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她变得红白相间,他却绿白相间
小班的外婆果然如她所说,一下就被糊弄过去了。她只是遗憾,这个已有上百年历史的老巢需要有人守卫,要不,老天将小班娇嫩脸上的雀斑公平地放到她的老白脸上,也能让女儿和女婿一起见证一下奇迹了。
“走吧,跟爸妈多团聚团聚。”她说。
告别外婆后,他们飞快朝湖边的喷水池逃窜。
但是,到了喷水池边,哪儿也见不到布袋熊猫的影子。小班马上说:“小布头脑简单,咱们也跟着简单了一回!喷水池这儿是公共场所,它安安静静坐着等候咱们,别人不产生怀疑才怪!”
尹一南也紧张起来,他最担心的是,小布会不会被人抱走。现如今当下,天上掉下只大馅饼,人们反而会紧张得缩回手,掉下一只软和的布袋熊猫,谁都会相信是某航班发放的空中礼物,不捡白不捡。
他和小班转了一圈,有点儿失望了。两人互望着,无可奈何地叹息。
小班忽然指着他的口袋:“瞧,有动静,那颗钻石也要逃亡了!”
尹一南低头看去,口袋外果真一凸一凹地鼓捣着。难道连钻石都有生命了?不行,得按住它!他飞快伸手摸进去,却摸到一只钱包,躁动的正是它,捏在手心里还不安分。
但仔细一看,钱包却是微缩了的布袋熊猫,它正舒展着小胳膊小腿,笑个不停!尹一南又气又好笑,低声问:“小布,你压根儿没先走一步,而是直接钻进了我的口袋,对吗?”
小布笑道:“蠢如chūn笋!冒出来让人砍,让我嚼!小班就不会这么问!”
小班心里好温暖,马上用三根手指抓起它缩成的钱包,但它马上又调皮地变回枕头原形,吓得她只能双手抱住它,才不至重重掉在地上。
一南笑道:“原来小布想让咱们无拘无束地跟外婆扯谎,它又能藏在我口袋里偷着乐,真是一举两得!”
小布纠正说:“不止两得!若让你们抱着招摇过市,赢得的回头率,还不知算谁的呢!”
小班用胳膊夹住小布,双手捂住脸,笑道:“真是的,无数人回头,你们高兴,我却躲都来不及!惨白,惨白,惨白得丒死人啦!”
小布马上反问道:“因为脸sè惨白,就不想去做好事啦?去吧,咱们先去哪里?要不要去原始森林?”
尹一南搖头:“去原始森林能做几件好事?不去。马上要过圣诞节了,咱们还是去寒冷的北方国度,帮着多做些好事吧。”
他们居住的城市偏南方,冬天不太冷,几乎见不到雪,临近圣诞节,总会萌生去冰天雪地里打个滚的愿望。
小班马上说:“那咱们得多带点衣服…”话没说完,又笑了起来,“不用回去取了,小布会帮着解决的,对吗?”
尹一南点点头:“解决温饱,肯定比取颗大钻石容易!想去哪儿,拿个主意吧。”
小班沉思了下:“那还是去北方国家吧,挑明了反而不好。”
小布打个大哈欠:“行,我看你们累了,靠着我,一字长蛇形,躺一会儿吧。”
尹一南和小班马上理解什么叫“一字长蛇形”,两人将小布放在草坪上,枕着它,头靠着头,双脚各指相反方向,眨眼间就睡着了。
像是只打了个瞌睡,尹一南很快醒来了。他坐起来,睁眼见到身旁竟有两只布袋熊猫,一只黑白相间的,另一只是红白相间的。小班坐起也看见身旁有两只布袋熊猫,一只是黑白的,另一只是绿白的。很快,他们还发现自己的胳膊和脚,竟是毛茸茸的!
他们也成了布袋熊猫,一只红白相间,一只绿白相间!
幸亏语音未变,否则,一开口就冒出像嚼竹笋的声音,直接晕倒!
红白熊猫是小班,她刚想责问为何将她变成红白熊猫,却突然指着前方叫道:“嘿,有人在砍枞树!已经砍了一大堆了!”
绿白熊猫和黑白熊猫马上望了过去。
说得不错,雪地里,砍树的还有一批人,砍下的树干已有几大堆,有些人还拖着一棵棵往回走。
尹一南此时才明白,小布把他和小班弄成熊猫的样子,完全是为了对付严寒,红白相间、绿白相间,只是为了区别身份。他估计,要恢复原形,不须一套繁琐的前提。这时,小班已经在提要求了:“小布,咱们必须阻止这些人砍树!你让我变成了红白熊猫,难道不给些武功我吗?”
小布脆脆地笑道:“可以啊,你和一南都会有武功了,冲上去干一仗吧!”
红白熊猫顿时大叫一声,竟像飞天奇侠般冲了上去,把一个手执利斧的大个子白人打得连连倒退。
绿白熊猫也边笑边叫:“绿大侠来了,谁敢砍树?!”一时竟神勇无比,完全摆脱地心吸力,飞腾起来,毛茸茸的四肢挥舞起来。
黑白熊猫小布也叫道:“缴械投降,饶你们一命!”那脆脆的jǐng告声,只有卡通片里的配音才能与之媲美!
那些没受过华语训练的大个子,谁听得懂这些话,更没见识过这些布头布脑怪物的“花拳绣腿”,虽觉得踢打上来不怎么疼痛,但着实大受惊吓,胡乱抵抗了一阵,纷纷落荒而逃。
三位熊猫大英雄坐在大堆树枝上,正准备庆功,远远地传来一个孩子的声音:“爸爸,咱们今年的圣诞树,就这么被怪物夺走了?”
哦,砍这些树,是为了把它们装饰成圣诞树的!
坏了,出来想干一千零一件好事,一开始就又打架又抢劫!抢了这一堆又一堆树干,有什么用呢?
小布似乎看破一南和小班的心事,脆脆地说:“别担心,咱们去那城市上空飞一会儿,把情况摸摸清,再想办法。”
红白熊猫兴奋了:“刚才,我不知自己哪儿来的劲,乱冲乱撞乱打乱踢,一点儿飞翔的感觉也没有,这会儿,干脆多飞一会儿,行吗?”
小布:“行,但要睁大双眼,别闭着眼睛,光顾享受飞翔!”
绿白熊猫立刻张开毛茸茸的胳膊,笑道:“我尹一南,怎么也无法相信,熊猫的胳膊会变成翅膀!飞吧,飞!”
说话间,他们都飞离那堆树干,升上蔚蓝天空。
三只毛茸茸的布袋熊猫越飞越高,再不减速,只怕要脱离地球引力,飞入宇宙太空了。绿白熊猫大声喊道:“小班,我看不见雪原,也看不见城市了!”
小班其实正在尽情享受她的处女飞翔,只得睁开眼说:“那就下降一千米吧!哦,你们俩的飞行姿势,够笨拙的!哈哈哈哈…”
下降,立刻下降!…下降一千米后,城市的轮廓出现了。这里到处是典型的北欧古堡,尖顶的教堂耸立在许多双层建筑中,十分显目。透过一扇扇窗子,可以见到,好些家庭已在jīng心装饰圣诞树,那些琳琅满目的小礼物,件件都使孩子们心仪。说实话,连一南和小班,心里都像要伸出手来拿一个!
三只毛茸茸的布袋熊猫,只得落在教堂尖顶下的平台上,要不,连喜爱玩具的孩子也会吓坏的。小布问道:“都看清了吗?白巨人们砍树,是为了布置圣诞树!咱们搞砸了吧?”
绿白熊猫摇摇大脑袋:“正好相反,咱们可以趁机增加他们的环保意识!把砍下的树干都送回树上去,连城里加上小礼物的树干,也甩掉礼物,都送回树上去!”
小布惊讶地问道:“让大家都到冰天雪地里去过圣诞节?”
红白熊猫小班马上笑了,摇着她的大脑袋:“不,礼物都留在每个家庭,给他们送棵塑料的或其他环保的圣诞树,不就成了吗?”
小布马上脆脆地笑起来,一举胳膊:“好办好办,请看圣诞树大飞行!”
刹那间,一扇扇大窗户或敞开的门里,飞出千百棵甩掉礼物的圣诞树,一时蔚为大观,使蓝天增加了一片绿,也使许多大人孩子跑出家门,对着天空划着十字,大声祈祷。
不过,所有人马上发现,自己家中落了一地的礼物又琳琅满目地挂在一棵新的、真正的绿sè圣诞树上,他们立刻又飞快地往胸前划起十字来。但他们没有发现,在那些飞走的大批树干上方,还有三只飞翔的布袋熊猫。
特别不放心的是尹一南,小布说得对,应该由他亲手做一千零一件好事,才能纠正自己的莽撞行为。小班完全出于好奇,她想亲眼看看,每根砍下的树枝怎么像回到母亲怀抱的孩子那样,迫不及待地咔咔咔咔吸上树去!
直到每根树干又完好无痕地长回到各棵树上,三只忙碌的布袋熊猫才在雪地里抱着打起滚来。黑白、红白、绿白,滚在一起,再加上阳光炫出的虹彩,真是美不胜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