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一堆公主们
那女孩子一直抓紧了马鞭,被扯下来是察觉不对,松了手却也只堪勉强稳住了身形。最快更新她显然从来没有被人如此对待过,气得七窍生烟,伸手就要来打韩丽娘,不过这次却是被吴悠抓住了手。
吴悠是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来的,但是却也不是人家踩到头上都不还手的人。
“松手!”那少女毕竟还是个女孩子,力气又不像是韩丽娘那么逆天,吴悠一个大男人制住她还是轻而易举的。不过鉴于吴悠之前那种低声下气的态度,她倒是完全没有把吴悠放在眼里,喝令让吴悠退下。
吴悠见状,微微一笑,却是趁着她愣神的时候先声夺人,“好大胆的泼妇,竟然敢当众假冒公主,该当何罪!”
“你胡说!”那女孩子听到吴悠这么说,愣了愣之后,倒是忘记了找韩丽娘麻烦的事情,与着吴悠大眼瞪小眼起来。
“你说你是公主,身上可有印信为证?”吴悠见着她一身打扮便知道她是外出游玩的,能带印信在身边才怪了。
“我当然,”她梗着嗓子说道,但是话说了一半就被掐住了,显然想起来自己身上是没有的。
何况,她跑的太快了,左右一个随从也没有。
“当然没有,是吧?”吴悠笑眯眯的说道,跟个邻家大哥哥一样,等着她无意识的点了点头,然后脸sè一变,笑容消失了,摆出一副讥诮的表情,“你假冒公主,当然没办法证明了。”
“你,”那女孩子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完全不知道怎么应对,又气又急,当下竟然鼻子一酸,快要哭出来了。
她从小就是公主,受尽万千宠爱,这洛阳城的人谁不认识她,谁不知晓她,竟然有你
“再说了,我瞧你这气质也不像公主。”吴悠见状,摇摇头摆出一副惋惜的表情说道,“众人皆知,我大唐公主们个个雍容华贵,温文尔雅,知书达礼,爱民如子,是天下女子最杰出的典范,怎么会有你这种欺横霸市,刁蛮任xing,暴戾无度,视百姓为草芥的公主?”
“你,”那个女孩子站在那里,动了动嘴巴,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大唐的公主向来不是省油的灯,搁哪儿哪儿头疼,骄纵蛮横的程度真是江山备有人才出,无论是皇室还是百姓听着她们是闻之变sè,哪里有吴悠赞美的那种品行。但问题是,吴悠是在街市上当着一堆人的面夸奖的,大家谁都知道她们是怎么一群人,但是谁敢说吴悠说的话是错的?
若是说吴悠说的不对,那不就是变相的指责皇帝们管不好妹妹女儿们么?
所以,就算是那个女孩子自己也不能否认吴悠说的话,只能气得恨不得把吴悠咬下一块儿肉来,也不能说他说的不对。
“若你是公主,天底下哪里有这样口口声声叫着自己的子民为贱民的公主?太宗陛下说过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难道公主殿下觉得你祖父的话不对吗?高宗陛下不忍百姓辛苦,免除各州县进贡奇珍,自己节衣缩食,多次亲自出巡体察民情。当今陛下更是裙不过八幅,劝农桑,薄赋徭,给三辅地区百姓免除徭役,息兵罢巧,关心百姓衣食冷暖,每百姓有天灾**,皆食素避殿,祈求上苍原谅,”吴悠看着那脸sè发白的小女孩,冷冷一笑,“你觉得像是先皇和陛下这样的夫妇,会养的出你这样的女儿?”
吴悠这话,就说的很重了。他赞美的很多都只是官样文章,但是妙就妙在,这是谁也推不翻的官样文章,就连皇帝本人也否认不了他的话。
这世上总有一些大家都不能反驳的假话的。
“你,”那女孩子咬了咬嘴唇,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来,眼泪倒是先出来了。
“这天底下没有谁是贱民,有些人生来或许不高贵,可你别忘了,正是你瞧不起的这些人养活了你。农人种地,才有你的一ri三餐,牧人放牧,才有你的宝马神骏。蚕娘喂蚕,织妇织布,染匠上sè,绣娘绣花,才有你的锦帽貂裘。士农工商,巫医乐师,每个人都辛苦劳作,你才有所观,有所乐,有所赏,有所享,不懂得感谢也就罢了,还口口声声骂她们贱民,到底是谁比较贱!”
吴悠骂的口气很重,但很显然这妹子不是第一次招摇过市,祸害的人也不在少数,被着吴悠这么一教训,旁边人受到感动的人不是少数。
“阁下不觉得对一个孩子说这话太重了些。”吴悠的话刚落音,上马传来一个慢悠悠的声音,带着三分笑意,他抬头望去,之间人群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队骑士,皆是身着胡服,身背翎弓,鞍配羽箭,马后驮着猎物,显然是游猎归来。
领头的女子看上去二十多岁,有股成熟的风韵,但是因为保养的很好,皮肤宛若少女,倒也让人猜不出她的年纪。身后的从者中,有十多名女子服装统一,显然是护卫之流,另外一些则是年纪从十多岁到四五十岁的都有,穿着皆华丽,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家的女眷。
看来他运气挺背的,这应该是一堆公主郡主之类的不安分女人出去游猎归来,那个年纪小的显然是脾气最骄纵,一不留神跑离了大队伍的。
“人必自重而后人重人必自辱而后人辱之。”看到这情景,吴悠的骨头也没软,不咸不淡的回答了一句,然后站在那里毫不示弱的跟她对视着。
“皇姐,”小女孩见她来了,跟着见了救星似的叫了一句,表情颇为委屈。
“你当真不怕我们么?”她摇摇头让那女孩子不要再说话,而是饶有兴致的问着吴悠,看得出来对他很感兴趣。
“怕,”吴悠粲然一笑,然后问道,“我怕你们就会放过我吗?”
她听了摇摇头,“不会。”
“那就是了,说也是死,不说也是死,不如让我骂个痛快,若是能骂醒一些人,让以后如我这般屈死的人少些,倒让我死得其所了。”吴悠平静的说道,然后看着她微微怔了一下,看着自己的眼神逐渐变的认真了起来,最后却是带上了愉悦的微笑。
“没想到你竟然还有这份心,倒是让我刮目相看。”她坐在马上微微一笑,周身自有一种雍容之气,“好,本来你这人仗着牙尖嘴利指桑骂槐,本宫要治你死罪的。但你这人实在是嘴硬,我且留你一命,看你以后倒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她说完话,却是转过头去对着那小女孩说道,“四娘,上马吧,母亲还在宫里头等着呢。”
“皇姐,他,”那个被称为四娘的女孩子瞪了瞪吴悠,却是有些愤愤。
“他牙尖嘴利,我可说不过他。你要不服气,你只要能说得过他,给他定个罪名,我让京兆府来抓人,如何?’马上的女子笑吟吟的问,那小女孩听了这话之后,却是瘪了嘴,气呼呼的抓着马缰上马,“走吧!”
那样貌成熟的女子笑了笑,抖了抖马缰,前面的人自动让开了路,她一马当先的骑着出去了,后面跟着的是那个小女孩,其它衣着华丽的妇人女子都纷纷驾马随行,浩浩荡荡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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