊。自己原本不想和政界有多少瓜葛,没想到从家里出来时间不长就接二连三的被牵连进来。不过现在这个周培公还是要好好拉拢一下,可能以后能有用场也未可知。想想干粮也不多了,丁勉决定现在就回去。他对周培公道:“周兄,我看你身子虚弱,这样不知何时才能走到京城,反正我们几个也没大事,不如我们一起回城,你就住在我家里以备大比,不知周兄意下如何?”
周培公道:“那可如何是好?小兄弟救我一命,本已难报厚恩。又蒙如此厚爱,更是无以为报。他日小兄弟若有用得着周某处,必当肝脑涂地、粉身相报。”
丁勉道:“周兄,快别这么说,这事任谁都是会做的。我只道周兄学有满腹经纶,现只是一时困顿,他日必得高中成为国家栋梁的。小弟伸手援助是应该的。我虽胸无点墨,但见到周兄这等饱学之士,从内心里是敬仰的,况且还确有许多事情请教呢!来,周兄,咱们一起回家去。”说着丁勉吩咐伙计去叫一辆马车,大家乘车回去了。
回到药厂后第二天,周培公早早出门去国子监报名。谁知不到中午时他带着满脸的沮丧回来了。丁勉问出了何事,周培公说是路上耽误了时间,误了考期,十几年的努力就此都要付诸东流了,说着竟像是要哭起来。
丁勉劝道:“周兄不必难过,你可以在我这里住下,明年再考。何况我这里正好需要你这文曲星呢。放心好了,吉人自有天象,周兄一定能一展所学的.你明天就按你原来的打算到街上去卖字,以后你随意做就行,我就需要你教我些处世的道理和一些文字工夫,你就尽可在这里住下就是了。
周培公用不解的眼神看着丁勉,心道:这小兄弟即收留了我,为何还让我上街卖字?丁勉看他疑惑解释道:“我想一来周兄初到,到街上看看京里风俗习惯,好有些新意念。二来我这铺上近来要做几个大生意,想让周兄了解一下市井百姓的喜好,也好回来给我们出出主意。当然周兄不愿意去就随您的意,我这也不是当急的。”丁勉心想:不让你上街卖字你如何能碰上康熙呀!你不碰上康熙,我这救人的好事儿不就做成坏事了。
周培公看丁勉说的牵强,但人家救了自己,又好心收留,怎能违了人家的意思,忙说道:“丁兄弟,我也正有了解京城里民风世俗的意思,你这主意正合我意,我这就去准备去。”
办医院的事情进行的很顺利,特别是医务人员的培训进行的很快。从京城里招了十几位大夫,加上“仁济堂”原有的几个大夫和学徒,医院的大夫基本上配齐了。又找了一些护理人员来加以培训,丁勉把他们叫着护士。人员的培训指导主要由叶老先生去做,丁勉只是按后世里医院中的一些模式提出管理和工作的方案。
为改善卫生状况,丁勉开始试制洗涤用品——肥皂。硫酸的研制又进了一步,制出了二氧化硫的初级品,但还需继续实验。
外用消炎粉需求量很大,除了官府不时来催要,还经常有来要求有多少要多少的大买主,但因为原料问题还是没有彻底解决,所以不能满足所有人需求。为了找原料丁勉学会了骑马,到附近山区走过次,基本原料还是很充足,但几种矿物质不够。通过看书查资料,这些矿物原料往往在有花岗岩或青石岩的地方才有。经过打听知道京师附近的密云县山里可能有这些原料,看来只有走的远一些才行了。整天的思考忙碌,丁勉总是自己觉得时间不够用。
过了一段,丁勉又带着几个伙计到京城附近的密云县的山区去找原料,几经周折他们最后总算找到了所需的矿物原料。可在回来的路上他们遇上狼群了,几个人在慌乱逃命的过程中走散了。丁勉在玩儿命逃跑时,感到有一只狼一直跟着他,狼在等着被追的人筋疲力尽,丁勉也看出了它的企图,有时丁勉甚至感到自己看到了狼的双眼中充满着渴望的红色,他心中一直在鼓励自己不用害怕。丁勉手拿一只木棍连走带跑的走了约有三四里路,眼前终于出现了一条平坦的道路。丁勉加快了步伐,狼也在后面猛追起来,眼看自己已经快要力竭了。突然远处听到了马蹄声,只听到后面狼的惨叫声,狼中箭倒地了。丁勉恍惚看见三个身着清军武将服饰的人策马到了跟前,心里竟有了一种获救的激动,全身瘫软虚脱起来,看着几个人向自己奔来他竟然昏过去了。
醒来后丁勉看见自己躺在一顶宽敞的帐篷里。但只是躺在地毯上而且被捆上了手脚,帐篷里各种摆设精致,地上铺的,床上摆的都显的富贵典雅。只见一个十四、五岁的靓丽的姑娘坐在案前在摆弄丁勉的望远镜,一个丫鬟和一个仆人站在一旁。丁勉刚哼哼的挣起身来,姑娘已走到面前问道:“你是何人?你到这里干?”
丁勉答道:“在下名叫丁勉,是城里药铺“仁济堂”的郎中,前几天我到山里采药,不想路上遇见了狼。刚才逃命中有人救了我,我正要谢他呢!只是不知为何将在下捆着。”
姑娘道:“你准备怎样谢我呀?”
丁勉道:“原来是姑娘救了我,只是不知姑娘怎样称呼,姑娘想要?我一定尽力满足姑娘所求。只是既然救了在下,为何又将在下捆在这里?”
旁边的仆人假声假腔的说道:“小贼,你私闯皇家禁地已是死罪,见了公主又如此无礼,看将你碎尸万段。”
丁勉听出这人是个太监,又一想他说的可能都是实情。只是自己又不知哪儿是皇家禁地,确也不知这位姑娘是个公主啊。心中委屈一时不知说些,想一想自己要为此被杀头,确实冤枉的很。念及此时不禁落下泪来,呜咽道:“我怎知哪里是禁地,我怎知您是公主,万望公主饶了在下的性命。”
原来这姑娘是大清的和硕公主端敏,原本康熙的姐妹就不多,康熙对每一个姐妹都很好,这端敏公主娇宠惯了,为人有几分霸道和野性,但心地还是不错的。这位公主从小就经常参与皇家的打猎、巡游等活动。年纪大些后就不断想些办法出去游玩,这次是闹着康熙要来猎场打猎,康熙让一些皇家卫士带她到京城附近的皇家猎场去打猎。刚才远远看见一个人在前面跑,一只狼在后面追,公主的狩猎技艺一般,她忙叫卫士前去看看,这才将丁勉救了。听了丁勉的一番话,端敏公主觉得很是新鲜有趣,因为从来没有人在她面前“在下”呀、“我”呀的这样说话,看到丁勉哭起来了忙让人将他的手脚解开,让他不要哭了。
丁勉起来跪在公主身前道:“草民丁勉再次感谢公主救命之恩,公主宽厚为怀,草民无已为报,今生愿由公主随意差遣,来世做牛做马任由公主驱使。”为了活命丁勉开始胡诌起来。
公主接触外界不多,见到丁勉时即有几分喜欢。现听到丁勉说话更觉中有趣,又听丁勉一番誓言更是前所未闻,心中高兴开口说道:“我看你也没可谢我的,你这个望远镜就归我了。”
丁勉听到以后心中一阵颤抖,从没见过这样要东西的救人者,看起来就像抢东西似的。丁勉心中实在不愿意,但前面已说过随人家要都答应,不由一脸的尴尬,只得答道:“这个,这个,哦,……,公主愿意要,草民自当奉送。”这望远镜是在后世上高中时爸爸花了两千多块给丁勉买的,制做精良,各种功能齐全,是正宗的高级俄国货。丁勉以前出去游玩时都带着它,没想到今日竟然这样的送人了,怕是以后想起时常会心疼的。转念一想,他也来了个阿q式的自我安慰,一物换一命可合算多了,一是人家救了自己。这东西给了她,一高兴她会很快放了我,也不算我的杀头罪了。划算,太划算了!想到这时,丁勉竟笑起来了。
端敏公主看到丁勉脸色阴阴晴晴的变的很快,最后还莫名其妙的笑起来了,问道:“你笑?你去洗洗打扮一下,然后回来陪我说话。”说着让宫女带丁勉去整装洗漱去了。
丁勉回来以后,公主见丁勉白净漂亮的脸心里说:这个人还真是有趣的很。她一直问丁勉外面有好玩的,丁勉想想这时的人确也没玩的,就是有自己也不会呀。这个时代电脑游戏不用说了,这时没有扑克牌,虽有围棋、象棋,可没有跳棋、军旗、飞行棋、斗兽棋这些儿童玩的东西。哎!这个时代的小孩真可怜!对,我可以教他三子棋(即简易的五子棋),丁勉又教她了用石头、剪刀、布来定谁先走,然后两人就玩了起来,公主心中喜悦自不必提。过一会儿,公主喊困了,让丁勉跟着卫士到它处歇下了。
第二天,公主早早差人把丁勉叫过去,公主拉着丁勉又玩了一会儿,丁勉心中始终是七上八下的。最后丁勉说怕家里人惦记就向公主告辞,公主想了想就派了两个卫士送丁勉回家,并叮嘱卫士一定要见到丁勉的家人再回来。
回到家中,家里正在分派伙计四处去找他,大家一见他回来都万分高兴,青儿更是喜极而泣。丁勉简单说过情况后马上开始组织人手去采集制药原料,一切工作又都按部就班的进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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