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危月
“你今rì太过冒失了。”
在一个简易帐篷中,李琳yīn沉着脸席地坐在角落,她的腿上横放着一把乌黑sè的长剑,左手原本轻轻地摆放在剑鞘上,可当她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却是猛得一把紧紧抓住自己垂落着右边衣袖,直到手背青筋暴起,衣袖被捏得紧紧皱在一起,也不见她有任何的放松。
在一片寂静中,可以清楚地感觉到她的气喘得很急,甚至久久不能平复。只听她紧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道:“你不会明白我的感觉,我现在只要一见到她,就恨不得把她碎尸万断。”
李琳的斜对面正坐着一个身着墨sè轻甲,轻甲上绘有流云纹的年青男人,此时,他冷毅的面容上终于还是泛起一抹无奈之sè,暗叹一声说道:“主上对她非常重视,否则也不会亲自跑来这种地方。对于一点,你不可能看不出来……别被一些外在的事情迷惑了心神,徒惹主上不快。”
“我说了你是不明白的!”李琳冷冷地望着他说道,“她只会一味装作楚楚可怜的样子,并躲在背地里狠狠捅人一刀……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我们当初也不至于全军覆灭,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是跟了我几年的,可我却连替他们收尸都办不到。”
“那又如何,一切都不能再挽回,你又何必拘泥于此?”
“呵,不能挽回……”李琳冷笑出声,她紧捏着衣袖的左手缓缓松开,可那藏青的衣袖上已然清晰可见点点红印。“既便如此,也需要有人为此付出代价才是。”
男人眉头紧皱,微一摇头说道:“李琳,你向来做事冷静,这次为何会如此偏激?!”
“我就算是偏激又如何?你们都已经被她这副可怜样给蒙骗了,就像好像当初的我一样。”李琳迎上他的目光,神情间的狰狞使得她整张脸在暗淡的烛光下显得有些扭曲,她的语气之中满含愤恨,沉着声音说道,“把她留在主上的身边根本就是危险之极,说不准……不,她现在肯定已在暗暗打着什么主意,为了主上的安全,依我所说还是应该把她尽快给除去才是。”
“……”
见男人默然无声,李琳又是冷笑,“你不敢?”
男人沉下脸来,“李琳,你这次为何就是如此看不透呢……主上如此着急地想要得到她的原由你不可能会不知道。”
李琳的背倚靠在帐篷上,闻言忽然哈哈笑了起来,说道:“……危月国,这种国主荒诞,民心涣散的国家又有何惧?就算不靠那则预言的助力,我们也已轻松的在一个月之内攻下了危月的十座城池。况且既便我已断去一臂也依然可以随军出征,哪怕是死在战场之上也比被那个女人当作傻瓜般耍弄来得有价值得多。”
“是的,这一个多月来我们确实赢得很轻松,但是你也别忘了,十天前的一战,我们却也输得份外惨重。”男人伸出阻止了李琳出声,并继续说道,“那一仗我们最后确实是赢了,可是比起原先所占据的优势和预期,这只能算作是惨胜,甚至说输也不为过,毕竟我们得到的只不过是一座空城而已……此仗谋化和布局的方式,很有可能是那个人……月凛所为。”
李琳挑了挑眉,不屑道:“就算是月凛又如何,他虽然极富谋略,但仅凭他还不足以阻止我国攻占危月。”
“确是如此,以危月当前的境况,既便月凛即刻篡位登基,也已不可逆转形势,可是……主上的目标仅仅只是危月而已吗?”
李琳恍然明白他的意思,咬了咬唇并不说话。
男人见她如此,倒是稍稍松了口气,这才肃容道:“打个比方来说,原本可以不费心力便轻易攻占下来的国家,仅仅是因为多了一个月凛,却至少需要耗费我三成国力。这种无端的浪费必然会为主上统一五国之路增添不少的不确定因素。”
他注视着李琳的神sè,又道:“无论那则预言是不是真的,只要主上将那个叫火瞳的女孩紧紧地抓在手中,那么他必然将是蒂雅女神所亲选之人,对于民心已亡的危月国国民而言,他们定不会选择继续抵抗违逆神谕的。若是如此,既便有那个月凛在,接下去的几仗也将会轻松许多。拿近的来说,若想要尽可能快的攻陷瑥城,我们倒也确实需要她的能力,如此至少可以使我们在那一场少折损数万人之多……比起你现在心中所怀有的仇,孰轻孰重,你应该能够判断出。”
男人深深地望着她,许久,他站起身来,随意地拍拭了几下衣上灰尘,轻声说道:“我知道你不是如此莽撞之人,今rì之事主上看似并没有怪罪,但rì后你还是得谨慎行事,切不可再如此。”
见李琳依旧低头,并没有想要回答他的意图,男人不由一叹,微微摇了摇头,这才低身掀开帐门走了出去……李琳,她还是太过于意气用事,但好在她还是比较注意大局的,既知那个火瞳的女孩对主上而言的重要xìng,那么她必然不会鲁莽行事……暂时应该可以不用太过担心才是。
帐篷内,李琳依然安静地坐着,整整一夜,她始终沉默不语,直至天sè朦朦中透着亮光之时,才听她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站起来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四肢,向着帐篷外面走去。在微亮天sè的映称之下,可以清楚地看见她眼神中那稍纵即逝,但又费力抑制的杀意。
……
自被若王逮到那天起,他们已经在丛林中行进了整整五天,整rì坐在马车里的三人,天枫始终神情淡然的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而伤势未愈的火瞳在大部分的时间里都是昏昏沉沉的,好不容易醒过来却又因为晕车而吐得七昏八素,没办法之下,只得由天枫替她扎一针,让她得以继续睡下去。
至于天暮,这个很难得才能够静得下来的人,尽管还带着不轻的伤,但在这密闭空间里待了五天后,眼瞧着天枫和火瞳都没空来理他,却也已然被烦燥惹得坐立难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