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 谁更变态?
这才是众人想要看到的武斗!
苏异已看明白,眼下情形,由不得他想要将比赛引向平局了。
除非双方都失去行动能力,比武结果才会有平局的可能。对于绝大多数的赌博xìng质比武参赛者来说,一旦进入比武场,再无退路,更没有认输这一说法。
在庆城这个佣兵业发达之地,可能是受魔兽力量的影响,死亡和暴力文化主宰着城市独特的运行规则。在这里,武士和武徒之间的沟壑比别处更大,武徒之生死无足轻重。比如说,在这个以赌博为目的特殊比武场,没有言明是否生死斗的兵械斗和徒手斗,对于武徒来说,和生死斗并无多大差别。
苏异见识过变态昌的棒法,知道若强行以重剑抵挡只会让自己陷入被动,难以抽身。面对这个单腿巨人的挑战,他只得在一片嘘声中避开锋芒。
就这样,两人竟然在比武场中玩起了猫捉老鼠的游戏,偶有接触又立即分开。变态昌守在红圈内,利用比赛规则,也不用满场跑,只管将不愿正面碰撞的苏异驱逐出红圈之外,以迫使苏异接受武斗。
“不要脸的小子——跑尿了!”
“孬种!去死吧!”
观众们对苏异发出的不满的叫骂声,都给单腿巨人打气。
“佩玉公子这是怎么了?”
看过苏异昙花一现的发威的柳掌柜等月堂帮众人,见苏异先占优势,后被一个单腿巨人追赶,十分不解为何他仍未释出功力。一个刚刚在他们心中建立希望的少年天才,转眼却又被一个受伤的武徒驱逐,这让人看得纠结,为之汗颜。
“不管怎样,能达到这样的场面不多见啊!”柳掌柜一时变得信心满满,似已看到了某种确定的希望。
场外的看客,又怎么能理解场中人的困境呢?
苏异听着全场的叫骂声,却要沉住气。肩扛重剑,被追着跑来跑去,每每回到红圈就被逐出,他的体力消耗很大。反观变态昌,更变态了——那巨-棒当作另一条腿的行动已变得越来越利索,一直保持着旺盛的体力和强劲的战力,又占据有利位置,总的来说,稳居上风。
经过多次接触,变态昌捕捉到苏异急促的呼吸声,多少已看出苏异肩上的兵器必定十分沉重——不然也不会将他击伤。但是这样子耗下去对他来说,反而更有利。另一方面,他看到苏异仍未释放出真气,他吃过大亏,多少有些忌惮,所以要虚张声势吓退苏异,为自己争取到更多的适应伤势的时间。
“哈哈——小子,你死定了!”
变态昌狂笑。他一腿一棒几乎已行走如常,而抡棒在空中舞动便可以吓退苏异,只要作势挥动巨-棒,红圈内轻易就成了他的地盘。
苏异沉默不语,扛剑绕着红圈游走。
自从在凤凰镇依据重剑的力量发挥条件创出“弹离手”之后,他虽有几次在实战上使用的突破,效果仍不够理想。
此前使用“弹离手”的特点,无论是在树上拍打灭火蚺,还是跳起袭击上古煞雕,每一次的使用,重剑都会落到地面等着可以缓冲力量的着落点,却不能连续发挥威力。这样使用的特点,注定着“弹离手”只能作为重剑出其不备的进攻来使用,于防守并不实用。如果对方灵活避开或已对重剑生出jǐng惕,“弹离手”一击未能达到效果,再次使用又无机会,他便会身陷危险。
从在魔林的“天地井”在开始,苏异就开始反复练习重剑连续使用“弹离手”,却一直未能在实战中连续使用。上次在魔林外沿对付葫芦寨的武士也没能用上,这一次,机会难得,他想在特殊的条件下试用,以便使之成为将来更熟悉的攻防之法。
就这样,苏异屡屡“进犯”红圈,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出手机会,和变态昌足足僵持了一刻钟,最终仍被逼退到了铁柱之后。
他的每一次退后,都引得骂声连连。观众们早已把他创造的奇迹忘到九霄云外。
观众当中,有三分之一是常与死亡打交道的佣兵,最是看不惯这种一味避开的武斗。苏异几番退却,叫骂者的唾沫差点没将比武坑填平。就连月堂帮众人,都恨不得苏异早点冲上去,反正已的将武徒战神重创过的先例,就算是死也已得争一口气吧。
“七妹——”看台外沿,楚月怜身边的大姐看着比武场内站着不动的两人,转头笑道,“我看这人挺无赖的——都这么久了,还能撑得住。”
“是脸皮很厚……不——我想,他在等什么,人可不笨……”楚月怜说得有些乱。
“是不笨,只是心太软了。开始偷袭成功后,在对方倒在地上时,是最好的下手机会,他犹豫了……我很奇怪他为什么一直没释放出功力,会不会有什么后着?”
“后着?哦,我知道他的腰间藏着一条钢鞭,是件宝物。”
“这么说,他没释出功力就是为了迷惑对方?”
这时,裁判喝道:“佩玉武徒,你已经超过三分钟未还击,请你立即进攻,否则按违规处理!”这又是一次不客气地、显得不耐烦的督战。
观众们都发出了嘘声。这“违规”不是输赢的问题,而是成不成为被机关暗格里毒箭shè杀目标的条件。
“大块头!”苏异怒道,“你再不求和,小心我废了你!”
“哼!臭小子,你可以求和,但要看我手中的巨-棒答不答应!”
“好!你不愿意和,那别怪我!”苏异沉声道。
他们所提到的在这个比武场中的“求和”是一种委婉的说法,实质上是指认输,只有当两人都失去行动能力、都无法伤害到对方的时候,真正的和局才会出现。而为了防止无血xìng的认输,这样的“求和”是有条件的,即认输的一方要放弃兵器,并收敛功力不得反抗,以任由对方宰杀。这样的认输,对于愿意接受这种武斗赌局的人来说很少出现,因为那是一种丧尽尊严的试图保全自己xìng命的方式。
实际上,在这样的武斗场合,几乎没人会选择以这样的方式向尊严屈服,也但凡愿意接受对方处置的认输,一般都会被对方杀死。因此,人们宁作死的挣扎,毋作生的乞求。
苏异的强硬话语,再次激起了变态昌的斗志。
变态昌冲上前来,再一次将苏异逼退到铁柱之后。
“小子,别以为你不释出功力我就怕你!让大爷看看你还有什么能耐!”变态昌怒吼道。这个时候,他反而变得急于要和苏异进行决战了。
苏异见变态昌堵过来,摆开了决一死战的架势,横身一站,将重剑斜挥而出。
重剑挥向的不是试图来犯之人,而是那根粗铁柱!
“当哐——”
响亮的撞击声震撼人心!
众人的看到,苏异手中的重剑重重地砸在铁柱一米高的地方。不知是不是错觉,这根在比武场中屹立了数百年未倒、也从未有人能够使之震动的铁柱似乎竟然微微地倾斜了!
没人能理解苏异为什么会做出这样怪异的举动。
变态昌停止了向前的脚步,和全场上万看客一样好奇地看着这一幕。
苏异拉起重剑,再一次挥剑砸向铁柱!得益于他在“天地井”的山洞里练习使用重剑砸石壁的技巧,使用“弹离手”进行这样挥砍对于他来说已然娴熟。
这一次,那根沉重且庄重的铁柱竟然十分明显地倾斜了!
“怎么可能?”很多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从比武场中那已受了重伤信心大打折扣的变态昌,到那场边面sè沉yīn不定的rì堂帮堂主昌不盛,再到月堂帮柳掌柜等帮众,以及看台最外沿那楚月怜师姐妹,还有那些熟知城东比武场的看客们,每一个人都有感受到了足够的震撼。好像苏异重剑砸动不是比武场中那牢固的铁柱,而是砸碎了他们每一个人对于武修功力等级水平最为深切的认知!
就算是一个武杰也未必能办到的事,一个武徒怎么可能做到?
先是惊讶,然后是恐惧,深深的恐惧!
全场突然死一般地沉寂,好像上万条活生生的人一下子都被冻结住了!
苏异再一次抡起重剑,使劲砸向那已倾斜的铁柱。
这一次,响亮的撞击声之后,整根铁柱竟然结结实实地倒下了!这根铁柱如人的躯干一般粗,长有十米,其中的两米深埋于牢固的地下——此时已然整根掀翻,横倒于地。
“轰!——”
一阵震耳yù聋的响声,狠狠地击向每一个人的心里,令不少人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
“太恐怖了!”
这是几乎每一个人的心声。
看着那沉重的铁柱砸在地面上,似乎要将地面砸裂成两块,整个比武场都感受到了这强烈的震动……接着是一片石屑和烟尘的扬起,形成一排涟漪,就像是一棵巨树倒向了平静的湖面。
这至少也得是武灵才能造就的气势吧?
既便是最职业的看客们也产生了一股强烈的窒息感:体内有一股力量上扬,堵在心头上,纠结着,却怎么也得不到挥发。
在铁柱倒下的那一刻,距离铁住最近的变态昌凭着本能向后移了几步,也得免于被砸死。他是最近距离、最能直接感受到铁柱的倒地时那种充满力量感的冲击的人。
变态昌吓得一身软塌塌地。无力的手一旦将巨-棒丢下,一条疲软的腿更不能支起身体的重量,整个人便跪倒在地上,似在向上天乞求赋予站起的力量。
看客们可以看到,一个变态武徒屈服地倒地了;而另一个武徒则却强大地站着,谁更变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