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工作
贫民区里的生活,这看着是有那么些让人心痛的;可以对于渝闲自己本身来说,那却算是一种平静;
或者说,渝闲这虽然是有着那么些难言的故事,也可以算是成功;毕竟那时候的渝闲还那般的年轻,便拥有着这整个西南的地下秩序,而且还是前人从未有站上去过的高度,可以说得上是少年得志;
可是就渝闲自己来说,或者说就一个人的人生来说,那年幼时的生活才算是一个一生之中最为关键的阶段;而渝闲处于这个阶段的时候,或者说从渝闲有记忆能够记住事的时候开始,这便是生活在贫民区里;因此呢,这无论渝闲是怎么长大chéng rén的,在长大chéng rén的这个过程之中所拥有过些什么,但是在他那最初的情感意识的归属却是这贫民区;
所以,渝闲是很享受贫民区这样的生活环境的;尽管这对于大多数人来说,都是有那么些难以理解的;可是,他就是事实;无论是渝闲曾经都拥有着什么,或许那时候的阿虎,还是后来叫做的渝闲,还有那江湖里的虎哥,或是那南公馆的主人,山城的领地侯爷,亦或是那权势巅的西南地下秩序的掌控者渝侯,这些都只不过是他在长大chéng rén这个过程之中所留下的痕迹而已;
在他的情感归属里边,更认同那个被人称之为子秋的小乞儿,那个从最开始便生活在贫民区里的孩子;或许吧,在渝闲的那死倔脾气里边,贫民区是他心中最后的底线,任谁也不能去触碰;
无论是与渝闲一起在园子里长大的兄弟姐妹们,还是那些可以或者说已经用事实来证明过的能够以生命相依托的友人,这都没有谁能够走进贫民区里,也没有人能够去看到那个最真实的他,那个出身于贫民区的小乞儿;
或许文黎曾经走进过贫民区,见过那个最真实的渝闲;可就实际上来讲,渝闲同样也接受不了文黎去触碰那个他心底最后的底线,那个只属于他的世界,任谁也不能去触碰;这也可以算是渝闲躲到贫民区的原因,虽然是有让文黎走进贫民区给拉了出来,可是有时候想想,文黎之所以能够将渝闲那般的从贫民区里给拉出来,或许也是渝闲不想让文黎去触碰那个他心中最后的底线,尽管他与文黎有着那般的感情;
这不是渝闲虚伪,明明说着与文黎死生与共白头偕老的誓言,却又是保留着那么些任谁也不能去触碰的底线;只是这人啊,他总是有那么些只属于他自己的东西,任谁再亲密的人也不能去触碰;而对于渝闲来说,贫民区里的世界,便是那只属于他的世界,任谁也不能去触碰,这其中也包括他誓言着要与之生死与共的渡过一生的最亲密的爱人;
现在的渝闲,重新回到贫民区里,过着只属于他的生活;当然,这生活着实有些烂;或者说这算是所经历的打击太过,这整天的除了酗酒烂醉,似乎都不干别的事;还好,这有着小侯爷在那儿养着渝闲,否则的话这渝闲还真就可能就那么的烂死在这贫民区;
以那时候渝闲与小侯爷他们在贫民区里的生活来说,这只能算是将就过得去;由小侯爷去玩那么些生活的手段来养活这么两个人,而渝闲则只是烂醉;
这样的rì子,似乎已经成为他们全部,关于外面那么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也似乎早就远离,或者说似乎是从来就没有出现过;
在渝闲与小侯爷居住的那个贫民区的小院里,这住着各式各样的人物;他们对于小侯爷倒算是熟悉,因为这小侯爷毕竟已经在这贫民区里生活有好几年了都;这随着渝闲的到来,对于他们来说这小侯爷就一句话,那是他的小弟,刚从老家出来;
对于这样的解释,几乎所有的人都相信;这倒不是小侯爷有多大的说服力,只是以当时这渝闲与小侯爷两个人来说,还真有那么些兄弟的味道;
那时候的小侯爷,这算是经历过许多,也在这贫民区里住了有几年时间了都;以一般人看上去,这年龄似乎也快到那而立之年;而渝闲呢,这多年的可以算得上是奢侈的生活,那保养得叫一个白白嫩嫩的,特别是那双让女人都嫉妒的白皙细嫩的手,这一看就不像是个做事的人,再加上那个头上的硬伤,这看上去也就十六七岁的模样;
当然,这只是一般人的看法;如果是有着那么所谓一个有故事的人来看那时候的渝闲的话,那一眼就能够看出渝闲也是属于那种有故事的人,而且家世很好;因为这渝闲看着是个少年模样,还细皮嫩肉的;可以从那似乎永恒不变的面无表情,那浑浊空洞的眼神,眉宇间那挥之不去的哀伤,便能够知道这绝对不是所谓刚从老家出来,什么都不懂的少年;
或许吧,这居住在贫民区里的大多数人都只是那到城市里求生活的外来者,对于有些东西还真就不是那么能够理解,所以这渝闲在他们的眼里便只是一个刚刚才出身社会的什么都不懂的少年;
不过呢,这些人虽然是居住在贫民区,也没有接受过什么高等教育,可是却拥有着这城市文明之中那大多数人都已经逐渐消失的良善,或者说是乐于助人的热情,换之的是那城市文明的冷漠;
或许吧,这小侯爷太能够理解渝闲的遭遇了;所以这也就很自然而然的将渝闲给养活着,让渝闲整天那般的酗酒烂醉;而这些在他们同住一个小院的那些看来,那是这渝闲还小,而且这刚刚才出身社会,所以这找份活路倒是挺难的,这来都好几个月了都,却连份活路都没有;
于是呢,这些被所谓城市文明称之为农民工这样一个带着歧视轻蔑的贬义词的人,开始替这两兄弟帮忙,为这渝闲带来了他这一生之中的第一份工作,或者说第一份平民式的正式工作;
给这小侯爷与渝闲这所谓两兄弟帮忙的外来者姓康,或者说在渝闲的记忆里只记住了这个姓康,是在一间物业公司做水电工的,在他们所居住的这个小院里都称呼其为康师傅;或者说由于这康师傅工作是水电工的原因,这在rì常的生活中多有给人帮忙,所以这人缘还不错,而这康师傅本身倒也算是个热心肠的人,要不也不会替这可以说得上没有那么半毛钱关系的,这贫民区里的两兄弟去谋那么一份工作;
以渝闲来说,似乎一直都是不知道怎么去拒绝别人;而对于这可以算得上素不相识的人这般的帮忙,这渝闲还真是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当然,这也可以说在贫民区里的渝闲与那江湖里的渝闲有些不同,或是这渝闲习惯了那般高高在上的生活,这一时兴起去玩什么生**验也可以;总之呢,这渝闲是没有拒绝康师傅的帮忙,跟着这康师傅一起去了那间物业公司做这个水电工学徒,也就是康师傅的学徒;
康师傅所在的那间物业公司所管理的物业不是住宅小区,而是一个农贸交易市场;而在这个农贸交易市场之中,还有着一个花鸟鱼市场,都归属于物业公司管理;
渝闲呢便是以这样一个物业公司水电工学徒的身份而拥有了他的第一份工;这所谓水电工学徒,其实就是跟着康师傅一起去为市场里的那么些做买卖的摊位做些水电这一块儿的工作,这要说起来也挺清闲的;
因为这是与康师傅住在同一个小院里,所以这早上都是跟着康师傅一起去上班的;这到了公司,实际上就是那市场入口的地方一间也就十来平米的房间,算是办公室;
每天这一大早的上班,便在那市场里卖早餐的地方吃早餐,免费的早餐;最初这渝闲挺有那么些好奇的,为什么吃别人的早餐都不用给钱的;不过呢,这只第一天的工作下来,渝闲便明白了;
他们物业公司,这实际上就是给那些在市场里做买卖的人做些水电这块的维修安装,同时也维护市场秩序;这样一来,自然是这些摊主有事来求着他们;所以呢,这平常拿些菜蔬之类的都不用给钱的;而这每天的工作餐,那都是直接去市场里那几间做饭馆的直接吃,完了就走人,都不需要给钱的;
这其实也算是在占人别人的小便宜,渝闲开始还真有些不太习惯;因为在这渝闲的意识里边,这虽然是在江湖里有着那么些不将人命看在眼里的杀戮,可是还真没有去干过这类欺负或者说占平民便宜的事;
当然,这也算是那时候的渝闲跟本就接触不到这个层次的平民,所以也就没有干过这种事儿;以他渝闲这南公馆主人,或者说渝家家主的身份,这平rì里的吃穿用度,那无一不是那最好的东西,哪儿用得着这渝闲自己个儿去管这些事儿;
在这时候呢,这渝闲可以算是第一次见识到平民的生活是怎么样的;虽然这些平民的生活很平静,不会有什么杀戮之类的;可是这要真要算起来,同样的存在着争斗;比如说这市场入口处的生意自然是要好些的,所以这些摊主们也会去争这些好位置,而导致什么争吵甚至动手之类的,而这时候他们做物业的就要出面去维持秩序;
当然,这样的争斗是无法与江湖争斗相提并论的;那江湖里的争斗,这一旦动起来,那是要死人的;而这些平民的争斗,无非就是吵几句嘴,到动手都算是严重的了;
除此之外呢,渝闲还看到其他的问题;也就是这无论是江湖还是这平民生活,那都是存在着一些不公的;虽然他渝闲很早就知道这世界本来就是不公的,而且他渝闲也是从来高高在上的任着xìng子欺负别人的,或者说以渝闲那喜怒无常,这有事没事就将人给拖出来给揍一顿,那可以算是最不讲道理的人,也就是江湖人对于侯爷的专横跋扈的说法;
可是到了这平民生活之中,这渝闲却还会有那么些不平;其实那不过是一件小事而已,却让渝闲还差些动了手了都;
在物业公司里边,这有着一个负责市场管理的中年妇女;对于这个女人,这渝闲的第一印象还是不错的;可是这只一天,便彻底的改变了;
原因是这个女人的丈夫是他们这个物业公司所在的地方的派出所里工作,据说这职位还不低;或者说渝闲第一次见到那个女人的丈夫,是那个男人在他们办公室里边玩着一幅手拷;不是地摊上几块钱的玩具,以渝闲的眼力那一眼就能知道是jǐng员的标准配制;
本来呢,这也没有什么的;只是在那个女孩在巡查市场的时候,这掀了一个外面来摆摊的摊子;其实这外面的人到市场周围摆摊子也算是挺正常的,因为这些物业也会收取一些管理费用,也可以算是所谓的私人收入;
本来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可是这女人看中别人的东西,这拿走了也不给钱;要知道这些外面来的野摊,他们交了管理费用,可不会像固定摊位那般的容忍这些物业占些小便宜的,或者说这些摆野摊的本来就是过得有些难的,当然这也算是那时候的行业规矩之一;
而这个女人却在那儿耍横,掀了别人的摊子还将人给打了;不仅如此,这女人的丈夫还以这jǐng员的身份对其恐吓,甚至还动手将人给再揍了一顿;到这时候渝闲算是见识到了在他以前的意识里边从来都不会放在眼里的jǐng员在平民的世界里所拥有着怎么样的专横,或者说这渝闲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平常那山城jǐng界的一哥见着渝闲都是小心翼翼的,而这一个最普通的jǐng员却这般的专横;
或许吧,在那突然之间,渝闲有些明白他们的世界还真不是人过的生活,或者说至少不是这平民的生活;尽管对于这一点渝闲很早就有着那么还算清晰的认知,可是却也没有真正的去体会去感受去见识过,到现在才算真正的看到真正的体会这样的感受;
以渝闲来说,他可以算得上是一个罪孽深重的混蛋,而且他自己的手上也沾染过不知道多少鲜血;可是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还真是有那么些愤怒,有着那么出手将这jǐng员俩口子给宰了的冲动;
不过呢,这渝闲倒底是经历过那么些事的人;这对于控制自己,还是挺不错的;所以呢,这也仅仅是那么一瞬间的冲动,最终却没有动手,只是有些冷漠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只是这冷漠的看着一切,却也让渝闲有些明白一些他曾经不曾有想过的问题;
比如说在渝闲的意识里边,或者说情感归属来说,他是亲近于平民的生活的,关于这一点可以从这渝闲在贫民区才能找回最真的自己就可以看得出来;可是现在呢,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以及那渝闲很多年都不曾有过的会对于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所遭遇的不公而产生愤怒,甚至是杀意;
这样的愤怒,这样的杀意,那是绝对不应该出现在渝闲身上的;或者说在江湖里的渝闲有着那让夜啼的孩子止哭的凶名,那么就应该是一个冷漠得忽视一切的人,一个不会有情感,更不会对于这素不相识的人而产生情绪上的波动;所以,这是不应该的;可是他偏偏就是产生了,也不知道为什么;
有些莫名的,渝闲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的是想要回归到贫民区,是否是真的想要过这样平民的生活;或者说以他渝闲这样的人来说,是不是真是能够适应这样的平民生活,是不是真的应该是他心里所想的那样的要抛开江湖,甚至是抛开家族,抛开老爷子传承给他的责任,而去回归平民的生活,以过完他的这一生;
或许渝闲所看到的事,在现实的生活里几乎每天都有发生,可以算得上一件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小事;可是就当时的渝闲来说,对其所造成的影响那是绝对足够巨大的;也或许可以说是以那时候的渝闲,这流落到贫民区是他自己的选择,而非失去一切之后为生存所迫;尽管那时候的渝闲已经失去的足够多了,多得大多数人都承受不了,就算是他渝闲也有些承受不了,所以才会选择到贫民区里去逃避;
有时候想想,这渝闲其实也挺脆弱的,就这么点事就让他有些接受不了;不过呢,这倒也可以算是能够理解,毕竟这渝闲所生活的世界与平民是完全不搭边的两个世界,这自然的形成了那么些不同的价值观;或者说以渝闲那般有着深重罪孽的人,却偏偏保持着那么些已经被世人开始抛弃的价值观;
或许吧,这世家的生存模式,或是他们的价值观念真的是有些迂腐的不能够再适应这个时代,所以便注定了他们将会被时代cháo流所淘汰;
所谓命运的不公,其实没有什么不公的;只是他们自己已经不再能够去适应时代cháo流,所以便注定了那么有些悲哀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