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画堂(下)
看了看rì头,应该到秦井相约的时间了,嘱咐荣姿到时候驾车来接她赴约,可现在画堂外别说马车了,连半个人影都没有,真是被梨双迷丢了魂该干的事都忘了吗?这个家伙!嘴里恨骂这个长随,谁知长随没招来,却招来了冤家。
唯我站在画堂门看了片刻正打算进去再等会,在街巷对面驶来一驾马车,远远地唯我就觉得有些眼熟。刚转身想躲过去,车里的一个小侍童就叫出声:“少爷,你看是许唯我!”接着一声:“停车。”马喷着响鼻扬尘而止于唯我身前,躲不过了她就束手一立,笑眯眯地等人讨债。暗骂这侍童跟主子一样没礼貌,直呼她姓名,连躲都没理由。
“李公子,好久不见了。”
“许小姐,今天带夫君来画堂吗?”挑着眉,李沁心一身傲气。
“嗯,是内人的朋友来画像。”
“哦。那许小姐现在有空吗?可否赏脸一会。”
“真不巧,我约了人喝酒,今天不能了,改rì有机会再约公子吧。”
“许小姐真是个大忙人,不知约在哪里?”
“流云轩。”
“真巧正好我也要去,我们同路,我看许小姐也没有坐骑,不如乘我们的车一起去吧。”今天的李沁心比之前会死缠多了,明明她都表了意见,哪知他竟然还越挫越勇。
“不劳公子。我家长随马上就要到了。”
“小姐不用客气,耽误了约会就不好了。柏儿请小姐上车吧。”
李沁心向身边小侍童使了个眼sè,小侍童一下上来抓住唯我的手,往车上拉。“走吧,走吧。许小姐不用客气。”柏儿念念叨叨地,大有你不走我就绑你走之势。
“好吧。李公子盛情难却,我反而显得矫情。但我得朋友说一声。”这般在街上拉拉扯扯也不是个办法。抚下柏儿的手,唯我无奈。
“好,我在这恭候小姐。”李沁心得逞,神采飞扬得意的很。
唯我进去给海棠告了辞,最终还是上了李府的马车。自不甘不愿地上了贼车,唯我就想好了整治荣姿这个坏了大事的人的方法,让她沉迷男sè,往后一个月都别想再见梨双了。
“许小姐。”
“什么?”
“多谢许小姐那rì为沁心解围。”
“不用谢。应该的。谁都会这样的。”怎么他还记得?都不知猴年马月的事儿了,他还真的没齿难忘了?
“不是的。以前,每次出事了都没人敢阻止她。只有许小姐不一样。”没办法谁让他的未婚妻权势大脾气冲呢,有几个敢得罪啊。看来李公子千万把她当作救命稻草了。
“李公子应该和勤郡主好好沟通,有问题有误会说开了就没事了。”话是没错,但前提是李沁心必须收敛好脾气,他那傲气一般人真消受不了。
“不会的。说不通的,我对她已经死心了。”李沁心好像泄了气的气球,落寞地说。
唯我不禁微动怜悯之心,母亲把他交给一个那么粗暴的男人,他连选择的机会都没有,的确是十分不幸。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和勤郡主这般交恶难道李沁心就完全没有责任。唯我不信。
“不能这么说,事在人为,开始可能会碰钉子,多试几次她就明白了。李公子年纪轻轻应该对未来有信心才行。”唯我觉得自己像个心理医生安慰无助迷惘的羔羊。
“可是……”
“怎么?”
“可是,我喜欢上了别人。”别人?难道是余崇明?但转念一想不会是自己吧。本来和夫君开个玩笑说是李沁心对自己动心竟也成真?
“这样……那公子跟李大人说明了没有?”难察他的神sè,并没对自己多加辞sè,应该也不是被他另眼相看的女人。
“母亲她不允我。”
“兹事体大,的确不能草率行事。公子还应三思后行,不要感情用事。”不管是谁,勤郡主都会一怒之下把对方大卸八块吧,李沁心的爱还真是危险的爱。但最怕这李沁心会死了都要爱,那就热闹了。
“你们都这么说,可是,我忍了太久了,我不想再忍下去了。与其这样每天毫无希望地渡过,我宁愿博一博。”
“可是……”
“许小姐,你可支持沁心。”李沁心殷切的目光让唯我汗颜,追求个人幸福是对的,她也很欣赏。但说话不能不负责任,在这个男人根本依靠女人高兴决定命运的时代,李沁心想要反抗命运,很可能最后只是一个时代的牺牲品,类似的例子唯我听多了也见多了。要她这一开口岂不是糊弄天真的男人,把他从一个火坑推到更深的火坑里?李沁心想要和她结成反叛同盟,叫她如何点头。
“这……”
“许小姐,沁心见过这么些人只有你维护正义,保护了我。如果连你也不支持沁心,我真不知道谁还能帮上我。”李沁心抓住唯我的手,泫然yù泣,这脆弱的表情让唯我的心好像一下子被人打了个洞似的,空空的。他虽有错但错不至于赔上一生的幸福。
“好。”
“真的!我就知道许小姐与众不同一定不会坐视不管。”他神采飞扬,看是高兴到极点一下抱住唯我。“许小姐,多亏有你。没有你,沁心都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要有你支持我,沁心就什么也不怕了。”
没管住自己的嘴,硬不下心肠,唯我知道自己失言了。拍拍激动的男人,把他扶起来。“公子言重了。”
“没有,小姐。是沁心失态了。”李沁心低头一笑面有愧sè。
“没关系,我理解。”
虽然理解,但让她真的帮这个男人做什么她还是有些犹豫。首先,他是别人的未婚夫她怎么能怂恿他悔婚,再说唯我也不是真喜欢他傲慢的个xìng,她连自己夫君的事还没处理完,这种惹祸上身的事,她真是不愿叫这趟浑水。再退一步,就算她要帮也无从下手。如果是她爱上了李沁心她自然当仁不让把他护在羽翼之下,但是事实又不是这样,唯我对李沁心顶多是就是同情之心,她能以何种立场去伸出援手?当今之计,只能先稳住男人再说吧。
“少爷。流云轩到了。”柏儿一掀帘子,探进头来。
“哦,好。李公子我先走了。”
抽出自己的手,唯我先一步下车,不管这李沁心的事会产生怎么样的影响,现今之际先赴约,之后静观其变再作打算。
一边往楼上走,唯我一边想。和李沁心这般莫名其妙的承诺,让唯我回想起来似雾里看花似是而非。好像什么都没有答应,又像是什么都答应了似的。唯我理不清楚,老觉得是这男人下了一个套,自己不愿跳,李沁心还非要抓住她把她硬塞进去不可,真是头痛。
“小姐,小姐。”还没到二楼,身后传来了荣姿的声音,只见她气喘吁吁的追上来,头上冒汗,脸也红彤彤的一看就是跑过来的。
“对不起,我来晚了。”
“那你还来做什么?该干嘛干嘛去吧。”害她被两个男人迫着上车,真是丢进了颜面。
“小姐,荣姿错了。请小姐原谅。”荣姿慌忙抓住唯我,不让她走。
唯我冷笑一声,看了一眼荣姿拉住她的手,荣姿就好像被烫了似的一下把手收了回来。
“那你说说到底去哪了,跟哪个小美男一块乐不思蜀了?”
“小的往海棠画堂去的路上遇见了急症的病人,就载着他们先去了医馆。”唯我豁然。唉,热心肠的荣姿。
“真的?”
“小的不敢骗小姐,就是南郊山里的猎户陈老妇她上山时被蛇咬伤了,又租不起马车。”
“那陈老妇现在没事了吧?”
“嗯,郎中说还得吃上一阵子药。”量荣姿也不敢骗她,唯我拍拍荣姿的肩。
“嗯。做好事的话我不罚你。但记得下次找辆马车来接我,否则耽误了大事同样收拾不了。”
“谢小姐。”
或许这事也不能怪荣姿,只能能说是天意。老天注定要她和李沁心纠缠不清,即使不是今天,明天一样也跑不掉,机缘册子上标注的事情谁也说不准。既然天意难违,那她便因势利导吧。